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当然不是又聋又哑。
他早早就察觉到了金陵城的问题，通过与京都那边的消息进行对照后，他几乎可以断定小皇帝真的本人跑到了金陵城征兵。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韩谷跑到了南朝大员府上事态严重。
就算是姑爷的家眷，那也是狼巢虎穴啊。
吴江顾不得擦拭满头的冷汗，也顾不得安排人前去暗杀刺杀小皇帝，他第一时间带领一同摸进金陵城的探子们，径直蹲守在王大人府邸周边。
当时王文平猜想的情况，以另一种形式确实实现了。
在曹家老宅的偏阁用餐时，他以为周边已布满了北山探子，可是得知韩谷失忆后，这个念头又压了下去。
然而实际上，这群北山探子确实各个呆若如鸡般部署在曹宅周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既不敢进去搅了太子的好事，又恐惧于万一姑爷的亲戚翻脸不认人，把他们太子爷......
吴江只能说服和安慰自己。
太子行事自有章法，他既然一直未在薄止余面前显露身份，如今亲自前往曹宅，自然有他的主意。
说不准，王文平已经投效了太子。
他反复说服自己，若太子拿下了了金陵城，这等功劳，定能够在北朝站稳脚跟......也能庇佑薄家小少爷一二。
精壮干练的汉子此刻也禁不住眉眼焦躁，满心忧虑，蹲守了近数十时辰后，总算是看到了曹宅府邸冒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回头招呼了一声，其他人继续留在曹宅，而他则带了数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离开城门后，薄止余本想顺便去一趟之前暂住的地方，给吴江留一份书信，但在了解到金陵城征兵的古怪后，就改了主意，径直往金陵城府君宅邸而去。
王文平能否抽身。
征兵之事为何如此仓促鼓吹。
他在心里细细思索，毕竟征兵银两翻倍至此，甚至导致金陵城两位官员变卖家产做以军费充用，实在天下之大滑稽。
兵部是干什么吃的。
朝廷又是干什么吃的。
兹事体大，竟然没有一点章法，想也知道太后不会这么轻易松口让小皇帝染指兵权。
这样看来从昨日到今天的征兵文书定是小皇帝自作主张。
但一没有皇榜，二没有缴文。
这两个大官领命后这般卖力，是将媚眼抛给谁看？
要是说王文平在他的鼓吹下要溜号也就算了，可是金陵府君怎么也......
薄止余摇摇头，一时间甚至怀疑是小皇帝自己跑到了金陵城征兵来了，但是这显然更不可能。
皇宫里三层外三层。
还能叫他从太后眼皮子底下飞出来不成，就算是飞出来，京都距离金陵城不过半日，太后的爪牙就算是走也能走到这来抓人回去了。
就算是现代思维如薄止余也万万没想到，小皇帝荒唐到伤了太后颜面，导致太后彻底对他生出厌弃之心。
女人掀桌子从不顾念道理。
此时，京都城内太后正强迫父亲从宗室继续寻觅下一任傀儡，甚至是林相名下的优秀子嗣，到某一个地步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篡位......
反正。
她淡漠的想，自己永远都会是一国太后。
说回到金陵城。
金陵城府君门口可热闹的很，虽说金陵工事已解决了大部分难民的温饱问题，但在利益的驱使下，仍然有一部分身强体壮、向往建功立业的年轻人说服了家人后，聚集在此处。
而金陵府的小吏们都在忙活登记载册的事情。
薄止余的目光从这群小吏身后的缴文内容、府君印章一直流转到他们所书写的行文、落款上。
风风火火的征兵一事，短短一天的功夫而已，竟然运行的有模有样。
张贴的缴文说明了军营编制，所属队列等等，小吏身后准备了最简单的初始军备，每一个前来报名入征的都能于现场拿到这些东西。
小吏书写好铭牌，递给前方的人：“已登记在册的直接前往北面府军大营，右边有一块空地，就是留给你们的。”
薄止余粗略估算了一下小吏右手边的书册厚度，这一会的功夫至少已有数千人应征入伍。
瞧这架势。
只需半旬的功夫，小皇帝要带兵把京都城拿下怕都能够了。
正沉浸想着，他忽然察觉到金陵城府君宅邸的大门被人打开，在数位仆从的簇拥下，一个少年人从里面探头出来，用傲慢飞扬的眼神环视一周，随后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一顿指指点点，身后的人将头埋得跟鹌鹑一样，点头哈腰的巴结。
“......”
