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寒之好久没去酒吧了。这几天回来,他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自从上次直播大哥来酒吧闹过事后,有人把事情的全过程整理成了文字,分享到网上,又还添油加醋一番。
一时间,酒吧和检寒之本人又莫名其妙地小火了一把。
原本就客源不断的酒吧,如今更是热火朝天,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
老林在下班后顺路拐到酒吧,来找检寒之喝酒。
一进门,老林就坐到吧台,眉飞色舞地告诉检寒之好消息:“上回那群大老板你还记得吗?他们考察完了,决定把咱们这条街道列为正式投资项目的一部分,未来也会纳入旅游开发的规划范围!”
老林显然心情大好,借机来给检寒之这位活财神爷献殷勤。
检寒之笑了笑,给他调了杯长岛冰茶。
一杯酒下肚,老林酒兴正浓,突然感叹一句:“说起来,那几个大老板今晚就要走了,这事儿你知道吗?来得快,走得也快。刚谈成那么大的项目,也不多在咱理州玩几天,真是可惜了。”
检寒之正低头调酒,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一顿,目光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老林晃着酒杯,又凑近说:“不过,我听说其中有一个人还没走。”
检寒之愣了一下,下意识放慢呼吸。
“好像是快要结婚了,婚礼打算在理州办。”老林继续说,“所以还得留在这边,忙着选酒店呢。””
检寒之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杯中的酒顺势洒在桌上,他愣了愣,赶紧抓起手帕,僵着手指机械地擦拭桌台。
他转头看向老林:“结婚?”
那两个字像根尖锐的刺,直接扎进了他脑海。
他低头掩饰着神情的变化,内心却忍不住翻腾,那个留下来的人,会是解思量吗?
整晚,检寒之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老林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什么,他也没太听进去。
等到凌晨时分,酒吧歇了业,检寒之最后一个走出门口,原本要走回家的,可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已经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解思量的那栋别墅前。
别墅的外墙在夜色中像一道黑色的幕布,死寂沉沉。
检寒之站在门口,静静打量着这座看上去没有人居住的房子,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些许。
他悄悄呼出一口气,手心已经捏出了汗。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你来这里干什么?”
检寒之的身体僵住了,过了几秒,才勉强转过身去。
一回头,他的目光便与解思量相撞。
解思量这段时间总是失眠,大半夜睡不着,心烦意乱地去外面跑了一圈。没想到等他跑回家,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却正站在他家门口。
然而,当检寒之转头看见他时,脸上浮现出的那抹掩藏不住的失望和厌恶,却让解思量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心头微微一紧,越过检寒之往别墅走去,决心装看不见。
检寒之微微抿唇,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你……还没走?”
解思量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偏头瞥了他一眼,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推开别墅花园外的小门,随意道:“在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
是什么事呢?他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觉得,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到此刻,他才终于找到了方向。
所以,他瞒着同行的所有人,悄悄留了下来,决定先在理州长住半年,甚至更久。
检寒之心里泛起一股酸涩,却强压下去,不让自己想多。
此时此刻,他无比感谢老林,若不是对方透露了那个“婚礼”的信息,恐怕他现在还会心存幻想,天真地以为解思量留下来,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原因是因为他自己。
“散步路过,没想到你也还没睡。”检寒之向他解释完,抬脚打算离开。
“别骗人了,”解思量回头看他,“凌晨你散步,往我家门口散?”
检寒之顿住脚步,脊背不由绷得笔直。
他沉默了一瞬,不知如何反驳,索性不言语。
解思量禁不住轻笑一声:“你男人知道你大半夜跑去别的男人家门口吗?”
