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舟瞧谢云逍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到底有何目的?”
谢云逍转过身,表情有些窘迫地看向贺寒舟。
“我要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信吗?”
贺寒舟与谢云逍视线相对,若有所思。
他从小境遇坎坷,也有不少嘴上大仁大义对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但那些人不过是图谋他的色相,他们怀着龌龊的心思接近他,他们的打量他的眼神十分下作。
但眼前这位平南王世子虽然举止有些怪异,但几次接触下来,他的眼神从没有让他有不适的感觉。
且对方明明数次有机会致自己于死地,却都以怪诞的方式轻轻放开,让他不解。难道……
“你喜欢我?”
“……”
谢云逍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心道,他这个媳妇是个大美人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聪明,聪明地吓人。
谢云逍收拾了下乱七八糟的心情,摸了摸鼻子:
“糟糕,被你发现了……”
贺寒舟蹙眉看向谢云逍。
因自小容貌出众,对他表明心迹的人很多,但他却不理解这种喜欢,也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浅薄。
他觉得,这些人都是一时被外表所迷罢了。
他一贯冷淡视之,很快这些据说非常喜欢他的人就会很快“清醒”过来,更有甚者还会反过来厌恶他,做出一副不屑与他为伍的姿态,斥责他假清高目中无人……
所以,所谓喜欢,所谓情情爱爱不过是一时被感官蒙蔽罢了,贺寒舟从不相信感情。
贺寒舟的表情严肃久久不语,长长的睫羽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让人捉摸不透。
谢云逍的心情难免七上八下的。
“先说好,你发现归发现,可不能不允许我喜欢你啊……”
“……”
贺寒舟顿有些啼笑皆非。
他的脸上有了点笑模样。
那浅淡的笑影使贺寒舟白皙的脸蛋上微微显出一浅浅的梨涡。
谢云逍看得一呆,神智即时飘远了。
今天他能对我笑,明天就能心甘情愿做我老婆……
他信心随着想象力膨胀起来,心中起了无限的亲近之心,周身泛起粉红泡泡。
他脑袋一热,忍耐不住地发问道:
“我能叫你娘子吗?”
贺寒舟的脸立时一寒。
“在下一介草民,恐怕没有这个福气!”
说着,他转过身不再面对谢云逍,片刻后又重重地咳嗦起来。
谢云逍的恋爱脑袋被冰了冰,智商恢复上线。
他暗恼自己失言了,立即懊恼道:
“是我唐突了,该打该打!你别介意,刚刚,你就当我在放屁吧!”
贺寒舟听他一王府侯爵家的世子居然坦然地说出这种话,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心情起伏之间,咳嗦得更厉害了。
谢云逍在一旁干着急。
“都怪我,都怪我,我给你去请大夫去!”
说着,他逃也似地出了院子,骑上那头杀马特发型的黑马,出府赶往京都医馆济世堂。
他刚出院子离开,一对长相相似的一男一女刚巧从围墙的阴暗处转过来。
这两位是平南王的远房表弟表妹谢玉郎与谢玉娘。
平南王南征出生入死挣出王爵,发达后也不忘家中老小,年逾四十,还未与几位兄弟分家,渐渐远房的有些亲族也搬来平南王府周边,清河老家反而人数渐少。
谢玉郎与谢玉娘走到云祥院外张望,院里空荡荡的。
因谢云逍不习惯人近身伺候,从院子里打发出去不少人,以至于现在他院子长呆的人只有小厮吴大和书童汤姆,恰巧此时二人都不在。导致久无人上前照应这兄妹两。
谢玉娘的眼睛微微红肿,“哥,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妹子,怕什么,谢云逍这次娶得是下不了蛋的男妻,你想,他们这种人家定要传宗接代的,以你的才貌,做不得正妻,做个侧室还不绰绰有余,到时候,一年半载生下男胎,这王府以后还不是你说了算……”
谢玉娘轻咬嘴唇,“可是,云逍并不喜欢我,上次他特说了,一直像对自己的亲姑母那般尊敬我这个堂姑姑……”
谢玉郎叹道:“傻妹妹,相信哥哥不?”
谢玉娘呆呆地点了点头。
“听说谢云逍娶得这位男妻相貌丑陋,怎比得上妹妹的姿貌,哥哥告诉你,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哪个男人不爱娇妻美妾,温香软玉,谢云逍只是没开窍,你使使手段,他必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听哥哥的,与谢云逍那位男妻打好关系,这冰糖枇杷膏乃是京都上等货色,想他江宁小门户出生定然也能瞧得上,你多来这里走动走动与他多亲近亲近,自然可常常见到谢云逍,便可徐徐图之,明白吗?”
