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阳光穿透泛黄的窗纸照进房中时,沈泽安才堪堪醒来。
看着头顶不一样的床帐,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婚了,身旁的位置没人,摸了摸,已经凉透了。
“起那么早。”沈泽安有些不自在,在感受到腰上的酸痛后更是不自在。
有些丢脸。
沈泽安捶了捶腰背,发现没什么用,清俊的脸上这才露出几分难得的少年朝气。
慢慢起身穿衣,一推开房门,入眼的便是远处的青山田地,清新旷远,让人心中明朗一截。
李家是李沐攒钱之后推了重建的,房屋不多,拢共四间大开大合的青砖房,有个后院和前院,后院种着一小片菜地,养家畜,有个小土隔间放柴火。
前院是屋子前的一小片空地,也是土墙围起来在开一个院门,中间是堂屋和他两的卧室,右边连着堂屋的是厨房,厨房对面连着卧室的是另一间小一点的卧室,不过现在已经改成了书房。
李沐没说,这是沈泽安猜的,因为里边现在正摆着一套大大的的书桌。
说不上来,上辈子唾手可得的东西,在这辈子格外打动人心。
他,许我继续念书吗?
在厨房的李沐已经做好了早饭,这会儿正在把沈泽安的药倒在碗里,听到开门的动静,直接招呼了一声:“锅里温着水,你先别洗,凉,我给你打热水来。”
沈泽安脸上有些压不住的笑,看起来多了些温润,好看的紧,他自己却是不知道,只端了昨晚自己用过的那个脸盆,快步走到厨房。
“不是说让你等等吗?”李沐也没好到哪里去,短短半月多,可对沈泽安那可是实打实的欢喜,恨不得把人放头上骑着才好。
“我来打水,仔细烫到你,你的药煎好了,待会儿漱完口先把药喝了,就可以吃饭了。”
洗漱完,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早饭做的清淡,一盆粥,往常李沐自己都是粗粮煮的一锅稠粥,现下放着的却是一盆精米煮的,怕不好消化,特意加了些水。
一碗鸡蛋羹,一碟子素菜,一碟子咸菜。
很明显,那碗鸡蛋羹是沈泽安一个人的。
沈泽安没说什么,端起蛋羹划了一半在自己碗里,剩下一半倒在了李沐碗里。
“我不吃。”李沐本想说他可以直接抬着碗用勺子舀着吃的,这举动让他有些惊讶。
沈泽安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腿:“就一碗鸡蛋,我现在不吃,你以后还能少了我的?”
李沐眨眨眼,扬唇笑起来。
少年夫夫,土生土长的李沐是遇到了喜欢且在以前觉得自己遇不到的人。
沈泽安又何尝不是,慌张迷茫中,遇到的是自己喜欢的,半月相处下来,没有家族中那些人的勾心斗角利益交互,雪中送炭却又平平淡淡的爱,谁不喜欢。
一个十八未到,一个上辈子二十二,这辈子十七,说到底,少年情动,如星火撩干原,一起就是难灭之势。
昨天请了帮忙照看家里的是里长媳妇,两人吃完饭就收拾了一下,架着牛车回杏花村,沈泽安家里该收拾搬过来的还是要搬的。
尤其是书。
牛车晃晃悠悠的从村子里走过,一路上遇到出来准备去地里的,浆洗衣服的人都看着在他们眼里搭又不搭的夫夫两。
李沐年幼失怙,一个小哥儿要不让人占了便宜,自是凶狠的。
在外干的差事名声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因此在村中人缘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可不少,可是打招呼的就那么几个关系还行的。
“沐哥儿这是上哪儿去?”
“阿叔,我们回那边家里收拾收拾。”
李沐也不在意,有人打招呼就应付两句,没人就干脆无事。
“待会家里的东西怕是要全部搬走,尤其是我那箱书。”沈泽安有着原主的记忆,现下可以说是半个本地人了,坐在车上一点点算着要带的东西,“铁锅也要带走,不然怕遭贼。”
铁贵,一口大铁锅还是很值钱的,足够让村里一些混子冒险翻墙去偷了。
李沐就在旁边点头附和,时不时插嘴补充一下……
“婶子,昨天谢谢你和叔公帮忙。”沈泽安说着把手上拎的一块猪肉递过去。
李氏见了笑容扩大了几分,忙挥手招呼他们往里走,“进去喝杯水,饭马上就好,留着吃口饭再去收拾。”
沈泽安摆摆手,“谢谢婶子,不吃了,我们吃了才来的,那边要收拾的东西多,下次再来尝尝婶子的手艺。”
“哎,好,下次回来来婶子家吃饭。”
……
到了家,沈泽安细细看着房中的东西,该收拾的都要收走,书,被子衣服,连锅都被李沐从灶台里撬出来。
沈泽安想了想,把锅和碗筷一起锁在他房间的箱子里,这些东西放的久,那边也不缺,锁好就行,留着万一之后还要来这住。
收拾的差不多,沈泽安又从包袱里拿出两块准备好的干净的棉布,在香炉里烧了柱香,拜了拜,就把香炉擦干净,仔仔细细的包了起来。
院门关上,这下是真的要离开这儿很长时间了。
沈泽安坐在牛车上,屁股底下的是他那箱子书,李沐在前头赶着车,见他回头看院子,以为他伤感不舍,开口扯开话题。
“你先前是在哪里上学,现在安定下来,过几天要不提些束脩去见见先生?”
