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柒章

容璟拾起容千珑的两只手,轻轻的捏他手指,惊愕之余恼怒起来:“是宋淳睿同你说了什么?你若是信他的话妄自菲薄,才是蠢到家了。”

“不是的,没人同我说什么。”容千珑想收回自己的手,被容璟发现意图后紧紧攥住了。

平常容千珑不是会平白自省的人,皇后苦口婆心劝了多少遍都没用,皇上也连哄带吓唬容千珑仍然听不进去。

容璟心里怀疑,便有九分认定了是宋淳睿同他说了什么,平常他识人不清偏偏最信宋淳睿的话。

“谁敢说你不配,且看父皇和我如何处置他。”容璟原本还想教训容千珑大晚上不顾身子跑去做危险的事,可眼前的弟弟都哭了,他哪还说的出口重话。

况且近些日子的容千珑就像变了性子,不比以往骄纵淘气,还可怜巴巴的躲起来偷偷哭,不吵架的弟弟顺眼了不少,看久了还觉得怪可爱的。

容璟想起了容千珑五六个月大的时候,奶娘喂的精细,小孩子白白胖胖可爱的不得了,容璟趴在小床边能一动不动的看半个时辰。

不知何时长大的容千珑忽然就讨人嫌了起来,方才听他剖白,容璟才明白他心中隐晦,心像是被揪着一样疼。

从前听说小孩子病一次就要涨一分的脾气,容千珑从小到大就没几天不吃药,脾气大一些也有情可原,容璟一直这样想。

容千珑睡着时容璟还没走,在床头看着他安静睡颜,看久了生出一种陌生,实在追溯不到是何时长成这么大,容璟有些感慨,果然长兄如父。

从这次夜谈起,兄弟二人水深火热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是容千珑剃头挑子一头热,但容璟好歹没有将他赶出去。

容璟事务繁忙,少有能应容千珑求见的时候,越是如此,容千珑越是对见到兄长执着起来,起早贪黑的去见一面,或送些茶点,或只是用眼睛看看。

他也不吵不闹,先声称自己只是远远望着,站在门外推开条门缝,福丰也不好赶他,容璟明知道他在外面但是不太想理会,又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

干脆叮嘱福丰,若是容千珑再来,只管叫他进去就行。容千珑下次去了果然高高兴兴的进去,自带椅子就算了,还不知避讳把椅子紧挨容璟摆好,理所当然的坐下后,拖着下巴盯着容璟一瞬不瞬。

容璟不自觉紧绷起来,桌上摆着许多要紧的信笺,别说容千珑在旁边,就连福丰都谨慎避嫌,无事不靠近书房的桌案五步之内。

有点越界了。容璟想让他离远点,一回头对上那双无辜疑惑的眼睛。算了,随他去吧,反正他念的那几天书也未必看的懂,容璟怀疑他字都认不太全。

“你看我做什么?”容千珑想起自己被老师训,恍然觉得自己破天荒的有理有据,在文章上点了点:“理你的事务啊。”

容璟:“…你离我太近,我无法写字。”

容千珑腾的红了脸,气势也弱了下来,挪到了容璟左手边:“我在这边不耽误你写字,你快写吧。”

如此种种,逼的容璟躲到乾阳宫的厢房里处理事务,皇上召他去御书房问起缘由,他如实道来,父子二人皆沉默。

皇上嘴角抽搐了下,心道千珑如今虽然缠磨人,却比从前经常听到他们兄弟二人吵架要好得多。安慰道:“你受委屈了。”

容璟想了想:“那倒不至于,儿臣不讨厌千珑,只是他在身侧多少妨碍儿臣。”

“妨碍?”

容璟平静道:“儿臣会分心。”

秋日渐凉,风寒不出意外光顾了容千珑,他窝在埙篪斋里养病,拿支笔勾勾写写的算日子,眼下是天高物燥的时节,他很难不害怕一不留神时的火烛。

几日不见,容璟身边寂静的不习惯,用过午膳去瑶台宫给皇后请安:“母后午膳用的好吗?”

皇后在做一双新护膝,点点头,手中的针线都没放下,片刻后抬起头:“本宫还以为你走了。”

“儿臣来探望母后,陪母后说说话。”容璟在一旁椅子坐下,母子又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皇后挑眉低头缝护膝,心说我到要看看你能憋出什么话。

片刻后容璟问:“倒是许多日不见千珑。”

“璟儿。”皇后放下手中针线,有些无奈道:“你关心弟弟何必找个由头。千珑这些日子风寒未愈,怕传给你,给本宫请安时都站在门廊里。今日渐好,带着寿丰出去散心了。”

“出去?”容璟蹙眉,往回容千珑出宫,哪次不是一身麻烦,要皇后和他善后。

皇后不以为意的点头,拿起护膝继续缝起来:“自从落水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本宫担心是身边人自以为是,拿'体弱多病,时日无多'这种丧气话劝他乖顺,前…”

容璟腾的站起来,气愤道:“若是如此,断不能饶!”他平时不显山露水,在朝臣面前作贤德仁孝大公无私,其实心里护短的要命,一想到有人对容千璟说这样的话,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不能忍。

“你何时这般沉不住气,连本宫的话都不听完。”皇后有些责怪:“已经着人仔细问过,没发现谁对千珑说过这种话。”

按理说场面有些尴尬,但容璟心态稳,若无其事的坐下,一改方才的激动,平静道:“哦?”

