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亦舟怔住。
一句话,似乎将他拉回了五年前。
那时他还在上大学,苏温言也还不是老师,他们的初次相遇,是在一家并不起眼的花店里。
他课余时间在花店打工赚生活费,恰好碰上前来买花的苏温言。
店长让他搬几盆花给客人,他抱着花盆,和苏温言四目相对。
视线相撞的一瞬间,两个人都顿住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单用“漂亮”二字形容似乎略有欠缺,用“温柔”二字亦不足以概括,他甚至忘了自己手上还抱着花盆,差点酿成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故。
而苏温言也在看他。
那双浅而剔透的眼眸将十九岁的俞亦舟尽收在内,从头到脚,俞亦舟竟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觉得自己正在被一把无形的尺子丈量。
片刻,他听到对方问:“你叫什么名字?”
俞亦舟回答了他的问题,心跳也随之加快几分,紧接着,对方冲他笑了笑:“我叫苏温言,要加个联系方式吗?”
从没谈过恋爱的男大学生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心动,头晕脑胀间,已经交出了自己的手机号,苏温言拎着打包好的绿植,站他花店门口冲他摆手:“晚上五点我在餐厅等你,别忘了哦。”
第一次约会,他紧张了整整一下午,想着要送他什么礼物才好,最终,他选了一盆薄荷。
在他帮忙照顾的所有植株中,挑选了长得最好的那一盆,鲜嫩青翠,茂盛挺立,叶片看着柔软,摸一摸却能闻到清凉的薄荷味,沁人心脾。
就像苏温言这个人。
他带着礼物赴约,苏温言收到那盆薄荷,看起来十分高兴。
晚餐结束时,他问:“你想不想来我的画室当人体模特?你的身材比例和五官比例都很完美,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优厚的薪水,每次一两个小时就够了,不妨碍你在花店打工。”
时隔五年,他还清楚地记得那番话。
记忆中苏温言的样子和面前的人重叠起来,熟悉的人,熟悉的话,让他几乎以为苏老师认出了他。
不可能吧。
这几年间,他身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变得更成熟了,和大学时的俞亦舟判若两人。
苏温言已经四年没见过他,他又戴着口罩,真的能这么快认出来吗?
俞亦舟迅速回神,擦干了手,重新拿起手机文字转语音:“人体模特是什么意思?”
苏温言:“……”
难道他猜错了?
青年正在对他的提议疑惑不解,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见他不答,便也不再继续问,而是拿起毛巾要给他擦干。
苏温言冷静下来。
看来是他太想俞亦舟了,看谁都像俞亦舟。
明明早知道那个家伙把他鸽了,还要在这里抱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苏温言叹口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法再收回来,他只好解释道:“我忘了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个画画的,在艺术家眼中,人体存在一个黄金比例,这个比例最符合人们对于‘美’的定义,拥有黄金身材比例的人少之又少,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俞亦舟帮他擦干了身体,将他从浴缸里捞出来,用浴巾裹住。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苏温言被他抱着,只好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以免自己摔下来,“你就是那个‘少之又少’,所以我邀请你来当人体模特,工资另开,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俞亦舟把他放在床上,帮他穿好衣服,又认真吹干头发。
他压了压苏温言蓬松到炸起的头发,将它们整理整齐,这才回答他的问题,冲他摇了摇头。
苏温言沉默。
居然不答应吗?
好吧,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脱光了衣服当人体模特,可以理解。
他略感失望,没再说什么,却见对方拿起手机,输入:“不用另开工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苏温言:“……”
这不是挺会说话吗。
这小保姆,还挺会来事的。
紧接着,俞亦舟在他面前蹲身,轻轻挽起他的裤脚。
苏温言不解:“干什么?”
“我给你按摩,”俞亦舟用手机转语音,“一直不活动的话,肌肉会萎缩的,我帮你按摩、活动一下,可以缓解。”
说完这句,他又怕对方怀疑他不专业似的,补充:“我学过护理,你不用担心。”
住院期间,护工也的确会帮忙做这些事,苏温言早就习惯了,既然小保姆主动提出来,那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他说:“那好吧。”
得到许可,俞亦舟开始帮他按摩双腿,活动关节,经过伤处时,动作也变得格外小心。
苏温言看着他的发顶:“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俞亦舟顿了顿。
他拿起手机:“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我问你会显得很冒犯。”
苏温言笑了起来。
“那如果我说我不介意,你现在最想问我什么?”他道。
俞亦舟思索片刻:“还能站起来吗?”
“嗯……大概吧,”苏温言认真回答他,“站起来不算太难,但是没法走路,膝盖使不上劲。”
其实在出院前,他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可惜效果不佳,因为身体遭受重创,他不光是腿没力气,浑身都没力气,拄拐都很困难。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只能这样了,再也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要和轮椅相伴终生。
俞亦舟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帮他按摩。
“想问什么就问,我没那么避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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