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拾陆章

皇上大发雷霆,下令严查瑶台宫进出的宫人。眼下整个瑶台宫草木皆兵,变成了最让人不安的地方,皇上本想将皇后带到乾阳宫放在自己身边养伤,但太后得知消息后极力阻止。

最终没有将人带走倒不是顾及太后,而是皇后如今伤重,牵动伤口太痛,因此便暂住在容千珑的埙篪斋没有挪动。

埙篪斋完全足够容纳凤鸾殿诸人,但皇后占了容千珑的寝屋,容璟不想容千珑住在新拾掇出的屋子,总觉得没有人气,还说不出的阴冷潮湿。

最主要的是,容璟将容千珑抱到床上。

脱掉鞋底被烧的焦黑的靴子,容璟将那双脚拖在手心,大脚趾因穿反鞋而被磨破了皮,容璟指腹一蹭,蹭掉一层血水,而脚趾的主人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疼,累的沉沉昏迷。

不止脚趾有磨伤,脚面也有几个豆大的烫伤,再看烫了许多焦洞的寝衣,容璟两眼一黑,手撑着床沿,双膝跪在了脚踏上才没倒下。

福丰叫了殿下连忙将他扶住,寿丰匆匆拿来烫伤药膏,正要上前被容璟出声打断:“我来。”

容璟搂着容千珑后颈,后者仍旧无知无觉,脑袋无力后仰露出脆弱白皙的前颈,剥掉寝衣肩头已经看到几个斑点似的烫伤。

容璟小心的帮他抹药,即便轻的不能再轻,怀里的人还是哼唧一声疼醒了,眼神又迷茫恢复清醒,说的第一句话是安慰他:“我不疼的。”

见容璟面色阴沉,眼神晦暗,容千珑连忙补了一句:“我哼唧是因为做噩梦了。”

也许弟弟今日想当大人,容璟没有拆穿,“梦到了什么?”

容千珑根本没做梦,因此由着心编道:“梦到我没能救下母后,父皇不要我了。”

容璟不解,明明自己没有冲进浓烟中,屋子里清心潮润,鼻尖萦绕着淡雅的檀梨香,但他眼睛干涩,又如滚进了无法消适的沙粒。

细嫩的手指在他无防备时抹掉了他眼角的泪,顺便告诉他:“只有哥哥还要我,哥哥摸着我的头发和脸颊。”容千珑执起容璟的手,摩挲着他手上的茧,“梦里哥哥的手磨的我脸颊很疼,都红了,但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很高兴。”

容璟下意识将手心攥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上药时手心的茧有没有弄疼弟弟。

二人各自陷入沉默,容璟有些意外自己一时失神居然让眼泪掉了下来,不过万幸,容千珑没有再提这件事。

容千珑攥着容璟的手指眼皮开始打架,容璟想收回手帮他整理寝衣不碰到伤口,但被容千珑误会要走,睁开眼睛近乎祈求的对他说:“至少等我睡着了再离开。”

容璟心像是被揪起来,望着他的睡颜思考,为何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觉得失火是他的错。

又庆幸梦里的自己没有不要他。

容璟小心的把容千珑裹起来,一路抱回了东宫。

抱走前福丰和寿丰都面露难色,容璟并没有理会。

皇后背后的伤不轻,烧断的房梁三尺有余,重量砸的背后没有被烫伤的地方大片乌青,疼痛是难免的,万幸御医医术了得,用药消减了十之七八。

但养尊处优的皇后娘娘仍然无法安然入睡,便同守在一旁的皇上说话:“你去看过千珑了吗?”

“千珑有他哥哥守着,你方才昏昏沉沉,又不断痛-吟,朕如何走的开。”皇上手指梳着她散下的发丝,“不必担忧,想必他已经睡下了,又有千璟守着,明日一早朕便去看他。”

皇后将脸埋在软枕中哭起来:“怪臣妾一时害怕,竟愚蠢到躲进无人知晓的密室,若非如此禁卫必能早早找到臣妾,千珑也不会冒险去救我,他寝衣烫出了好多个焦黑的窟窿,身上…都不知是何情形…都怪臣妾…”

“这火来的蹊跷,岂能怪你?”皇上安慰她:“怪朕疏忽大意,没有将密室放在心上。”

皇后闷着脸摇了摇头:“如何怪的了你,今日之事岂能预料,臣妾只是心疼千珑,我孝顺的好儿子,外头那样冷,他只着单薄寝衣,火海又呛又烫,他就那样不管不顾的跑进来了…”

皇上思索片刻:“连朕都未曾注意那密室,你也只知如何进去,不知如何出来,千珑是…”

皇后生气的抬起头瞪着皇上:“你要怀疑我的儿子吗?那你不如说是我自己点的火!”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皇上忙低眉顺眼的哄到:“朕只是随口一说,惊讶于千珑竟然毫不费力开启机关,若他擅此道,可证明并不愚笨,该去好好念书。”

皇后又将脸埋回枕头,“算了,臣妾只想千珑无忧无虑,健康一辈子。我的千珑啊,定然疼得睡不好,皇上你说。”她猛地抬起头:“千珑竟然毫不犹豫的冲进火海救臣妾,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能有这样的好儿子…”

