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贺谪在望都屯城创办了一家孤儿院。
孤儿院成立的第二年初,一对双胞胎孤儿莫名失踪,官方回应称已被收养。
就在当年年末,玺域贺家对外宣称:找回遗失在外的骨肉,是对双胞胎男孩。至此,新闻播报开始大肆编排贺谪的花边新闻,对此贺家并未出手阻止,反而似乎很乐意这样的新闻传出。
以此来佐证那对双胞胎是亲生骨肉,纯正的贺家血统。
外界传闻的私生子被接回玺域后便被安排到贺家别院独住,不许任何外人看望。贺谪官方对外解释是保护孩子的个人**,不想自己儿子的生活被过多关注,并借此机会大肆宣传自己在各处创办的孤儿院,声称如果孩子是异者,待遇更优。
梁逸忽然皱紧眉心,像无法呼吸般大口大口喘气,剧烈的心痛快将他整个人绞死——昨天,他在实验体基地的虚拟显示屏上看到了另一番画面,那是经过特殊仪器辅以越昱的殊力读取到的贺丙大脑里被封存的记忆:
十几岁的小男孩双目被惊恐塞满,小小的身体被粗鲁地扔进灌满不明液体的大型水缸里。
挣扎、呼救,这些求生的本能反应都成为奢侈的行为,小小的身躯渐渐地沉到缸底,无声无息。
梁逸知道那是什么,他与颜淼探讨过很多次。异者洗髓剂,能够让感染“燃烬”的异者暂缓觉醒殊力,但接下来——
他看见男孩被拎出水缸,像晾鱼干一样甩到地上,冰冷的仪器套在男孩的头上,小小的身躯被束缚上各式的管子。
尔后,尖叫。
原本一动不动的小小身躯忽然痉挛般剧烈抽搐,男孩的口中喷射般呕出大量白沫。
紧接着,自水缸中舀出满满一盆水冲洗掉男孩口、鼻、眼中的污渍,等他干净到方便下手的程度时,大把的白色药片塞进男孩口中。
男孩抱着头翻滚,稚嫩纯真的双眸由惊惧变为呆滞再到茫然。
到此,梁逸见到他最憎恶的一张脸——贺谪。
贺谪摆摆手,左右上前取下他身上披着的大衣。
“乖儿子们,从此后,你们便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前提是……几年后,你们要循序渐进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殊力乖乖地交给父亲。”
“然后,就可以死了。”
再之后,便是纨绔的贺三公子诞生记。
梁逸看到了一个爱笑爱闹洒脱的大男孩,也看到站在贺谪身后神色复杂不明的贺家三少。
贺谪对贺丙千般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乐,但他也会因为喜怒无常的脾性无缘无故地对贺丙进行打骂。贺丙做任何事都需要向他报备,包括一日三餐吃什么,都需要专人专管,出门身边必然跟着个人,高矮胖瘦,贺丙称他们为朋友。
而与贺丙同时出现在显示屏中的另一个男孩,在两年前便消失在贺丙的记忆中。
透白的滴管被血红反吞,梁逸撑起身薅下针头。
嘴里发苦,胃里泛酸,梁逸按着上腹靠向沙发背。
他从来不想拉任何不相干的人坠入深渊,但他在自己的算计中走到了眼前的这一步,那么……他便只得跟着同是受害人的贺丙一起奔向地狱。
他不在乎,只是……他无法推断贺丙是否能够承受,承受下来,或是成为恶魔。
梁逸唇瓣微颤,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那只狼狗会彻彻底底地黑化成恶魔,成为能够吞噬掉他的恶魔。
“他的大部分殊力都被压制住了,我推测是贺谪想在窃走他的殊力前,尽量保持他的殊力平稳,这样才能十拿九稳地将贺丙的殊力转移到自己的体内。”
“另外,贺丙的哥哥凶多吉少,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死了。双胞胎殊力或相生或相克,如果他与哥哥的殊力相克,那么贺丙殊力彻底觉醒并发挥到极致的时候,便有办法让那一天成为贺谪的死期。”
“那个治疗头痛的药,就是为了压制他体内的殊力,控制他的情绪平稳,但这种药在殊力觉醒的活跃期反而会增加暴戾气息。”
那天,在实验体基地颜淼将检测的结果分析给梁逸听。
最后提醒他:“想办法拉高他的愤怒值。他是S型殊力异者,当愤怒值达到一定程度,殊力便会不受控制地彻底觉醒。”颜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报仇不一定非要用自己的双手。”
“我本来也没打算用我自己的手。”梁逸说。
“不过,就算把他记忆中的画面呈现给他看,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贺丙是不会轻易背叛他的父亲,毕竟还有‘幻象’殊力的存在。”越昱插了一句。
“他会信。”
梁逸在那天只留给两人三个字。
满面的落地窗迎接落日的余晖,梁逸起身将点滴扔进医疗垃圾箱。
站到窗前,他的思绪飘来飘去,忽远忽近,抓不住一个点。
手机响了两声,一条信息弹出屏幕:“梁梁,今天不加班吧?我做好了晚饭已经在路上了,你在研测中心吃完,我们再出去逛街。”
“好。”
飞快打下一个字,梁逸按下发送键,熄灭屏幕。
药物或多或少拉低了疼痛值,但梁逸的双臂始终环在胸前,他忽然像痛到极点发出一声孤寂的闷哼,尔后……慢慢地勾起唇。
他说他会信。
贺丙会信,不是信贺谪的恶迹斑斑,而是会信他梁逸耍他、骗他,拿捏他的感情,视他的关心如粪土。
他说过贺丙是恶狼,不是忠犬。
这种愤怒够不够这只恶狼崽子彻底觉醒殊力?
