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他

秦家虽为皇商,但也是商人,同安远侯家订婚本是高攀。但是到底是自己手心里如珠似宝的女儿,谁人愿意将女儿嫁给病秧子做妻子?

这件事事出有因,当初秦家初做皇商遭人陷害,差点遭遇抄家灭顶之灾,那时安远侯爷帮了秦家一把,秦家这才存活了下来,有了如今的光景。秦鼎感激之下便同安远侯爷定下了儿女亲家。

他们本以为安远侯世子只是身体弱些罢了,在那样的侯府世家慢慢将养身体自然会慢慢康复,谁料到现在世子的情况似乎不大妙。

这个时候,秦鼎和李氏都焦虑起来。当初是秦家主动求的这门姻亲,安远侯府愿意同他们家结亲,已经是天大的面子,现在又悔婚,这种事秦鼎绝对做不出来。

但另一头,这婚事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幸福,做父母的怎能忍心。

李氏一直关注着安远侯府的消息,今儿便听说了一件事,心里的一根弦又绷了起来。

“你的未婚夫,司兰烨他……好像又犯病了,这次似乎还要重一些,已经移到城郊的别苑去养病了。”

这些事情,秦桑上辈子是知道的,那时候便同母亲闹了一顿脾气,嚷着要退婚。

这一回,她没闹腾,反倒有些担心。

“娘,别苑在城郊,比西京城里还要冷,为何要送到那边去养病呢?”

李氏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她竟会关心司兰烨?她从前听说对方是病秧子一直都不高兴的。

“是啊,”李氏叹道,“我也不大懂,但那是他们侯府的决定。你也该知道,司兰烨幼年丧母,现在的安远侯夫人是续弦。所以,侯府的安排,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秦桑有些担心,虽然说上辈子她见证他活了三年,但最后瞧着依旧有些弱不禁风。那样的身体不好好保重怎么能行?这大冷的冬天,郊外更冷,若是那别苑取暖不好,他一个病人岂不是冻坏了?

她垂着头若有所思,李氏以为她不高兴了,歉疚道:“这桩婚事,到底是爹娘对不住你。但是你知道你爹的,做不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毕竟当初安远侯对咱们家恩重如山……”她长叹一声。

“娘,”秦桑道,“你别这么说,我愿意嫁给世子,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李氏愣住了,惊诧的看着她:“你……你愿意……”

秦桑确信的点头:“对,我愿意。我的主意不会改变。娘,咱家在那边也有别苑,我想过去住几天。”

“你……你是为了他……”李氏更加不可置信。

秦桑脸带羞涩,道:“谁说我为他?我听说那边雪梅开了满山,我就是想去看梅花的。”

李氏定定看着女儿的脸,一时捉摸不透小女儿家的心思。但若是真为了司兰烨,也不是坏事。若是他一个病人独自呆在别苑无人照应,也当真可怜。他是她未来的女婿,她也瞧着心疼。

“好,你想去便去,多带一些人,哦,也多带一些银丝炭,那边冷的很。”

“好。”秦桑点头应下。

傍晚的时候,柳玉儿被玉兰苑门口的婆子拦住了,丫鬟禀告了秦桑,秦桑说自己不舒服不想见客。

柳玉儿被拦在了门外,她无奈极了,只得跺了跺脚气愤愤的回去了。

第二日,正好雪停天色放晴,这个时候出去赏雪景倒是大好。

赵婶安排了人往马车上装好了各样炭火食物家拾,又安排了两个嬷嬷两个丫鬟,几个老成家人,加几个信得过的护卫。

春兰和秋菊陪着秦桑坐在马车里,她裹着雪白的貂皮帽子和披风,露出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撩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外头不断变化的街景。

前程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过,乞讨度日的三年里,她受过多少白眼多少欺凌。从前生在富贵窝的天真女孩从不知道世间如此艰难险恶。

直到到了西京,她只剩下一口气时,那人递上了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和温暖的斗篷,他说他还记着那么一个人……

那时她才知道,她错过的,是怎样一个温柔又美好的男子……

西山位于京郊,这里草木葱郁风景秀丽,到了冬日西山上的梅林更是一处美景,各色梅花相竞盛开,梅香弥漫了到了官道上。西京不少达官贵胄在此都建有别苑,邻的近的,不过隔着几阶山道。只不过冬日寒冷,这个时候过来的人的确少,梅山上显得分外的清冷。

秦桑到了自家别苑的时候,里头早有家人来迎接。秦家富贵,即便这别苑常年无人过来,亦是照料的很好。到了冬日,别苑的院子里也种满了梅花,花香四溢,山中梅花满山松柏常青,银装素裹的山峦起伏开阔,除了冷些,倒是真比家里头景致更好。

她是来看人的,并非来看景的,一来便叫丫鬟问家人安远侯家别苑在哪儿。

看守别苑的家人回道:“安远侯家的别苑离此不远,往上头大约走个半里便是他家。”

秦桑一听,倒是真的不远。她想瞅瞅他病情如何,可贸然上门终究是不大妥当。

春兰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姑娘,咱们今儿来的早,不如在这梅山上逛一逛,指不定能赏到美景呢。”

秦桑点了头,披着一件滚白绒边儿的红色狐皮斗篷同丫鬟们一起往山上去了。

一片雪白中,一抹艳红仿佛盛开的火莲,于雪地里分外的耀眼。滚白绒的帽子里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明澈的大眼睛仿佛天边的星辰,因为天冷,她鼻尖冻得有点发红,她黑白分明的眼底带着几分激动,又带着几分紧张。

雪地松软,走起来有点费劲,走了一会儿,雪白的小脸上便浮起几许红霞。

“姑娘,你看!”

秦桑抬头,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枯枝树木之间,矗立着一座黑瓦白墙的府宅,平添了几分萧瑟。屋檐下悬着红色的灯笼,门楣上写着“清平苑”三个大字。

“这里隔着咱们家有半里远,应该就是这里了。”春兰小声道。

秦桑瞧着这大门紧闭的样子,也不确定是不是司兰烨家里,转头看到侧面有个种满松树的山坡,狡黠的笑道:“我们去那里看一下。”

春兰和秋菊互看一眼,都笑道:“姑娘调皮了。”从那山坡上居高临下可不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吗?

三人一起上了松林坡上,低头一看,院子里的情景竟入眼底。

“安远侯世子是住在这里吗?”秋菊疑惑的问,“他家大门也关着,怎的都没人出来?”

话音才落,只听到“咯吱”一声,正是大门开启的声音。

秦桑“嘘”了一声,两人急忙闭嘴,闪身在松树后面藏好了。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白净,他回头对里头的人道:“世子,外头冷的很,你身子弱,恐怕出来冻着呢。”

秦桑就站在院子外头,听的清楚,不由得心中一紧。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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