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怜儿身边的丫鬟和她递过来的信件时,谢司黎就知晓怜儿已经做好选择。
她想用自身的死亡这件事,来唤醒谢司楠的良知,亦或者想要借此来帮助谢司楠认清楚黄氏的真面目。
黄氏此人,她虽没有相处过,但从偶尔的消息里也知晓她是一个佛口蛇心、蛇蝎心肠之人,这些年她在长安城口碑甚好的原因之一就是善待左相发妻留下的儿子。
却无人知晓,所谓的善待不过就是变相的捧杀和打压,让他成为仅次于君圻煜的纨绔子弟,让他成为大字不识的“呆霸王”,让他成为谢司禹的踏脚石。
长安城内的百姓人人都知晓相府嫡子谢司禹,却不知谢司楠才是真正的嫡子。
因谢凌阻止,对外黄氏乃是相府的续弦,对内她却仍是没有得到谢凌的认可,至今谢氏的族谱上也没有加上黄氏以及所出的孩子。
谢司黎看完手中的信件后,将目光落在身侧的谢司楠身上,“要看看吗?”
察觉到谢司楠的情绪,她将手中的信件抵达他的手中,“直到现在,我都不喜欢她,设想如果我没有出现,你将会在半年后死亡,临死之前向你表达歉意又有何用?”
“兄长,她将会成为你的第一颗踏脚石,你要记住我之前说过地那些话。”她说着就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丫鬟,正欲开口就听见那个小丫鬟说,“奴婢什么都没有听见。”
谢司黎看着她,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绿竹,绿竹上前一步宽大的袖子一挥,那丫鬟就倒在绿竹的怀中。
“妹妹……”谢司楠略显紧张地开口。
察觉到谢司楠的情绪,谢司黎眉头微微一挑,“兄长,我看上去很像是法外狂徒吗?”
看着他略显疑惑的眼睛,谢司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并非草菅人命之人,她只是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后,醒来将会忘记刚才的所见所闻。
谢司黎带着谢司楠慢悠悠地向琴瑟居走去。
以黄氏现在的性格,她自然不想要失去谢司楠这把利刃,而她可以将计就计让兄长成为安插在黄氏身边的一颗棋子,虽然她也并不差这颗棋子。
“到时候可要辛苦兄长。”谢司黎看着谢司楠一本正经地开口,“以黄氏的性格,目前定然不会舍弃你这把利刃。”
她没有得到谢司楠的回答,却看见他微微低下头的样子,还有那句小声的“对不起。”
她伸手拍了拍谢司楠的肩膀。
良久。
她听见谢司楠的声音响起。
“如果我这把利刃能够在他的注视下刺向自己的胞妹,她应该比谁都更开心。”
谢司黎看着他笑着点头。
“你到时答应她的要求便是。”
没有得到谢司楠的回答,她继续开口,“你放心,黄氏的那些手段我并未放在眼中。”
她的话刚落音就感觉到被谢司楠一把抱入怀中,头顶传来她满含歉疚的声音,“对不起。”
谢司黎的脑海中蓦地想起黄氏的想法。
她想要谢司禹娶安宁郡主为妻,但若是安宁郡主喜欢的人是她兄长呢?
思及此,她又摇摇头。
安宁郡主乃是原书中的女主角,她应该会嫁给男主角君圻煜,最后成为他的皇后。
书中的结尾虽说没有交代他们二人最后的结局,想来剩下没看过的几章番外无非就是一家人和平相处的温馨场景。
谢司黎带着谢司楠很快就出现在琴瑟居。
琴瑟居的位置极好,不管是采光还是风景都是相府内的最佳之处,他们二人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子内传来争吵的声音。
听见谢司禹声音时,谢司黎却示意他不要冲动,一直到确定怜儿的行动时,谢司楠才一脚踹开院子的门。
谢司黎发现怜儿在临死之前看向谢司楠的目光里又歉疚、又爱慕、却唯独没有后悔,她用身躯给谢司楠开辟一条通往繁花似锦的康庄大道。
端看谢司楠如何抉择。
“楠哥儿……”黄氏的脸上带着一闪而过的紧张,旋即又消失不见,脸上又恢复从容不迫的相府女主人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方才听下人说,怜儿又叨扰母亲故而前来。”谢司楠看着他宠辱不惊,平静的眼神更是毫无波澜起伏,仿佛死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妾室,而是一个与之不相干的普通人。
“又是那些下人乱嚼舌根。”黄氏脸上仍是带着笑意,“倒是让楠哥儿看了笑话。”
“若是惹得母亲不开心,拖出去乱棍打死便是,也省得污了母亲眼睛。”有些话谢司楠信手拈来。
“怜儿乃是母亲送给我的通房,若是瞧着不顺眼打发出去便是,何必让贱婢的血污了母亲的院子。”谢司楠站在那里时看都没有看怜儿一眼。
“楠哥儿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与一个婢子计较,不过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谁知道竟然把人摔死了。”言语中皆是对怜儿的不满,但面上情绪不显。
“既然是你的通房,不如你就带回去好生安葬,也不算是你提拔她成为妾室,只可惜红颜薄命无福消受恩典。”黄氏说出这些话时并没有看向死去的怜儿。
她脸上的神色仿佛在暗示怜儿性命在她的眼中不值一文。
谢司黎发现黄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谢司楠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愠怒。
“母亲说得是,是怜儿无福消受恩典。”谢司楠的唇边噙着笑意,看向黄氏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恭敬,仿佛和之前从未有太多变化。
察觉到黄氏目光,谢司黎正欲开口就听见她的声音响起,“黎姐儿,你前来所为何事?”
