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晕倒了

晚自习后,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人。

苏辞收拾完书包,被李非一把拉住胳膊往外拽。

“走了,今晚开张。”

“……去哪?”

“去我宿舍,网好。”

李非有宿舍住,他这种富二代,就算不住也要霸占一个双人间,靠着家里赞助。

平时另一个床位一直空着。他把一套声卡、麦克风、录音棚吸音罩从床底翻出来,像变戏法一样铺了一桌。

“你不是说……不用露脸?”苏辞呆呆地看着整套设备。

“不露脸。”李非熟练地点开“橘猫FM”的录音直播页面,又在“黑猩猩Live”平台同步注册了账号,“一个语音平台,一个备用。反正先试试,没人听我们自己下线。”

直播间名是李非取的——

【晚安邮递员】

简介栏:声音是夜晚的信封,讲给听得见的人。

李非给苏辞调好麦,“你就对着麦,慢慢读这个。”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旧小说。

“我?”苏辞迟疑。

“你。”李非把耳机塞到他头上,“试试嘛,又不是在台上发言。”

麦克风前是一个昏黄的小台灯,宿舍的风扇缓慢转着。

苏辞犹豫了一会儿,指尖拂过那页纸,嗓音轻轻地落下:

“我想,世界上真正有天赋的人,不会为命运的安排而沮丧太久。

他们可能会沉默,躲进角落,一个人发呆很久很久,但最终,他们总会从阴影中走出来。

不是为了争一口气,也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只是因为,他们本就属于光明。

他们默默地忍受一切——贫穷、冷落、不理解,被嘲笑、被误会、被拉进泥里——可心底那一点坚持,从没真正熄灭过。

不需要世界先认可,才敢往前走。

就像有些星星,不需要照亮整个夜空,也会一如既往地闪耀。”

那一瞬,李非停下手里的调音动作,抬头看他。

苏辞读得慢,字与字之间留着很长的空隙。李非盯着屏幕,三分钟后,直播间里跳出第一个听众。

【游客2765】进入直播间。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停留着,像是真的在认真听。

十分钟后,弹幕终于缓缓浮现。

【声音好温柔啊……】

【怎么还有点甜,像在讲故事给恋人听】

【能不能读慢点……我快睡着了……】

李非轻咳了一声,把耳机摘下来:“怎么样?”

李非在旁边看着屏幕——直播间在线人数从个位数蹿到了两位数,再到了三十多。

再往下,一串打赏信息跳出来:

【鱼丸】×1(来自:用户温茶)

【荧光棒】×3(来自:清早吃草莓)

【晚安星】×1(来自:水杉林里)

李非看着后台:“诶,有人送礼物了。”

苏辞疑惑:“什么意思?”

“‘晚安星’值15块,你刚才念了一个小时,值了一顿早餐。”李非看他还愣着,又笑,“你不是说你想赚钱?”

苏辞没说话,耳朵却一点点泛红。

又有一条弹幕飘上来:

【主播,我今天很难过,谢谢你陪我入睡。】

接着是一条匿名留言,不带ID:

【你的声音,是我最近唯一能听进去的声音。】

苏辞轻轻“嗯”了一声,翻开下一页书:“谢谢大家。”

苏辞在认真读书,认真地对待这一件从来没人鼓励过他去做的事。

直播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苏辞翻书的“沙沙”声和麦克风收录的呼吸。

屏幕上,一颗一颗的“晚安星”在跳。

宛如夜空下,别人看不到的光。

苏辞耳朵有点红。

那天晚上,直播持续了两个小时。

---

棠市郊区的容家住宅,藏在一片竹林后。

这里的院子不大且安静,车子驶入时只有几声轮胎碾过碎石的细响。

夜色已沉,屋檐下的灯笼投出浅金的光晕,门口穿着制服的佣人立在廊柱边,向来人鞠躬:“少爷。”

容竞把校服外套随手搭在手臂上,穿着球鞋走进玄关,额前的头发被雨打湿了,贴在眉骨上。

他踩着厚地毯一路进了客厅。

屋内全是老红木家具,墙上挂的水墨远山,地灯光线偏暖。

容砚川坐在靠窗位置,一身深灰色家居服,正翻着一份厚重的地产报告。他左手慢慢拨着旧佛珠,尾端的黑曜石坠子在灯下泛着幽光。

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妹妹,容瑾。

容瑾刚从京市飞回来,仍穿着一身米色香奈儿,脖子上搭着条蓝宝石项链,妆发精致,气场极强。她正端着一杯红酒,身姿挺直,神情明显不悦。

“你这孩子,几点了才回家。”

容竞把外套往沙发一扔,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老师拖堂了。”

“谁家学生放学能拖到十点半?”容瑾不满。

容竞走到茶几边倒了杯水,吊儿郎当的模样,扫了她一眼:“您不是说过,让我学会自己处理事情?”

