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静悄悄的，房门都紧闭着。前一晚分房间时沈湫注意过几个人房间的位置，他给林田田和王茂指了刘昌盛的门，二人对视一眼，一同上前。
“笃笃笃——”
王茂抬手敲门，没人来开。
王茂又用了些力气，多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应。他干脆趴在门板上侧着耳朵听，过了半晌，王茂皱着眉起身，对角落里的沈湫摇了摇头。
两个人退回到角落里，林田田猜测：“会不会是睡醒了就出去继续找线索了。”
沈湫想了想，道：“你们帮我在楼梯口看着人，我直接进去看看。”
林田田和王茂一人去了一边的楼梯口，沈湫走到刘昌盛的门前，伸手按下门把手。
门很顺利地打开了。
入住时仆人没有给他们钥匙，门只能在房间内反锁，既然没有锁……沈湫看向屋内，里面果然没有人，床铺很整洁，不像是刚睡过。
二楼客房的布局与三楼大同小异，粗略扫视一圈，刘昌盛的房间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沈湫抓紧时间寻找可疑的痕迹。
“这个房间不像是住过人。”浴室台面无水渍，洗漱用品也都没有用过，沈湫回到卧室，看着整洁的床铺思索道，“刘昌盛看起来不像是会认真铺床的人。”
此时沈湫回想起一个细节。
“早上刘昌盛切牛排时的动作很标准，但我记得他昨晚只用叉子叉了几块水果吃，吃完的餐具随意地扔在了盘子里。”
而今早仆人来收拾刘昌盛的餐具时，餐刀和餐叉的摆放都很规矩，严格符合用餐礼仪。
016调取数据记录，肯定了沈湫的怀疑：“是不太对劲。”
016迟疑道：“难不成……刘昌盛被掉包了？”
找不到其它线索，沈湫又环视了一圈，重点关注了地板和墙面，都很平整。时间紧迫，沈湫皱起眉。
016也在观察房间，他四处看了看，提醒沈湫：“还有床底下。”
沈湫面对沾着灰尘的地板，不得不承认016说得有道理。做了一秒心理建设，沈湫认命地半跪在地上，伸手撩开长到垂落在地的床品。
“等等。”016突然喊住他。
沈湫的手顿住。
016紧张道：“我做一下被迎面暴击的准备。”
沈湫：“……”
沈湫也给了016一秒，在小光球急促的闪烁中，沈湫俯身掀开床单，低头看去。
漆黑的床下什么也没有，没有鬼也没有尸体。
“看来是……”沈湫的话音顿住，适应了光线的目光，在床下的地板上捕捉到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抓痕。
……
林田田站在楼梯拐角处，紧张地听着四周的声响，周围实在太安静了，某个瞬间她都怀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呼……”林田田出了口气，回头望了眼身后长长的走廊。
昨天晚上和王茂一起去外面时，王茂简单告诉了她在上一个副本里的经历。
王茂说，进入副本的第二天他在洗衣房里碰到了林易柳，之后被三个室友拉回宿舍，差点儿在楼道里被吓死。是宿管阿姨突然出现，说他们吵到了楼下的同学，才阻止了三个室友继续拉着他玩招魂游戏。
王茂推测是林易柳帮了他，在知道林田田也有类似的经历后，他更加确定这个想法。
“虽然柳哥他用的多半是化名，但起码他人不坏，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总会觉得很令人安心，所以这次副本我也想跟着他。”王茂道。
林田田有同样的感觉。
“的确会让人觉得安心，是因为身上的气味吗？很冷清的香气。还是因为……眼睛？”林田田出神地想着，时刻警惕的耳朵捕捉到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她向楼梯口看去，下面的楼梯没人，刘昌盛居然是从楼上走下来的。
他什么时候去的楼上？明明刚才都没看到他啊。
林田田算准时机，从隐蔽处走出，假装刚好要上楼，撞上了刘昌盛，立即大声道：“呀，刘哥！我还找你呢！”
刘昌盛瞥了一眼林田田，不欲做理会。
林田田却拦在了他身前，继续大声道：“刘哥，早上怎么没见你？我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去地窖了，我这儿有关于城堡的重要线索，要不要交换情报？”
“让开。”刘昌盛淡淡道。
林田田还要说话，一抬眼对上刘昌盛黑黝黝的眼睛，后脊发凉，本能地体会到了一丝恐惧。
正当二人僵持时，林田田身后传来王茂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走过来，同样堵在了刘昌盛身前。
刘昌盛明显没有停下来听他们扯七扯八的打算，这种时候再说交换情报不一定管用，王茂急中生智，忽然转头将矛盾转移到林田田身上：“你来找他干什么？是不是想扔下我和别人组队了？”
林田田和王茂碰了碰眼神，当即配合默契地接话道：“不行吗？你胆子那么小！昨天去个花园都吓成那样，还要我照顾你！我换队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王茂拦住想走的刘昌盛：“你别走，咱们今天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