沈泽安闻言眼中有笑,点点头道:“好。”
李沐见他笑就开心,自己也跟着乐,“行,那过几天我们上县里去买买需要的东西,你那些个纸啊笔啊的,都该在买些了。”
“今年八月的院试,我想去试试看。”沈泽安没忍住伸手握住李沐在扎在头顶的发尾,音调上扬,“今年还是有点把握的,指不定就真给你挣个秀才夫郎的名头了。”
科举如千军万马过大江,举人什么的他不敢说,秀才还是能试着考考的。
“行,那以后就仰仗泽安了。”
李沐纵容对方在自己头上作乱,感觉不经意擦过耳朵的手有点冷,就腾出一只手,拉过沈泽安的手放在脖颈处捂着。
沈泽安暖的眯眯眼,有些想抱他,但是怕别人撞到,又只能忍着。
晚间,沈泽安坐在床上等李沐,人一上来就被他抱了个满怀,李沐手指做梳,捋了捋他的长发,把人揽在怀里。
沈泽安长的慢,如今一米七几,身形还有些单薄,不算矮,但李沐长的实在高,一米八几的个子,放在汉子堆里都是高大的。
沈泽安气血不够,体温偏凉。
李沐怀里很暖,他在怀里找了个位置,下巴搭在宽厚的肩头。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现在没什么赚钱的门道,主要任务就是养身体,考功名,封建社会不是有点本事就能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的,士农工商,还是要有能说话的地位才行。
不过现在,他就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沈泽安叼住一块嘴边的皮肤,手不老实的往上探去:“阿沐……”
李沐耳朵都红透了却不为所动,把衣服里的手拉出来,“你还在养身体。”
沈泽安只得吻吻李沐眉心淡红的孕痕,不大情愿的睡下。
……
第二日,照常吃太阳刚出就吃早饭,一盆白粥,一碟子小菜,一碟子酸萝卜,今天还多了盘炒鸡蛋。
酸萝卜咸度适中,带着点辣,一小块就酸的人流口水,沈泽安一块一块的伴粥吃着,又酸又开胃,酸的他眉毛乱飞都不肯停筷子。
“好好吃。”
李沐怕他吃多了肚子酸,只能一筷子一筷子的往他碗里夹菜。
“待会儿我进山看看,前几日下的陷阱也该去看看了。”
李沐年少时吃不饱就只能往山里去,一来二去竟练了些打猎的本事,往常没农活就去山里看看。
沈泽安眨眨眼,“我是要在家里温书?”
“嗯,这几天山上寒凉,过几天在带你去。”
“好。”
李沐打猎进的是深山,外山平时砍柴,摘果子,采药的人多,基本没什么猎物,深山就不一样了,不时会有野猪,黑狼之类的猛兽,除了有点本事在身上的猎户,很少有人来。
李沐先是检查了一下之前设的陷阱,运气好,还真捡到一只野鸡,这鸡被兽夹夹住了脚,几天过去,饿的瘦条条的一小只。
不过李沐不嫌弃,这鸡挺老的,没什么肉,但是熬汤正合适。
把野鸡放在背篓里,李沐手上握着木弓,步子轻轻的朝前走去。
“咻。”一只木箭精准的扎到惊慌逃窜的兔子身上,大手一把拎起兔耳朵,把箭拔出,兔子被扔到旁边放着的篓子里。
没做停留,高大的青年把兔子洞堵住一个出口后就立马把里面的兔子逮出来。
是一窝灰兔子崽。
眼看天色不早,青年擦了把汗,把猎物堆在篓子里放着就打算下山。
“还算不错,正好回去给择安炖汤。”
快到家,李沐看着一缕灰烟直直的从自家烟囱冒出来,有些诧异,加快脚步赶回去。
一推开院门就见桌子上摆着几道菜,卖相算不得好,还一看就是油水放的重,在这村里,哪个炒菜舍得这样放?
李沐却不觉得,只是高兴,还有点心疼。
高兴自己孤家寡人的过了那么久,终于不是回家冷锅冷灶的,自己都懒得做饭想就是应付一下,现在自己喜欢的人做了一桌饭菜等他回家。
李沐把猎物放在墙角,活的关在了后院的笼子里,洗了把手就三步并做两步的厨房走。
一进门就看到沈泽安那张清俊的脸上有些灰扑扑的,此时正伸手翻着锅里的菜,许是怕油溅,快速的翻两下又飞速把手收回来,人也跟着前前后后的挪。
李沐没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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