谢司黎咳嗽几声开口,“醒来后听闻祖父与嫡母发生矛盾,这些年我在祖父他们膝下长大,他们上了年纪,若是与嫡母产生不快,还希望嫡母多多担待,毕竟他们这个年纪也算是半只脚跨进棺材里的人。”
“祖父这个人在渝州城内是人人都称赞之人,上至城主下至百姓都知晓祖父性格素来如此。”她说出这番话时,目光一直注视着黄氏的方向。
她敏锐地察觉到黄氏不曾外露的情绪。
“祖母抚养父亲多年,二十年前就前往渝州城将我抚养在膝下,想来嫡母已经忘记身为人媳应该要晨昏定省。”谢司黎对着黄氏露出一个笑容。
谢司黎不给黄氏开口说话地机会,而是继续道,“祖母上了年纪,今日我前去请安时,她顺便问了一句。”
她适时地将老夫人在这个时候搬出来。
黄氏虽然并不喜欢老夫人,但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不快。
“黎姐儿说的是。”黄氏脸上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明日我定然会记得给母亲请安。”
谢司黎瞥了一眼谢司楠就转身离开,接下来的事还需要他自己去做。
黄氏见谢司黎转身离开后,虽不知他们二人到底听见多少,却还是吩咐谢司禹和谢司瑶离开,纵然他们千百般不愿,却还是按照吩咐离开。
怜儿早就被谢司楠吩咐谢良带着离开。
“楠哥儿,你如今与黎姐儿的关系如何?”
察觉到黄氏话语中的情绪,谢司楠低着头低声道,“我与她关系不睦,这种病样子如何能是我的妹妹。”
想到之前听见谢司瑶嫁给三殿下一事,有些话他张开口就来,“母亲,六妹妹乃是‘凤命’之身,三殿下在朝堂上也有颇多建树,大皇子锋芒毕露肯定不会成为太子,二皇子无心那个位置,如今热门人选就是三殿下。”谢司楠脸上带着笑意。
“三殿下若是成为太子,六妹妹就会成为太子妃,那将来不就是未来的……”谢司楠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他相信黄氏会明白他的意思。
如他所料,黄氏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已经见到那样的未来。
见此,谢司楠继续开口,“母亲,只有六妹妹这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成为我的妹妹。”
黄氏唇边带着些许笑意,“楠哥儿的大考准备得如何?”
“母亲,我的功课学问到了五弟面前自然是差远了,有我这种人在,不就是给五弟当个梯子嘛。”
黄氏的脑海中浮现出谢司川的那张脸。
他一直不在长安城,对于他的学识功课都不太了解,谢司禹也摸不清他的底细。
“川哥儿的功课表现如何?”她询问道。
“不清楚。”谢司楠颇为惋惜地摇摇头,“听先生说四弟暂时来参加大考,剩下的情况倒是一概不知。”
渝州城那边的龙门书院他早就有所耳闻,单拎出来一个就能够吊打长安城的学生,虽说是在天子脚下,但真正做学问的却没有几个人,基本上都是混日子。
世家勋贵之子说是曾入读过龙门书院,于他人也是一种耀武扬威。
看着黄氏欲言又止的模样,谢司楠的脑海中蓦地就想起之前谢司黎说过的那番话,他看了一眼黄氏小声开口,“母亲可是有要吩咐的事?如果能够为母亲献上绵薄之力,乃是身为人子的本分。”
“我毕竟不是你的亲娘。”黄氏说着就叹口气,“你从小在我膝下长大,我待你如何,你也知晓……”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母亲,生恩不如养恩大,更何况如果不是母亲,我大概早就死了。”谢司楠再次面色恭敬,“母亲尽管吩咐便是,哪怕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黄氏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
“楠哥儿,若是你祖父想要带你离开相府,你跟着他们一同前往如何。”黄氏小声询问道。
“也不是母亲不喜欢你,只是母亲……”
“母亲是想要我监视祖父他们一家对吗?”谢司楠的话就将相府和谢凌他们分开,也算是明白黄氏的打算。
“也不是监视,就是你祖父祖母上了年纪,你跟在他们身边也算是有个照应,毕竟黎姐儿身子弱。”黄氏故作为难,“你祖父偏生说是我害了黎姐儿,可到底不是亲生,我又哪里能拘着他,这下倒成我的不是。”
“母亲放心,到时候我自然会看着三妹妹。”谢司楠面色恭敬,“也一定会帮助母亲照顾好祖父他们。”
他神色微微一滞,略显疑惑地开口,“此番马上就要到新年,他们若是离开相府又能前往何处?若是他们此番离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母亲一番心意。”
黄氏哪里会想到他们与司园还有联系,只当他们无处可去地开口,“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在长安他们哪里有落脚之处,不过就是个幌子,想让我真心对待三姑娘罢了。”
“母亲言之有理。但三妹妹不过是个外人,如何值得母亲上心。”谢司楠看着黄氏脸上带着笑意。
从琴瑟居出来后,谢司楠在转身离开时正好对上黄氏的那双眼睛。
在她的目光注视中,他转身离开。
“夫人,这是想要对付三姑娘。”白薇上前一步开口,“二公子果然和之前所言一样,对夫人言听计从。”
“当然。”黄氏轻笑着,“老二能够留在谢司黎身边自然是极好,若是得到她的信任,就能够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利刃,到时候想要杀了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白芷、白薇互相看一眼,上前一步开口道,“夫人言之有理,毕竟这个相府还是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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