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仿佛在极寒的雪山里长途跋涉,又仿佛置身在零下的冰窖里,室内温度控制在22度,里里外外铺上了厚实暖和的毛绒毯子,他的身体是热的,双脚却冻得没什么知觉了。
醒来时,窗外暖阳初升,喉咙疼痛难痒,他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咳了将近一分钟,咳嗽声才渐渐转弱。
安静过后,他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这栋房子的隔音一般,现在是八点钟,早在一个小时前,江执就起来了,听李婶说,温屿不管醒的早晚,都要磨蹭到十点钟才能起床。江执陪温糯玩了会,温糯要上早教课,他一直记挂着温屿没有吃早饭,想着来看看温屿有没有醒,还没靠近房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咳嗽声。
“进来。”温屿说完又咳了两声。
江执开门后没看到温屿的身影,床上拱起一座小山包,温屿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不时有难受的喘息声隔着被子飘出来。
“温先生,您没事吧?”江执快速走到床边,因为心急,也没事先过问温屿意见,直接掀开了被子一角。
温屿正好侧身对着他这面,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温屿,温屿冷白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绯红,桃花眼里沁出泪水,将那双淡色的琥珀瞳洗得湿漉漉的,聚满的泪水沿着鼻梁滑落,重新汇聚在薄红的鼻尖上,扑面而来的脆弱感穿透了江执的心脏,他不是没看过温屿哭,只是这副样子的温屿与之前那一晚不同,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
“温先生,您感冒了吗?”江执在床边蹲下,左手抓着被角,发痒的右手垂在身侧,他很想抹去温屿的眼泪,但没有温屿的允许,他不敢。
肺部像是被挤压了一遍,呼吸到新鲜空气,温屿喘息了会,说话时仍带有咳嗽声:“你叫我什么?”
气息虚弱,质问都没有一点威慑力。
“哥哥。”江执乖乖道歉,“我喊错了。”
温屿囫囵抹去脸上的泪水,这一页算是翻过了:“你去找李婶拿点感冒药,她知道我平时都吃哪种。”
“好。”
……
重生这几天,温屿没生过一次病,他都忘了自己体质有多差。
昨晚在书房看书,他特意开了一点窗户透气,睡意缠身时他就感觉到冷了,却不想挪动一步,温屿才不会跟人说,他是因为懒得起身关窗,导致吹了冷风感冒了。
因为感冒,温屿比平时还要犯懒,甚至是递到他面前的杯子也懒得接,他能依靠自己坐起来都算厉害了,他眼皮懒懒垂着,声音发哑:“不想动,你喂我。”
江执的心弦被无声撩拨了几下,他的听力应该是故障了,不然,他怎么听出了一股撒娇味呢?
江执保持镇定,拿起一片红白色的胶囊送到了温屿的唇边,温屿没有嫌弃胶囊被他的手指碰过,张开嘴唇就含了进去,尽管江执撤离的及时,还是被红润的唇珠碰到了指尖,仗着温屿看不到,他快速咽了下喉咙,将紧张全部吞咽了进去。
从小吃习惯了,温屿并不抗拒吃药,他一共要吃三种药,等到江执将最后一片药片喂进他嘴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不麻烦吗,一起喂给我不就好了。”温屿的嘴唇被热水浸过,湿润润的。
江执捏紧了杯子,解释道:“我担心药混合在一起,药效会大打折扣。”
他又小声道:“不麻烦的。”
温屿嗤笑:“一片片喂还不是进到了胃里,有什么区别吗?”
药效没那么快,温屿这一笑,连咳了好几声,一边咳一边在想,江执傻得还挺可爱的。
吃完药,两人才都意识到,这药得饭后吃才有用,江执又去楼下端了早餐上来。
温屿依旧懒得动手,他提出的条件里,江执什么都不需要做,但他仗着江执听话不会反抗,让江执喂他吃完了早餐。
被人服侍的周到,肚子被填饱后,温屿贪心不足,还想着多占江执的便宜,他抬起胳膊,拉住江执的袖子,声音还是沙哑:“我没力气,你帮我换衣服吧。”
江执:“……”
江执耳朵发烫,竟然也没拒绝:“您、您想穿哪套衣服?”
温屿指着衣柜:“随你挑。”
‘随你挑’这三个字在江执听来,非常的暧昧。
在他眼里,只有最亲密的关系才能有权利干涉对方的穿着,温屿却轻易就将这样的权利给他了。
他知道温屿没有别的心思,温屿就是犯懒,但大脑不受他控制,止不住的去想不该想的。
温屿的衣服很多,什么风格的都有,江执闭眼随便挑了一套休闲风的服装,温屿平时出席的都是正式场合,西装基本不离身,如果不是跟温屿近距离接触,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到温屿私下的穿搭。
就比如,温屿现在穿着的这身幼稚的小恐龙睡衣,和温糯是一套的亲子装。
江执昨晚看到温屿拿出这身睡衣时就被颠覆了一次世界观,现在再看,已经心如止水了。
温屿没有懒到需要江执将他抱在怀里穿衣服的程度。
江执可以接受抱他穿衣服,他是不能接受的,不然连三岁的温糯都不如了。
虽然这样想,温屿起床时仍显得不情不愿,从离开被窝到下床的动作异常艰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康复训练。
温屿主动脱下了身上的连体恐龙睡衣,他里面还有衣服,不会暴露什么。
这件睡衣是温糯要求温屿买的,温屿一开始万分嫌弃,穿在身上后特别暖和,就真香了。
等脱下睡衣,温屿才想起一件事,他昨晚在书房睡着了,又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床上的?
