“哦？竟然如此厉害？那武王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吗？”
“陛下，父王他虽有一定武学修为，但更适用于军中冲阵，遇到一般的武道中人尚可勉强应对一番，但与我师父这样的武道高人比，可谓云泥之别。”
景文钰瞪大眼睛来了精神，“对了，听说你师父不仅是大靖国第一，还是天下第一？”
应奇微笑颔首：“天下武道正统，分闻道期、开光期、灵智期、消融期、神动期、元婴期、出窍期、玄灵期、灵虚期、渡劫成仙十级，每级又分半步、初期、初期巅峰、中期、中期巅峰、后期、后期巅峰。突破玄灵期者，传闻可破碎虚空，随意游走天地之间。突破灵虚期可长生不老，渡劫成仙后则可飞升天界。武学道统每升一级，寿命可相应延长数年，但级别越高，越难以突破。壬午之乱后，世间许多元婴期、出窍期、玄灵期强者都纷纷陨落。以微臣所知，当今世上，出窍期的大约有**人，但多停留在出窍期初期，只有几个已到出窍期后期，而玄灵期只有一人，便是微臣师父，况且，微臣师父现下是玄灵期中期。武道中，上级对下级的压制是压倒性的，因此我师父被称作天下第一所言非虚。至于灵虚期和渡劫成仙这两个境界，人世间已数百年未曾听闻有哪位高手突破这两个境界，因而现只存在于各家门派典籍、史料、传闻中。”
“那别的呢？世间不是仍有修魔、修妖和修冥三道？”
“是的，陛下，修魔者分聚气、炼体、凝元、意欲、吞噬、魔婴、出窍、离识、碎虚、大乘十重境界；修妖者分聚灵、通智、锻体、炼骨、妖丹、化形、凝魄、神游、练虚、大乘十境界；而修冥者分灵动、开灵、魂丹、心炼、灵噬、凝体、凝魄、炼魂、归虚、大乘十境界。同是十重境界，但彼此间根基、心法均有天壤之别，是以互不融通，臣尚未听说过世间有能同时修行两个或两个以上领域者。‘非我族心，其心必异’，这四大领域自现世以来相互攻讦，不计其数。数百年前，魔教与武道正统联合，击退妖界与冥界的联合进犯，据说此一役之后，妖界和冥界强者陨落无数、损伤太大，所以不得已隐起身形，避两派锋芒。百余年前，魔教又与武道正统交恶，魔教大举进犯，被臣的师父及同辈人击退，魔教也因此元气大伤，避世不出了。清扬门曾盘点过，现存于世的魔、妖、冥三道，强者屈指可数，境界暂无人能超过微臣师父。”
“哦……，是这样啊……”景文钰微微颔首，雪白的指尖轻轻地一敲一敲膝盖。
看着景文钰些许清减的容颜，应奇道：“陛下，臣行走江湖时，有一位侠医，感念微臣搭救之恩，赠与了微臣几颗香丸，告知微臣有定心安神、调息平绪、强益身心之妙。臣曾经试过，所言不虚。臣听闻陛下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斗胆奏请，可否为陛下一试？”
景文钰欣然应允，于是应奇随身取出一颗晶莹碧玉的药丸，打开仙鹤香炉放了进去。
景文钰又向应奇询问了许多武道中事和诸多战事，应奇一一娓娓道来。他眉目俊朗，声音清朗好听，讲起战事来令人感慨唏嘘，说起轶事来却又风趣有致，不知不觉已有小半时辰。
淡淡香甜味逐渐弥漫在鼻端，景文钰忽觉一阵困意上涌。
应奇时时盯着靖帝的反应，这会子见他似有困意，忙道：“陛下如若感到困意上涌，这便是香丸起效了，请勿对抗药力，微臣自会照顾陛下。”
景文钰正恨不得与应奇多相处一段时间，闻言点点头，回应道：“好，朕知道了，你把刚刚没讲完的莫红女救人的事讲完了罢。”
应奇应下，继续往下讲。讲着讲着，景文钰头一点，轻轻打起瞌睡来，他打瞌睡打得很秀气，动作轻微，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应奇怕惊动了他，轻轻起身，正要往景文钰跟前来，服侍他躺下，此时景文钰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却身子一歪，突然朝一侧倒下。
皇辇非寻常马车，内部空间极大，应奇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向前一扑，用手牢牢地托住了君王。
伸手的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想，直到手背触碰到柔软的绒毛才反应过来——座位上垫着厚厚的锦缎和虎皮，就算景文钰真的倒下来也感觉不着什么。
应奇松了口气，想把手抽回来。
然而景文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眷恋地蹭了蹭，自发地换了个更舒适的睡姿，将半张脸牢牢地埋在他温暖的掌心里，还伸出两只手牢牢缠在应奇手臂上，心满意足地继续沉睡。
应奇指尖一僵，垂眸向下看去。
靖帝长在深宫中，世人无从得知他的相貌，若被百姓见到他的容颜，原本倾慕自己的京中女子芳心怕是也要易主罢。
此刻景文钰浓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额头上略有些薄汗，倒在锦缎上，宛如一朵初绽的青莲，沾着春日的雨露，新月生晕，使人不由得想轻轻抚下他的脸庞。
