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理州洱海上空,海鸥在瓦蓝的天空中悠然盘旋。
检寒之坐在酒吧外面的露天吧台上,目光穿过人群,投向洱海的碧波与远处的天空。
周围的客人络绎不绝,他所在的这家酒吧在当地小有名气,风景绝佳,位置又好。而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位传闻中帅得惊天动地的老板。
角落里,一个搞直播的大哥喝了口酒,悄悄架好手机,镜头对准了检寒之的侧脸。
“来来来,给直播间的兄弟姐妹们看看,这个男的就是这儿的老板,确实,确实帅得不行。”
他压低声音,怕打扰到周围客人,惊动检寒之。但直播间的观众显然意犹未尽,弹幕刷满屏幕,纷纷叫他过去拍个正脸。
“这我可不敢啊。”直播大哥有点心虚,把手机镜头对准酒吧墙上,“看见没,酒吧里贴着告示呢——禁止偷拍老板。”
弹幕炸开:“你都偷拍了还怕什么?”
直播间里瞬间涌入一大堆礼物和打赏,直播大哥迟疑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我想想办法吧。”
他慢慢站起身,故作轻松地朝那个俊美的老板靠近,动作谨慎,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紧张感。
检寒之放下酒杯,目光微微侧移,淡淡瞥了眼身后,脸上神情始终带着疏离。
随即,他轻轻抬手,酒保立刻靠近。
“那边有个搞直播的,在偷拍我。”检寒之语气平静,毫无波澜,“赶走他。”
酒保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朝那边走去。
没等直播大哥踏出露台门口,几个酒保便迅速围了上去,神态礼貌,但动作毫不留情面地请他离开。
直播大哥不甘示弱,顿时激动起来:“凭什么赶我走?我可是花了钱的,老子是正经顾客!”
检寒之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酒杯一推,转身朝那位直播大哥走去。
他伸手轻巧地遮住对方手机的镜头,然后顺势将手机从他手里抽走。
直播大哥立刻不满,嚷嚷起来:“你干嘛抢人手机?□□吗?你别乱来啊,我警告你!”
检寒之淡淡瞟了一眼直播大哥桌上没喝完的那杯酒,淡声问:“是来喝酒的吗?”
直播大哥梗着脖子硬气回道:“喝酒?你这酒吧的酒难喝得要命,还不就是因为你这张脸才有点儿名气,结果不过如此,名不副实!”
检寒之低声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俯身,修长的手指捏住直播大哥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不是为了酒,”检寒之把脸凑近他,语气暧昧却带着一丝压迫感,“那就是……为了看我了?”
那双像玻璃珠般的瞳孔深邃透亮,在近距离的美貌冲击下,直播大哥霎时垭口无言,愣住了。
检寒之慢慢贴近他的耳畔,低声道:“现在看清楚了吗?”
直播大哥感到喉咙发干,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竟然无法反驳,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检寒之满意地笑了笑,直起身子,拍拍他的肩膀,随意地将手机还给他:“既然看到了,那就走吧。”
直播大哥已经魂不守舍,彻底被震慑住,闻言木然地点头,慌乱地收拾起东西,步伐凌乱地离开了酒吧。
周围的客人看着这一幕,原本准备偷偷拍照的人顿时打消了念头。
刚才直播大哥说得没错,这家酒吧的顾客,十有**都是冲着检寒之来的。
一直听说这位神秘的酒吧老板容貌惊艳,但他极为抵触拍照,任何形式的影像记录都不允许,甚至明确拒绝别人把他的照片上传到网络。任何人想见到他真容,唯一的途径只能是亲自来酒吧一探究竟。
不过,没人真正明白他为何如此抗拒拍照这件事。
露台上的角落里,两个结伴而来的女孩对于眼前的场景有些愣住。她们原本只是随便找了家酒吧歇脚,没料到会碰上这么一出,对于酒吧的名气,她们更是压根不知情。
其中一个女孩忍不住了,出于好奇,她大胆开口问检寒之:“老板,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拍你照啊?”
检寒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刚端起酒杯,听到女孩的问话,他微微一顿,抬头望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是第一个直接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他的声音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
检寒之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眸色随着落日的余晖微微闪烁。片刻后,他轻声开口:“我以前被人囚禁过,花了一年时间才从他手里逃出来。他现在找不到我,但如果你们把我的照片发到网上……就不一定了。”
他的声音虽轻,却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周围人的震惊与好奇。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后,有人忍不住出声:“囚禁?!你没报警吗?”