“昨晚是你带我回房间的?”温屿坐在床上张开双臂,任由面前的江执帮他穿上衣。
白色卫衣罩住温屿脑袋,挡住了江执尴尬的面色,卫衣拉下,温屿再看到的就是一脸平静的江执。
“您睡着了,我怕您冷,抱您回的房间。”江执眼神古怪,又添了一句,“是您同意的。”
温屿有个毛病,极度犯困时和喝了八杯烈酒一样,不管跟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准能忘得一干二净。温屿已经没有这段记忆了,他完全记不得他跟江执说了什么。
“哦,是这样吗,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温屿想的是,江执还挺有眼力劲,还知道他怕冷,没吵醒他,也没让他睡在书房里。
一离开被窝,温屿又开始咳嗽,这个话题被咳嗽声岔过去了。
咳了好一会终于停下,缓了会劲,江执蹲下要给他穿裤子,被他阻止了。
他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早上已经占够了江执便宜,穿裤子这种事情,哪能真的让江执来做。
江执蹲在他脚边,明显有些怔忡,温屿从江执表情里品出了几分遗憾和失落。
江执怎么那么傻呀?!
“这种事情我不会真的让你做的,别那么傻乎乎的。”温屿笑得像只偷到腥而餍足的猫咪,伸手摸了摸江执的头发,手感不错,他又使劲揉了两把。
-
温屿要换裤子,江执端着吃干净的碗盘下楼,半道被李婶夺走了,他站在空旷安静的客厅里,对着半人高的盆栽发呆,良久,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
在温屿眼里,他真的很傻吗?
江执眼里流淌着复杂情绪,傻乎乎的那个明明是温屿才对……
昨晚,温屿没有被江执戳鼻子的举动闹醒,江执愈发胆大,这次更轻地摸了摸温屿的脸颊,可能是觉得痒,温屿睁开了眼睛。
江执吓了一跳,快速收起了手,以为被温屿发现了,温屿却翻了个身,往他这边靠近,半个脑袋自然地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迷糊状态下,清润的嗓音变得含糊:“好冷,抱我回房间吧。”
江执身体僵硬,还没从温屿突然的靠近中缓过来,脖子就被两只细瘦胳膊缠住。
温屿怕冷地往他怀里挤,因为他迟迟不行动,话语里带上了撒娇似的埋怨:“发什么呆呢,没听到我冷吗?”
江执还是没有反应。
温屿有些嗔怒,桃花眼里含着困倦的水光:“小狗,不想听我话了吗?”
脖子被轻晃,江执回过神来,不知道哪来的天大胆子,在同意跟温屿建立单纯关系的第一天,就起了反抗。
“温先生,我不叫小狗。”
温屿紧蹙眉头:“别叫我温先生。”
“好,我不叫,”江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话时带上了几分宠溺,“那您也要换一个称呼。”
“换什么?”
江执心脏狂跳,颤抖着声音问:“您能叫我的名字吗?”
温屿像是不耐烦了,江执等着温屿清醒后来骂他,结果,温屿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用额头顶了顶他的锁骨,仿佛妥协般,拉长声音唤他,用的却是更为亲昵的称呼:“阿执。”
“我都叫你了……”江执的双腿蹲麻了,温屿冷到在他怀里打颤,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委屈,他才恍然惊醒,动作小心地抱起温屿。
回房间的过程中,温屿似乎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他将温屿放到床上,温屿又睁开了眼睛。
“这身衣服不舒服,我想要穿那套,你帮我换。”温屿眨着迷茫的眼睛,指着床边的小恐龙睡衣,另一只胳膊没有松开,反而紧紧缠住他,将他的心都包裹缠紧了。
他没动作,温屿拉了拉他的衣襟,催促道:“快点,我就要穿那套。”
江执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胆大妄为地诱哄道:“那您,可以再叫我的名字一次吗?”
温屿:你怎么那么傻!
尝到甜头的江小狗:好好好,我最傻! ̄▽ ̄嘿嘿嘿……
江小狗上班第一天:老板太娇气了怎么办?只能宠着呗!(顺便占点便宜)
小剧场——
温屿(认真脸):我家小狗很乖很听话。
未来被捅过刀子的炮灰们:呵呵,确实呢……他第一天就对你图谋不轨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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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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