不，万不可逾矩。闻及就坐在帘后，应奇不敢想象自己一旦因逾越之举不慎被人撞破，景文钰震惊、鄙夷的神色。这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景文钰正罹患相思之疾，这相思对象是谁尚不明确，相思之苦下，君王情绪波动恐怕更胜平常……
唉，先想办法探知陛下属意于谁吧！
可——万一不是自己，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思及此，应奇不由得也有些茫然。
师父教过自己，凡事一定要尽人事、听天命。
自己还是努力做好自己，照顾好他、保护好他。至于其他的事儿，遇到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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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钰丝毫不知在他沉睡期间，大统领在短短的一下午间转过多少念头。
他一觉醒来时，恰逢黄昏。
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惺忪。景文钰呆呆地眨了眨眼，只觉得心旷神怡，仿佛许久没睡过这么香甜的觉了，半晌才渐渐恢复清醒，立刻“啊”了一声，坐起身来。
抬眼见应奇仍端坐在塌下，双手平放在膝上，和刚上车时坐姿一样，仿佛一路就没变过，不由得有些懊恼和羞窘，怎么在应奇面前就这样睡着了，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流口水，失策失策。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手背摸摸嘴角，没有流口水，还好，还算没丢脸。
脸颊枕着虎皮的那一侧有些温热，景文钰只以为是压久了的缘故，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没太在意，应奇见他有些唇干，赶紧端起茶盏，茶水热度正好，也不知道是他是什么时候换的热水，景文钰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茶水，一想到大统领的手就在自己呼吸之间，不由得有些羞赧，脸颊微烫起来。
饮完茶水，景文钰定了定神。
“停辇吧，朕要下去活动活动。”
说着不由得伸手松了松本就松松的领口，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再继续与大统领同处一辇，耳朵尖说不定要滴出血来。
应奇掀开锦帘。
出乎意料的是，门外大太监闻及闻声而起，刚要动手去扶景文钰，应奇已先一步扶住了靖帝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下辇车。
年轻大统领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反扣着他的手腕，衬得自己的手温润如玉。景文钰呆了一下，本想将手抽回来，转念又想，大统领是御前侍卫统领，扶自己也不算出格，反倒会显得自己反应过度，而还没等他胡思乱想完，应奇已经将手收回去了，平静地站在一侧。这么快就收回去了？景文钰倒又有些失落。
疾驰了一路，不少年轻的世家子弟都脸色青白，脚步虚浮，众贵女虽乘坐辇车，但搁不住长途跋涉，也是一个个花容惨淡，也迫切需要溜达溜达。
“离围猎场还有多远？”
“回皇上的话，现在已快到佘镇，离围猎场还有二百多里的路程。”
年轻的帝王沉吟了一下。
“朕记得佘镇附近有处地热汤泉来着，幼时曾去过一次，如今已时隔多年，今晚歇在佘镇镇郊吧，朕去这处汤泉泡泡去。”
大统领太忙，平时总没有亲近大统领的时机，难得趁着围猎，可以放松君臣之礼束缚，自己能多创造一些与他相处的机会就多创造一些吧。毕竟回到宫里，他又要划清界限搞什么君是君、臣是臣、君臣有别这件事儿了……
闻及及应奇领命退下，各自安排布置安营扎寨之事。
佘镇地势稍低，在西南郊有数座造型奇怪的山丘，每个山丘中下部分与寻常山脉并无不同，奇特的是每个山丘顶上都有巨大无比、厚约二人高的平石。从远处望去，就好像一座座山丘顶着一张张厚厚的板子。百姓上山采摘药材，经常可见仿佛有人雕刻上的小鱼小虾的山石，有大能曾游历此处，告知百姓此处乃神女麻姑观沧海桑田处，百姓信以为实，将山称之为“姑”，后人以讹传讹，将此山记名为“崮”。山下有数处温泉，其中一处水浅宽阔，温度适宜，可容纳百人浸泡，邻近一村，得名为汤泉村。
地方县衙听闻靖帝要在汤泉村驻下，不胜惶恐，组织保甲衙役奔来一同协助，自己颤颤巍巍不知该不该觐见皇帝，被小太监拦住，仅见了下随行的中枢左仆射之子，便晕头转向，足慰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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