“别哭了妗儿,朕必定好好奖赏他。”皇上替她擦泪:“朕也被他骇住了,千珑竟然有这样的孝心和勇气,虽不十分出息,心性却至善至纯,难得的好孩子。”

“我生的。”皇后出神的想着被驮在背上的场景,呢喃道:“自然是最好的。”

埙篪斋上下都难安生,皇后疼得睡着了醒,醒不了多久又疲惫的睡过去,反反复复皇上也一夜没睡。

东宫平静许多,容千珑在床上睡得熟,容璟也在一旁榻上补眠,日出时睁开眼睛,福丰正侯在旁边,见他醒了立刻上前。

容璟及时打断他:“出去说。”

起身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走到床边看了一会儿床上熟睡的人,双眼紧阖眉心蹙起,两只手攥着被子边缘,指腹发白微颤。

容璟覆上那双纤细白皙的手,缓缓将手指捋直放回被子里,才转身出了门。

福丰神色严肃,不敢耽搁的说道:“昨日守在瑶台宫的沈连曾看见清韵阁的禄丰去过凤鸾殿,大摇大摆正门进的,所以沈连并未当回事,方才小人去问过竹书和菊画,都说没见过禄丰。”

容璟面色阴沉,沈连是容璟的近卫,前几日才被他秘密派去瑶台宫盯着容千珑,以免他偷偷跑出去出什么意外。

此事不仅容千珑不知道,皇后和皇上更不知道,私派自己的人去中宫,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说不过去。

更何况容璟是太子,瑶台宫不仅有他的母后,还有两个手足兄弟。东宫太子瞒着皇上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宫中各处,即便皇上再信任他,也得生出裂痕来。

所以沈连的话不能指容千瑜,连沈连的存在都不能被人知道。

如今就是容璟知道了容千瑜难辞其咎,也无法说出去让皇上相信。

容璟目光凛冽,道:“把容千瑜抓到东宫,他若不来不必太客气。”

“殿下!”福丰极不赞同,这太冒险了,“不能冲动啊殿下,若是皇上问起,该…”

“孤说将容千珑瑜带到东宫,无论用什么方法。”容璟盯着福丰:“还要孤再说一遍吗?”

福丰立马低眉顺眼:“是。”

容千瑜被沈连捂住嘴强行从清韵阁穿过大半个皇宫送到东宫后,好半天都在惊恐中无法回过神,中途他几次看见路过宫人,但沈连就是能做到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适时的制止他乱动的四肢。

容千瑜在瑶台宫养尊处优,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皇后替她抵挡了许多来自后宫妃嫔和皇子对他的恶意。

如今被丢进一个除了灰尘和蛛网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他觉得自己背脊凉的像有东西朝着他领口吹风。

他尽力去观察这里的细节,努力找到逃跑的机会,可是除了地面正中要比其他地方干净光亮许多外,什么都没发现。

“为什么…”他低头看着明显被蹭过的灰尘痕迹,不难猜想这里应该被拖走过什么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

不多时门开了,容璟面无表情的走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个明显武功不凡的禁卫,福丰又将门关好,房间中昏暗,但是足够看清容璟的脸。

容千瑜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表情,这位太子大哥平日里就难亲近,容千瑜不算傻,不难看出容璟脸上的笑意从来都不达眼底,但起码还有一副温润假面。

起码他还肯假装。

容千瑜欲哭无泪,多希望容璟能稍微收敛哪怕一点点眼中的杀意,装一装也好。

容璟看了他一会儿,从侍从手捧的托盘里取了一柄银光闪闪,三尺长的铁杵。

“孤该有多生气…”他声音平常,打量了手中武器,像是在思考称不称手,结果还算满意,才接上了下半句:“才会忍不住亲自动手。”

容千瑜恐惧之下求饶和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唔可一声便手脚并用的后退。

惨叫声尖利骇人,容千珑醒来时没见到寿丰也没见到福丰,闻声进来的宫人是见过但叫不出名字的。

显然容璟离开的匆忙,没有交代到位宫人该如何应对容千珑的问话,只是有些紧张道:“我们殿下说,外头风大,还是不要到外廊去。”

因为出了内廊就能听到柴房的惨叫了。

容千珑说:“无妨,我去看看母后。”

“四殿下…”宫人神色慌张,容千珑除了皇后性命堪忧外想不到宫人为何要阻止他出去。心一沉鞋都来不及穿便撞开宫人跑了出去。

他穿过长长内廊,口中念叨着娘亲,外廊风呼呼的刮,容千珑沾了泪水的脸刀割似的疼。

他跑了一会儿忽然被一声惨叫定在原地,或许这才是不让他出门的原因,他等了一会儿,又是一声惨叫还有狼狈的求饶,他寻着声音到了柴房附近。

他站在门外,清晰的听到里面的人说太子殿下饶命。

寻他的宫人一边喊着四殿下一边跑近,柴房里显然也听到了,唔的一声后求饶声也消失了,容千珑听到了铁具碰撞声。

他在宫人靠近他前猛地用身体撞开了门,几个五大三粗宫人打扮却明显不是宫人的男人一人手中一块帕子在擦墙,有一个显然还没入戏,在自己身上翻了半天没找到帕子,着急忙慌去抢别人的。

容璟面色和煦,闻声忍不住睨了那边一眼,又很快看向容千珑:“怎么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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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拾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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