皇后白了他一眼,“可见他是真有长进,午膳时说想出去散散病气,本宫若不应允,岂不是打击他改进的心气。”

同宋淳睿出宫被容璟亲自带人巡回来那次,太后扑了个空,下的套子没捕到猎物,又被容璟登门敲打一番,太后气的好几日没有见皇后,一连宫中妃嫔都不见。

容千珑本不好意思再提出宫的事,只是估摸着庄泾肋要同卫国公去边疆,前世遇上流寇偷袭,当时庄泾肋同几个正好轮休的士兵在山郊打猎,对方比他们人多一倍,各个都是练家子。

庄泾肋行事作风大胆,全凭一腔孤勇拼死抵抗,同伴说不要逞一时之强,但庄泾肋没经得起对方的恶言激将,提刀上去就是干。

最终凭一己之力干掉了大半流寇,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回京之后得到了皇上的奖赏,赐了武散官仁勇校尉以示荣耀,在军中评价颇高。

但这也成了卫国公夫人的心伤,据她看不惯容千珑时自己提起,曾因此白了十几根头发,若是她的好儿子在宫中享福,哪用受这样的苦,换些个她家本就不缺的荣耀。

容千珑前世没接触过庄泾肋本人,只在卫国公府上下的口中听说他千好万好,所以容千珑看待他又好奇又崇拜,像是在看虚幻的神明。

时常感叹真皇子该是多好的人,好到卫国公夫妇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看不进去一眼。

容千珑出宫后才想起来自己同庄泾肋分明不认识,也不过是前些日宿命般的见了一面,那几句话甚至算不上是交谈。

他又不能登卫国公府的门叮嘱他此去小心。没道理不说,若是让太夫人知道了只怕要多想。

在车夫询问去处没得到确切答案后明显放慢了赶马速度,横竖已经出了宫,容千珑看着寿丰的脸,想起前世自己过于焦急跑出去,以至于不知不觉甩开了寿丰,也不知找不到自己的寿丰得有多担忧。

寿丰被看的不舒服了尴尬的咳了一声:“殿下?”

容千珑回过神:“去含饴院对门的酒楼,上回打门前路过,闻着还不错。”

本意是想带寿丰吃个新鲜,上辈子措不及防的落魄,这辈子尚有余力,趁机补偿寿丰不离不弃的恩义,落座后容千珑亲自摆筷子,把上来的茶点推到寿丰面前,正自我感动的要掉眼泪时,寿丰不耐烦的擦着筷子:“殿下,外头哪里比得上宫里的东西好,再说了这干不干净呀?”

容千珑一下子泄了气,心血来潮做出的低三下四顿时消散,一瞬间恢复以往傲娇,不满的哼了一声,偏头望天,瞧着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寿丰从小就伺候他,早就熟练掌握了察言观色的高级技巧,哄容千珑高兴本质跟哄孩子差不多,先是摆出笑脸:“嘿嘿,小人的意思是,若是不干净可别给咱们金尊玉贵的小殿下吃坏了呀。”

点的菜一道道摆上来,小二退出去时掀起珠帘,刚巧熟悉的脸庞转向此处。珠帘啪嗒落下来相撞发出乐器般的层叠脆响,容千珑的脸隐在珠帘之后随之若隐若现。

庄泾肋大步上前,一把撩开珠帘,爽朗笑道:“珠帘纱幔,掩不住公子倾城绝色。”

他说的诚恳,眼神也无揶揄狎昵之意,好似就在感叹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寿丰刚要叫骂大胆狂徒,被容千珑自桌底扯了扯衣袖,暗示不要冲动。然后见庄泾肋走进来行礼:“在下庄泾肋,此前与公子有一面之缘。”

容千珑忙起身回礼,若是别人只是谦逊有修养,可放在容千珑身上是说不出的诡异,即便隐藏身份出宫,也从没有给人回礼的时候,无论他穿着什么样式的衣裳,都掩不住骨子里养成的傲慢。

怪讨人厌的。寿丰不敢说,也从来没说过。

“我是…”容千珑犹豫片刻,胡诌了个身份:“吏部李尚书之子,李…李行思。”

吏部尚书的之子李言思是容璟的伴读,拿他们家身份杜撰的好处是,容千珑大概知道他们家的人员事迹,圆谎也比较顺嘴。

“李尚书?”庄泾肋笑起来,“李尚书家不就谦怀兄一个儿子吗?”

容千珑早想好了回答:“我生父与李尚书是堂兄弟,后因故过继给京城李家,唤李尚书一声父亲,庄公子说的谦怀是我兄长。”

“原来如此。”庄泾肋不疑有他,知道了身份再去看容千珑,恍然觉得他不仅长的好看,气质也不俗,只是为何眼神有些躲闪,像有些怕自己似的?庄泾肋想不明白。

酒楼人来人往,生意热闹。内里宽阔通量,桌与桌间由珠帘纱幔隔开,好看雅致,只是不太私-密。

吏部尚书的过继儿与庄泾肋相比也不算多高贵的身份,因此不曾质疑,言行间也不比方才规矩多少,虽洒脱随行却也谈不上冒犯,至于举止上,除了坐的离容千珑有些近外,别的倒没什么。

一旁的寿丰心里发毛,总有预感太子殿下还会找过来。

容千珑: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容璟:不是猪给的吗?

容千珑:我说李行思这个马甲是我自己给的

容璟:哦。

李言思(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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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柒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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