谢玉娘愣愣地点了点头。
二人边说边往里走去,正瞧见起身关门的贺寒舟。
只见他身如玉树,姿容胜雪,端地容貌倾城。
这兄妹二人长这么大,还未见识过如此绝色的人物。
谢玉娘捂住嘴惊讶道:“哥哥,他……”
谢玉郎比她更为震惊。
他没想到传闻中谢云逍那个长相丑陋的肺痨男妻竟是这般的神仙模样,他一时被贺寒舟的容貌慑住,根本没有听见谢玉娘在叫他。
谢玉娘面容有些许的扭曲,忍不住哭了起来。
谢玉郎终于回过神来,他强行安耐住情绪,哄道:
“妹子,谢云逍身为世子爷,哪怕娶了个天仙,也得要为平南王府传宗接代,三妻四妾在王府是最正常不过了,况且一向没见他有喜欢男子的迹象,只怕娶了天仙回来,也是白白浪费……”
说着他的眼神晦暗起来。
贺寒舟咳嗦一阵,深觉体力不支,头昏眼花。
他正要关门,门外便远远走来一对面容十分清秀的年轻男女,二人似是双生子,五官有些趋同。
他见那女子竟啼哭起来,一时看住,便没有立刻将门关上。
片刻后,那二人径直向他走来。
那女子慌乱冲他行了个礼。
那男子彬彬有礼道:
“世子妃安~”
贺寒舟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直接将门给关上。
他皱眉不语,神色冰冷。
那女子见贺寒舟态度冷淡,更加惊慌失措起来。
那男子则神态自若,他露出温和讨喜的笑容,但眼角上挑的弧度显出些精明和算计。
只听他道:
“在下谢玉郎这是舍妹谢玉娘,叨扰世子妃了……听闻您患有咳疾,家妹前段时间正好也犯咳疾,家中还存了些上好的冰糖枇杷膏,特来孝敬世子妃,还望不要嫌弃则个……”
贺寒舟眉头皱得更深。
他冷声道:“你们认错人了。”
说着,便把门“啪”地关上了。
关门后,他只感到浑身无力,出了一身冷汗,情况大是不对,他强撑着往床榻那走去,快走到时,一阵天旋地转,竟慢慢失去意识………
门外,那兄妹二人的面色十分难看。
谢玉郎咬了咬牙,半晌才道:
“妹子,他如此做派,反而是好事。”
“之前我听说新婚夜世子妃将世子爷赶了出来,原还不信,现在看来此言也非空穴来风,你想啊,谢云逍平南王府金尊玉贵的世子爷,哪会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只怕没几个月也就腻了……”
谢玉娘若有所思,在谢玉朗三言两语之间,她又觉得自己有希望起来。
谢玉郎又道:“只怕……”
“只怕什么?”
谢玉郎面色阴寒起来。
“只怕,他对咱们这样的人不屑一顾,而对谢云逍等公爵勋贵却百般殷勤……”
谢玉娘娘呆呆地问道:
“要是这样,可怎么办?”
谢玉郎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要是这样,老太太定不喜他的性子,咱们总会有机可乘……”
那边,谢云逍已在京都济世堂找了位书中有名的好大夫,正在回王府的路上。
李大夫崇拜冲妙真人张果老,爱骑驴。
今日他便骑着头黑驴子颠颠跟在骑黑马的谢云逍身旁。
李大夫瞅瞅谢云逍,试探道:
“世子爷,您头皮屑问题不是见好了吗,老夫观您这气色就大安得很,为何又请老夫去府上诊治?”
“府上另有人身体不适。”
李大夫捋捋胡须,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特意找自己,去王府谈几个时辰的小拇指指甲盖没有月牙是不是有病这种事情就好。
济世堂位于京都中心最热闹的街市,离王府并不远,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谢云逍便领着李大夫到了自己的院子门口。
这时,谢玉郎两兄妹正从里面出来。
谢玉娘看到谢云逍眼神一亮,双颊飘红,羞答答给他行了个礼。
“请世子爷安~”
谢玉郎也恭敬行礼。
谢云逍回了个礼,面带疑惑。
“姑妈和叔父怎么来了?”
谢玉娘听他称呼自己姑妈,小脸一白。
谢玉郎却面色自若道:
“世子爷客气,因小妹前阵子咳疾刚愈,家中还有些上好的冰糖枇杷膏,想着世子妃也有咳疾,为表心意,今日一早特来奉上,谁知……”
说着,他表情变得尴尬又受伤。
“谁知,世子爷竟将小妹与我赶了出来……”
他故意加重了“赶了出来”这几个字,就为试探试探谢云逍。
毕竟新婚之夜被人赶出来这等不光彩的事,哪个男人能够忍耐。
谢云逍愣了片刻。
谢玉郎则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试图看出他的负面情绪。
只见谢云逍乐道:“哈哈,看来不止我的遭遇这么惨!”
“……”
“我还有事,不送叔叔并姑妈了。”
谢云逍说罢抬脚欲走,却被谢玉郎欠身拦住了。
“世子爷留步。”
谢云逍有些不耐烦看向他。
谢玉郎面上堆笑:
“世子爷,可巧遇到您了,其他的便罢了,只是这冰糖枇杷膏难得,世子妃不愿收,还请世子爷代为收下,别白白浪费了在下与小妹的一番心意。”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又特意加重了“小妹”二字,语气有些暧昧。
谢玉娘在一旁羞红了脸,她低下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间或一眼瞟向谢云逍,眼波流转,无限娇羞。
谢云逍皱起眉头来。
“什么冰糖琵琶?”
谢玉郎连忙道:“是悬医阁上等的货,对咳疾十分有效!”
“免了吧,悬医阁我看是比不上济世堂的,我自会为夫人用最好的药。”
说罢,谢云逍拱了拱手便往屋内走去。
他心道:开玩笑,老子现在是数一数二的富二代,我媳妇才用不着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他身后的济世堂李大夫摸着胡子眯眼笑了笑。
心道,这世子爷人虽不着调,品味倒是上佳。
除了那头鬃毛长歪了的黑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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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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