王茂也对上了刘昌盛的眼睛，一瞬间心中发毛。
昨天晚上见到的刘昌盛是这个样子的吗？
怎么感觉现在的刘昌盛看起来……不太像人？
“怎么了？”
林田田和王茂闻言抬起头，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沈湫，同时呆了呆。
沈湫咳嗽了两声，刘昌盛也转过身，没有情绪的双眼看了沈湫一会儿，才重新低下头，对王茂和林田田重复道：“让开。”
王茂做戏做全套，一副找到人评理的架势，几步上楼拉住沈湫道：“哥，你看到了吧，他抢我队友！”
林田田也让开了刘昌盛的路，指着王茂骂：“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路通了，刘昌盛又回头看了眼被围住的沈湫，看他轻声细语地为二人调停，时不时地还要捂住胸口咳两声，一副气短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抬步走向房间。
沈湫用余光注意着刘昌盛的背影，在心中问016：“有没有觉得他像一个人。”
016没有回话，沈湫也没多说。
三个人吵吵闹闹地回了三楼，直到关上房门，林田田和王茂才同时出了口气。
林田田瘫倒在椅子上道：“哥，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
沈湫解释：“从同一层走出来太明显了，我就去另一边绕了一圈。”
中途还跑了几步，给他累得够呛。
王茂问沈湫有什么发现，沈湫简单说明了情况：“地板上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爪子挠出来的，昨晚听到的声音可能就是这个。”
“喵喵叫的大型动物？”林田田看了眼飘着雪花的窗外，思维发散道，“雪豹？”
王茂：“……”
王茂推了推眼镜，提起刚才刘昌盛的眼神不对劲。他问沈湫：“哥，你有怀疑对象了吧？”
沈湫不欲隐瞒，他点点头道：“我要再去一次五楼。”
伯爵今天一直没出现，刘昌盛的行为又如此诡异，前一晚刘昌盛还落过单。这几样加起来，很难让人不怀疑那副中年大叔的皮囊下，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刘昌盛。
管家说过晚上伯爵要休息，不能打扰伯爵，但现在是早上。林田田和王茂本想跟着沈湫一起上楼，沈湫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自己上去试试。
王茂和林田田在三楼等沈湫，如果有事可以第一时间接应他
沈湫休息了一会儿才出的房间，他专门从与管家卧室相反的一侧上楼，结果刚到四楼，他就被拦住了。
神出鬼没的管家守在楼梯口，冷冷地看着沈湫。
“伯爵中午也没下楼吃饭，我实在担心，便想来看看。”沈湫诚恳道。
“伯爵已经在楼上用过餐了。”管家看着沈湫的目光愈发冷淡，说出的话依旧像个人机，“不要打扰伯爵休息。”
沈湫捂住胸口咳了咳，坚持道：“外面这么大的暴风雪，伯爵留我们在城堡里，这份好意无以为报。我自幼体弱多病，久病成医，帮伯爵把个脉，调养一下身体还是可以的。”
管家盯着沈湫看了片刻，那目光让沈湫觉得熟悉。
忽而管家笑了，僵硬的嘴角勾动，只有脸上的一层皮动了，底下的肉还僵着。
一阵腐朽的气息迎面扑向沈湫，管家凑到沈湫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伯爵从小就病着，没有人能治得了他，只有我。”
“我会看好伯爵的，而你们，只需要负责找猫。滚吧。”
说完，管家骤然出手将沈湫推下楼梯！
“宿主小心！”
沈湫在管家冰冷的注视中下落，分秒间身体下意识扭转，及时抓住楼梯旁的把手，堪堪稳住了身形。
余光里管家的目光黯了黯，似是对沈湫起了几分兴致。
这一躲用力过猛，沈湫大力地咳嗽起来，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咙，刚还牢牢盯着他的管家又收回视线，退去了角落里。
沈湫不想这会儿就和管家对上，他下了楼，林田田和王茂匆匆跑过来。
“没事吧？我们听到了你的咳声。”林田田担心道。
沈湫摆摆手：“没事，管家还是守在四楼，我上不去。”
林田田面色不太好，王茂解释道：“前面你休息的时候我们去了一楼，柴鑫他们说的那个地窖在厨房，但厨房里现在都是仆人在做晚餐，柴鑫他们也进不去。”
……
楼上的房间上不去，楼下的厨房被堵住了。晚饭时大家重聚在餐厅，神情都算不上好看。
一天过去，副本背景毫无进展——沈湫看了眼餐桌上的六个人——所有人都在。
刘昌盛拿起刀叉，切开只有三分熟的牛排，稳稳地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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