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一起去。一片寂静后,不动行光突然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但话一出口,他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又垂下头,闭上了嘴。我究竟该怎么做?主人……
“什么?”听见不动行光说了一半的话,森兰丸有点疑惑。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的少年,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阻拦的意思,反而很……挣扎?
算了。森兰丸松开撑起刀柄的手,暂时放下对这个少年的戒备。时间紧迫,现在最重要的是信长大人的安全,只要对方不阻拦自己就好。而且……为什么对方总给他带来一种亲切的感觉呢?就好像他们曾经一起战斗过一样。
森兰丸摇摇头,甩开纷杂的思绪。
“我有自己的使命,请不要阻止我。”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但森兰丸还是庄重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劝说。接着对他微微颔首,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使命?
森兰丸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泼醒了他。
这是以前的他一直在逃避的。使命、责任,这样的词实在是太重了,重到是像他这样的废刀承担不起来的。
他知道自己就像一只没用的虫子,用酒和无所谓的态度为自己构筑了一层厚厚的茧,他躲在茧里面,就不用去回应外面寄托在他身上的期待与责任,就可以把本该由他来承担的使命暂时交付给别人。但他也明白,隔绝外面的目光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反而会让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永远被茧内的黑暗裹挟。
可是这一次……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背后。同伴们还没有追上来,应该是被时间溯行军拖住了;而永远会用包容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主人此时也不在身边。就只有……只有我可以阻止他了。
不动行光的手握住自己的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在神经质般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森兰丸。这一次,我也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使命了。
不动行光利用自己机动的优势向前飞奔,在墙壁上借力,翻身飞过森兰丸,拦在他前面。
“抱歉……但是,我不能让你过去。”
“是吗,”森兰丸叹一口气,拔出挂在自己腰间的刀,“那么,就试试看吧。”
不动行光也抽出自己的刀。他并不想伤害森兰丸,无论是从他自己、还是从历史的角度出发,他此时要做的,就是把森兰丸引开,在尽量不惊动信长公的前提下捏碎主人给他的灵力球,净化寄生在森兰丸身上的时间溯行军。
他扑向森兰丸,用膝盖撞向他的腹部,试图以此逼森兰丸后退。但森兰丸迅速侧身躲过,同时抓住不动行光的衣领,用刀把向他的脸部撞去。一时不备,不动行光挨了一击,闷哼一声。但他利用巧劲一转,把自己的衣服从森兰丸手中解救出来,刀光一闪,在森兰丸躲开的时机退到一边。
不妙啊……他不想伤到森兰丸,也怕动静太大提前将信长公吵醒,因此打斗的时候总是束手束脚,可是森兰丸却没有这些顾虑。他一边注意着森兰丸的动作,一边在脑子里疯狂地想着对策。
而森兰丸也越打越惊讶。他发现面前的这个人非常熟悉自己的招式,几乎能在自己攻击的时候就想出对策。而且他的招式和自己平时练习的招式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他的那把短刀。即使夜色不甚明朗,森兰丸也一眼就认出来了——几乎和信长大人赐予自己的那把不动行光一模一样!可是,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怀中,那把短刀分明还完好无损地待在里面。
就在他想要开口问清楚的时候,他听见箭矢穿空的声音。他抬头,三根金色的羽箭像流星一样,直奔着信长大人部屋的方向划过。
糟了!
他一刀划向仍阻拦着他的不动行光,在他的手臂上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趁他吃痛之际飞速随着箭矢的方向奔去。
不要!!他的瞳孔缩到极致,在那一瞬间甚至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但是他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箭矢甚至没有穿过拉门,而是在抵达织田信长部屋的时候,化为光点散开,光点凝聚成了一个金色的结界,又在下一秒消失在空气中。
他愣愣地上前,手刚刚触碰到消失的结界,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反射性地缩回手,森兰丸却看到自己的手上冒出不祥的黑气。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体的皮肤像破碎的瓷器一样,长出了诡异的裂痕。而在这些裂痕当中,有源源不断的黑气冒出。
进不去了……他绝望地注视着仅有一步之遥的房门。在与那只“鬼”达成交易的那一刻,他也变成了“鬼”,而现在,他因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可是不甘心啊。森兰丸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盯着轻易地透过拉门、照进部屋内的那缕月光。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情绪像一张黑色的蜘蛛网,将他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丧失对身体的控制,他艰难地抬头,余光却看到了自己的手臂上、身体上,正在长出像那只“鬼”一样的骨刺。
“森兰丸!”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听到刚刚那个少年撕心裂肺的声音。
……
“森兰丸?”不动行光看着眼前的异变,无措地喃喃。
对了,他不顾手臂的血流如注,急忙在身上翻找着。主人的灵力球,只要有灵力就能净化了……
不动行光颤抖着拿出那颗小小的灵力球。充沛的灵力凝聚其中,给他冰冷的手带来一丝温暖。他一使劲,准备捏破它,但下一秒,它却被一根长着骨刺的尾巴卷走了。与此同时,另一根一样的尾巴朝他甩过来,长满尾巴的骨刺勾走了他手臂上的一块肉。
尾巴连接着森兰丸,不,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森兰丸了,只是占着森兰丸身体的时间溯行军。不动行光被吊起来,悬在半空中。他挣扎着,却只是让骨刺越扎越深。
要……结束了吗?不动行光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
都说人在快要死的时候会看见自己过去的一生,他这个时候好像也看到了。过去,与现在交织。他看到本丸同伴们的笑脸,也看见占据森兰丸身体的可恶的时间溯行军在破坏着主人的结界;他看到那天温暖的夕阳,又在下一瞬间回到眼前昏暗的月夜。果然,像他这样的废刀,最终还是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主人,我不是一只蝴蝶,我是一只挣扎的、没用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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