贺丙到时,梁逸正蜷在沙发上,模样乖巧极了,但那双眉皱得死紧,嘴中正喃喃着什么。
夕阳的余晖映在那张瓷白的面颊,发红的眼尾正承受泪水的蔓延。
贺丙看得微微发怔,将保温饭盒放好,他立即快步走到沙发旁,半蹲下轻轻摸了摸梁逸的脸颊:“梁梁,醒醒。”
“没有……我没有……”
梁逸的身体蜷缩得越来越紧,似被噩梦魇住。
贺丙忙向前移将人整个揽起,一个转身坐到沙发上环住梁逸的肩轻声安抚:“梁梁,别怕别怕,我在呢。”
宛如受惊的小兽,梁逸缩紧身体本能地贴近热源,抽搐的身体在贺丙的怀里逐渐恢复平静。
困顿与疲惫压得人喘不上气,但心里有事觉就不踏实,梁逸挣扎着睁开眼。
第一眼便撞见一双暖呼呼的手掌正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梁逸似锈钝的磨盘,好半天才回过神。
梦里无数根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全是熟悉的深爱他的面孔,口中却是恶语相向:天生的贱货,离不开男人。
然后,他的胸前被戳出个大窟窿。只有巨大的洞,没有血。
残留着余痛,似是梦中的伤映照到现实,梁逸下意识地攥紧胸口。
贺丙抬手擦去他额间的冷汗,轻声哄:“梁梁,我们回家睡。”
梁逸没抬头,他的目光看向一处,问:“手怎么伤了?”
手指微微一颤,贺丙嘴角噙着笑:“炒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我皮糙肉厚,两天半就能好。”
这句关心来得十分受用,贺丙把带来的饭菜一一摆好,又是拉椅子又是递纸巾,甚至要上手亲自喂梁逸吃饭。虽然他的请求并未实现,但贺丙扬起的唇角始终未拉下去。
智浮车更改了目的地,停在距离外林区最近的一家大型商场。贺丙带着他最精致的模特逛遍男装店,第一次在梁逸面前展现出富家公子哥的架势。
梁逸在同一家店选了一件大衣一件针织开衫,他没抗拒贺家三少为他花钱,这事儿让贺丙很开心。
贺丙充当钱包,当然东西也是他来拎。商场人不少,梁逸的额上渐渐起汗,怕冷又怕热的体质让他显得格外娇气,贺丙见他一直按着上腹忙揽着人到休息区坐下,比比划划说要去给人接点热水,再买盒胃药。
“东西放这,”梁逸示意他手里拎的购物袋,“我在这等。”
匆忙的身影刚在视线中消失,梁逸便站起身,目标明确地快步走向购买衣服的那家店。
休息区坐满人,不爱逛硬是被拉出来的、逛累了休息的、不爱在家待着就乐意出来坐的,什么心思的人都有,就是没见到那个说好要等自己的人。
嗓子眼立即窜上一股热烟,烫得贺丙喉咙生疼,他急急在周边搜索梁逸的身影。
贺丙不敢喊人,他虽住在玺域,但也知道明面暗地里虎视眈眈盯着审异局几位部长的人不计其数。若是有机会碰见个落单,那些各有目的的人说是能将人生吞活剥也不为过。
当然,前提是得有那个本事。但说不定以多敌少也不失为一种突袭办法。
贺丙一想到此,心头愈发着急,脚下越来越快,他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终于在一家金饰店见到熟悉的身影。
他抬腿正要冲进去,就听销售员问梁逸:“先生是买给谁呀,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贺丙脚下一顿,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原地,他不清楚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但他想知道梁逸的回答。
梁逸弯腰撑着玻璃柜边缘,似乎身体极度不适:“都不是。”
药盒的尖角用力刺进贺丙的掌心,他垂眸盯着纸杯里晃荡的温水。
“是我的伴侣。”
心跳在一瞬间加速,贺丙猛地抬起头,他直直望向梁逸苍白的侧脸,那张薄唇开开合合:“他今天生日,我想送一份礼物。”
诶quq
好凉诶,冬天到了吧……让我找条毯子裹紧(*˙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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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贺家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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