检寒之抬眼望向他:“你不要提他了。”
解思量稍稍挑眉,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讽刺:“抱歉,不该谈你那个好男友。不过你这副样子,倒像是心虚了。”
检寒之的胸口一阵起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他直视着解思量,缓缓开口:“我没有。我问心无愧。”
“你问心无愧……”解思量不知想到什么,扯开嘴角,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靠在别墅的门框上,懒散地斜睨着检寒之:“既然你这么坦荡,不如进来坐坐?大半夜都到了我家门口,总不好就这么走了吧。”
检寒之的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无法挪动分毫。
他没什么不敢的,他甚至求之不得。所以解思量一提出邀请,检寒之就跟他进了别墅。
上次来别墅没仔细看过,这一次,检寒之专门打量起这里的生活痕迹——
门口的拖鞋整齐地摆放着,却只有一双;餐桌上的茶杯是常用的,孤零零地摆在那里;还有卫生间,洗漱台上只有单独的一套洗漱用品,显然都是一个人在用。
检寒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这些细节上徘徊,心中渐渐浮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以为解思量和未婚妻同住在这里,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在看什么?”解思量从厨房端出一包茶饼。
检寒之被打断思绪,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轻声说:“没什么,随便看看。”他稍稍停顿,语气带着些许不经意的探寻:“你一个人住?”
解思量给他泡茶:“不然呢?你以为我跟谁一起?”
检寒之脱口而出道:“你未婚妻呢?”
解思量闻言一愣,随后轻轻一笑,他看向检寒之,目光中却毫无笑意,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你不会以为,我会让我未来的另一半,住在这栋曾经跟你一起买的房子里吧?”
检寒之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不是嫌弃吗?
为什么非要住进来,自己折磨自己?
解思量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片刻的沉默后,他似乎不太情愿地解释道:“新房还在装修,暂时住不了。”
检寒之轻轻“哦”了一声,声音不疾不徐:“那希望你的新房,能跟这里一样好。”
解思量的目光投向他,带着几分探究:“你喜欢这里?”
检寒之的眼神微微闪烁,几不可察的情绪掠过他的脸庞。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说道:“这套房子条件好,地段、视野、设计,都很难得。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他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事实,这间屋子的每一个细节,都曾是他与解思量一起商量的结果,而如今,他们之间却变得如此疏离。
解思量静静地看了检寒之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抬手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眉头微蹙,仿佛品着什么难以言喻的苦涩。
检寒之想要离开了,没打算多待。解思量在厨房洗茶杯,没有特意送他,不过解思量看起来似乎想侧身看过来,但检寒之赶在他回头之前,匆匆地离开了客厅。
检寒之刚走出门,夜风有些凉,他裹紧外套,沿着别墅前的小道穿过花园,突然,灌木丛里跳出一只圆滚滚的橘白大猫。
猫儿警觉地看着他,似乎在辨认他是谁。
检寒之的双脚像被灌了铅,僵在了原地。
猫倏而叫了一声,随即扑过来,灵巧地扒住检寒之的裤腿,喵喵地叫着,仿佛不想让他离开。
检寒之蹲下身来,微微发抖的手轻轻抚摸它的毛发,猫没有躲开,反而翻身露出肚皮,毛茸茸的脑袋愈发粘人地蹭着他的手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解思量的喊声,语气里带着些急切:“小寒?小寒?!”
解思量走出门口,朝花园望来,检寒之蹲在地上逗猫的身影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视线。
他突然不说话了。
检寒之怔了一下,心脏不知为何突然跳得快了些。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解思量的方向,一时间竟以为那声喊真的是叫他。
但解思量没有看他,目光直勾勾地盯在猫身上。
检寒之恍然,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解思量喊的是猫。
解思量站在那儿,没有说话,气氛静得仿佛只剩下猫的轻柔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解思量慢慢走过来,伸手将那只猫抱起,动作熟稔而轻柔。
检寒之低头看了看手中残留的猫毛,嘴角微微抿起,站起身:“它的名字……”
解思量从门后取出一袋猫粮,说:“我给它取的。”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瞬,检寒之的心脏紧了一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解思量拿着猫粮蹲下来,猫儿在两人中间低头嗅着食物,软软的喉音像是在撒娇。解思量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猫的耳朵,目光却没有离开检寒之。
“你走后这一年,”解思量缓缓开口,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味,“我怎么叫它,它都不理我。后来又一次……无意中叫了你的名字,它就过来了。”
他的话像是一缕轻风,轻飘飘地落在检寒之的耳边,他僵了僵,垂下眼,视线凝在猫身上。
检寒之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嗯。”
解思量的手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它现在跟我熟了,以后会给它重新改名的。”
毕竟,谁也不愿在开启了新的感情、新的生活后,自己的名字还被留在一只宠物身上,反复被那个曾经把他拖入深渊的人呼唤吧。
检寒之垂眸,掩住眼底神色:“你决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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