薄止余眼皮子狠狠跳动了两下，正要上前将这人看清楚。
一道身影忽然闪了出来，挡在他前面。
“小少爷，当心一点别被人发现踪影......打草惊蛇。”对方声音沙哑干砾，压的很低，仿佛生怕别人听见。
薄止余抬头，惊讶发现此人竟是吴江，“你......怎么看起来跟三天没睡觉似得。”
他狐疑眯眼：“难不成是在这里蹲守数日了？”
吴江：“......”
他左右看看，低声道：“这里不是解释的地方，那边有个茶铺，先过去再说。”
薄止余从善如流，他看了一眼金陵府君的宅邸，接着抬步跟随吴江一路远离热闹的人群，来到一处在巷子口经营的茶铺。
叫了壶茶后，他又在旁边的烧饼摊上要了三张烧饼，放在桌上，示意吴江先填饱肚子。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吴大哥这份工作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实在是天底下最不讨好的工作之一。
吴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看了看桌上热气腾腾的芝麻烧饼，不免感受到一股暖意。
面前这位江南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不说这出众惹眼的皮相，那视人如人的态度，尊重坦然的目光，就足以令人不知不觉间心甘情愿的交好。
“多谢，但是这事真的很急。”
他虽不能在薄止余这里戳穿太子伪装身份的事，但自打他在和手底下的人接头逐步进入金陵城后，行事已然和以往不同，更加大胆主动。
城内已暗藏近千北山探子，他想要拿下小小金陵城不是难事。
金陵府军也不过千余而已。
但经过暗中蹲守，吴江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太子做什么，他只要想方设法促成即可。
“小皇帝跑到金陵城征兵......太后迁都这事我也有了眉目，随时可以开始执行。但这里面还需要你的帮助。”
薄止余忍不住跟他确定，“刚才那个，真是小皇帝？”
在吴江点头后，他面露古怪，沉吟了半晌，才道：“你需要我如何帮你？”
吴江：“是这样......”
这位精壮的北山探子可算是露出了獠牙，尽管脑筋不够活络，但这份意向绝对是好的。
在他的设想里，掳走小皇帝，以绑匪的名义送书信到京都城，逼迫太后前来换人。等把太后骗来，北山大营定会同一时间攻打京都，而他也能带手下的人直接拿下金陵。
还真是......
简单粗暴。
薄止余抬眸，禁不住无语，历史上那些精彩纷呈的计谋都是怎么成行的，还是说北山人大都如此‘淳朴’？
“还是缺人才。”他暗暗嘀咕。
也不知道北朝目前是什么样的局面，大抵是武将居多，又常年和心思更加单纯直白粗暴的蛮夷两族作战，不如中原人狡诈阴险到也不奇怪。
吴江想麻烦薄止余完善这个绑架的漏洞，他知道他已经接洽上了王文平。
“如果能拜托王大人配合一二，定然更顺利。”
距离和王文平约定离开金陵城只剩下一日半的期限。薄止余皱起眉头，将这件事反复想了一遍。
吴江的想法肯定不行，方案不完善，漏洞百出。
“你有没有想过太后既然放任小皇帝在外征兵不管，又怎么会因为他的安危前来这里涉险。”
“小皇帝被掳，只能说明这里非常危险，太后更不可能会前来金陵。”
他眨了眨眼，“只有一种可能，让她会愿意来金陵。一是这里非常安全，二是......具有利益。”
吴江面上仍然是单蠢迷茫的样子，可心底却微微一动，眼底浮现难以察觉的期待，他紧张的看向薄止余。
薄止余没有察觉，他思索道：“不如，我们再演一场戏。”
和白吕村那会一样。
吴江：......成了！
时间有限，薄止余和吴江就在这茶铺之中，尽快敲定了这戏份的内容、背景、人物，以及对白。
“吃中饭前，我得先回去一趟，不然韩谷要担心了。”他说道：“这出戏就定在今日晚饭时分，如何？”
吴江自然不无不从，他给了薄止余联络的信号和方式，然后亲自送这位薄家小少爷回到曹府内，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所有北山探子，整装待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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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养个清冷美人当外室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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