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集:
入冬第一场雪落时,三公主正在暖阁给皇帝抄《道德经》。笔尖划过宣纸,留下“上善若水”四字,窗外的雪就飘了进来,落在砚台上,融成一小滴清水。她望着那滴雪水发怔,忽然想起萧夜安说过,他府邸的梅林在雪中最是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
“父皇,”她放下笔,指着窗外的雪,“这雪下得真好,听说萧府的梅林被雪一盖,比御苑的好看十倍呢。儿臣想去替父皇赏赏,顺便……折几枝好梅回来,给您的案头添点生气。”皇帝放下茶盏,笑睨她:“你前几日还说雪天路滑,半步不想出门,今日怎么转性了?”三公主凑过去,给皇帝续上茶:“儿臣是想,这瑞雪兆丰年,赏雪折梅也是讨个好彩头嘛。再说,皇兄懂花艺,有他陪着,定能折到最好看的梅枝。”
皇帝瞧着她眼底的期待,终是松口:“准了。让御林军备些暖炉,山路滑,让萧夜安多照看你些。”他提笔写了手谕,“早去早回,莫要在雪地里疯玩,冻着了仔细你的皮。”
三公主接过手谕,几乎是蹦着出了暖阁。雪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银,她却浑然不觉,满心都是萧府梅林的光景。萧夜安正在书房整理卷宗,见她顶着一头雪闯进来,慌忙取了暖炉塞给她:“皇妹怎么冒这么大的雪来?”三公主把皇帝的话一说,晃了晃手谕:“皇兄,父皇有旨,你可得陪我去。”
萧夜安望着她被冻红的鼻尖,忽然想起幼时在梅林,曾堆过一个雪娃娃,当时还偷偷给它戴了朵梅花,如今竟有了想和她一起堆雪人的冲动。“好,”他披上斗篷,“我这就备些工具,陪你去赏梅。”
萧府的梅林果然没让人失望。白雪压在红梅上,枝桠弯出好看的弧度,风一吹,雪簌簌落下,梅香混着雪气漫过来,清冽得让人心里发颤。三公主伸手去接落雪,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雪片,萧夜安就握住她的手,揣进自己袖中:“别冻着。”他的掌心温热,烫得三公主心跳漏了一拍,却舍不得抽回手。
“皇兄你看那枝,”三公主指着最高处的梅枝,“开得最艳!”萧夜安点头,挽起袖子就要攀树,三公主忙拉住他:“小心些!”他回头笑:“放心,这点高度难不倒我。”他爬上树,折下那枝红梅,跳下来时脚下一滑,却稳稳护住了怀中的梅枝,只是溅了满身雪。
三公主慌忙用帕子给他擦雪,指尖擦过他脸颊,两人同时顿住,目光撞在一起,雪落在彼此睫毛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像藏不住的情意。“给。”萧夜安把梅枝递过来,声音有些沙哑。三公主接过,红梅花瓣蹭过她指尖,像他方才的触碰,带着灼人的温度。
雪大起来时,两人躲进梅林旁的暖亭。萧夜安煮了壶热茶,三公主捧着茶盏,看着窗外的雪梅,忽然轻声问:“皇兄,你说这雪和梅,是不是天生一对?”萧夜安望着她,眼底映着梅影:“若它们有心,定是。”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暖融融的。三公主把梅枝插在瓶中,忽然发现萧夜安的斗篷上沾了片梅花瓣,像他悄悄留下的记号。她想起皇帝说的“瑞雪兆丰年”,忽然觉得,这雪天里的梅林,这掌心的温度,都是丰年里最好的兆头——预示着往后的日子,能有他陪在身边,看遍每一场雪,赏遍每一季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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