检寒之微微垂下眼帘,手指抚过杯口,他轻摇头:“我不能报警。我曾经是一名国际雇佣兵,来到这个世界……抱歉,是去到A市后,我杀过几个人,之后被那个男人关了大半年。”
检寒之语调平淡,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说来他未婚妻也在,我被关在他们的婚房,每天她都看着我被折磨……不过,我不恨她,她对我很好。”
“至于那个男人,他是A市最有权势的人,没人敢忤逆他,所有人都怕他……你们问我怕不怕?”
检寒之坐在酒吧阳台外面,宽松的白衬衫被风一吹,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白蝴蝶,他的袖子挽在肘上,丝毫不掩饰小臂上一道道错杂的刀片割伤。
但没有人关注他身上的伤疤,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在检寒之那张漂亮的脸上,移不开眼。
不远处的西伯利亚海鸥盘旋在洱海边盘旋,这个美丽的男人抬头望着它们出了会神,而后莞尔一笑:“对不起,这个不能告诉你们。他现在……正在监视着我呢。”
他说得轻描淡写,周围人却霎时一惊,四处张望,但并没发现异常。
问问题的女孩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你不是说他现在找不到你吗?为什么又说他在监视你?”
检寒之转过头,望着女孩轻轻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开个玩笑,我逗你们的。”
他站起身,动作从容优雅:“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被人偷拍而已,我还有事,先离开了。今天所有在场的客人,全部免单,就当是我的赔罪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露台。
从这条街上离开,检寒之穿过小巷,耳中偶尔传来远处的海浪声,他沿着街道,一路走回自己那栋洱海边的小别墅。
刚来理州那会儿,他租房和开酒吧的钱用的全都是解思量给他的那一百万,之前为了给外婆治病,这些积蓄已经花了不少。
所以来理州后,他省吃俭用,尽量节省开支。后来,随着酒吧生意越做越好,他才终于有了闲钱,够买下这栋别墅。
他走到门前,熟练地输入密码。开门时,他侧身瞥了一眼身后:“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进来?”
一道人影慢慢从树后的阴影里挪出来,那人身形高大而沉默,他无声地走近检寒之,像影子般不发一言。
检寒之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伸手牵住那人的手,仰头在他嘴角印上一个轻柔的吻:“我刚在酒吧里跟他们开玩笑,说你在监视我,果然没人信。”
那人低头看着检寒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与解思量一模一样。
检寒之挽起他的胳膊进屋:“晚上想吃什么?”
解思量深邃的眼睛如同沉默的湖水,难以窥探出一丝情绪。他没有回应,只是目光紧锁在检寒之的脸上。
检寒之并不在意解思量的沉默,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声的陪伴,他轻轻推开门,回头瞟了解思量一眼:“去外面吃还是我自己做?算了,还是我自己做吧。”
他径直走进厨房,忙活了一会,端出了几道简单的菜。然后,他坐到餐桌前,将菜摆在自己面前,放好一双碗筷,开始安静地吃起来。
他从不给解思量准备饭菜——因为解思量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
他只需要陪着检寒之,无论吃饭、睡觉、工作,还是生活,所有的一切,他只用在旁边静静看着就好。
检寒之不记得这个解思量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或许是来理州之前,或许是刚来理州后不久,又或许,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过。
或许一开始是清楚的,应该是他有一次好几天忘了吃药,等到终于想起来时,他就发现解思量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那一刻,检寒之以为解思量又找到了他,吓得他当即连夜搬了家。然而诡异的是,解思量跟阴魂不散似的,无论他走到哪里,搬到哪里,总会在门口看到解思量。
然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解思量似乎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他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陪着检寒之,不多话、不打扰,偶尔回应几句,却都不烦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逼检寒之吃药。
慢慢地,检寒之放松下来,他开始学会接纳这个新的解思量,学着跟他自然相处,也逐渐适应了他的陪伴。
检寒之后来有恢复吃药,但他发现,自己一旦吃起药来,解思量就会消失不见。
他不在时,检寒之心中那股久违的让他喘不过气的压抑感卷土重来,“解思量”的消失让他意识到,解思量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离不开他。
于是他停了药,再也不吃了。
他发现自己即便不吃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失控。
因为一旦他有失控的苗头时,解思量总会出现,默默地看着他,阻止他。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着他,是劝慰,也是警告。
检寒之心中的躁动渐渐平息。
原来解思量,就是他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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