容瑾一噎,脸色微沉。

容砚川抬眼:“晚自习结束得那么晚?”

“补课。”容竞耸了耸肩,“我们学校不是总说要卷出精英来吗。”

容瑾嗤了一声:“你们金蔷薇的精英,最近倒也卷得挺厉害,叶家都上赶着给我们家送礼了。”

容竞闻言:“送了什么?”

容瑾:“你进来没看见客厅多了一幅画?”

一幅水墨横卷,题为《秋山远黛》,画作落款为“沈仰之”。

容竞一眼就认出来,这位已故画家是当代文人画的代表人物,出身名门,师从齐派,晚年风格自成一派,曾在伦敦苏富比拍出过过百万成交价。近年因逝世,作品更趋稀有,市场价节节攀升。

这幅《秋山远黛》是沈仰之罕见的中晚期创作,不同于他早期的铺陈写意,笔墨内敛,山石线条重,墨气深沉,意象幽远。画心处一片残叶摇曳在瘦枝之上,下方落了数笔微带青绿的湖水;

据说,这幅画最后一次露面,是五年前的私人拍卖会,当时成交价为380万元。

如今,被叶家用绢缎包裹、用银灰色描金锦盒装着,送进了容家大门。

容瑾笑:“叶家这回真下本了。光凭这幅画,就足见诚意。寄晚倒也知道用什么东西讨长辈欢心。”

容竞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角落,低头玩手机,“你们打算380万把我给卖了?”

“怎么?”容瑾放下酒杯,侧身看他,带笑不笑,“你也挺惯着他嘛,传言你交了新的男朋友。”

“那是苏辞。”容竞说。

“苏辞?”容瑾眉头轻挑,“哪家的孩子?”

容竞往沙发一坐,漫不经心道:“他靠奖学金进来。家里条件……不知道,一般吧。”

“Omega?”容瑾盯着他。

“嗯。”

“你疯了?”容瑾声音压低,话却锋利,“你是容家继承人,不是玩校园恋爱游戏的Alpha。你知道叶家现在在看什么?就在赌你爸会不会点头。”

她看向容砚川:“爸妈那边也都知道了,叶家主动示好,寄晚也讨喜。现在容氏南湾的项目批文压在市里,我们和叶家的联姻就是信号。你要是在这个时候搞出一个家庭背景都说不出门路的Omega——”

“我没说要跟他结婚。”容竞懒懒地打断她,“玩玩而已,你不是也说,我年纪小,可以随便闹?”

“闹也得有分寸。”容瑾冷笑,“闹到叶家的孩子抬不起头了?今天他们还送了礼,连他父母都亲自登门了。”

容竞无聊地敲茶几,仿佛那些话跟他毫无关系。

“好了。”容砚川终于开口。

他的语气温和,容瑾还想说什么,但在她哥平静的目光下,最终闭了嘴。

等长辈上了楼,容竞站在客厅窗前,窗外竹林簌簌,夜色压得深沉。

水墨画被佣人挂在了西墙,画芯正对他视线。淡墨山色,如雾如云,疏林残叶,一笔未多,一笔不少,专为这间宅子而画。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

叶寄晚送来的画、叶家登门的礼、姑妈嘴里的“圈子”“联姻”“身份匹配”……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他自己挑选的。

甚至连他的人生,好像也不是。

他的第一支钢笔,爷爷给他的。

他的第一套西装,容瑾送来,说“Alpha该穿得得体”。

他的第一台跑车,容砚川送的。

至于喜欢的人——只能藏着,没人知道。

他的初恋Omega,江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骑车、学游泳。

后来就被家里安排出国了,容竞甚至连“喜欢”两个字都没说出口。

连主动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他是容家旁支的小孩,父母车祸去世了,容砚川自己不愿意联姻生孩子,收养了3岁的他。

容竞本来没有这样富贵的生活。

当然,责任也就落到他头上了。

他能反抗吗?他有选择吗?

“匹配”“门当户对”“利益互换”——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连彼此喜不喜欢都不重要。

---

夜深,容家老宅西侧书房内。

落地窗半敞,夜风轻拂帘角,榉木书架一列列陈着深色封皮的旧书,静得能听见钟表走秒的声音。

容砚川靠在躺椅上,指尖拨着佛珠,眉心却略显疲态。

他今晚睡不着。

像往常很多个夜晚一样。

“容先生,我去泡点陈皮普洱?”周伯端着托盘进来,低声问。

容砚川摇了摇头,“不了,太暖。”

周伯在他身边服侍多年,知道他性子清冷、话少,很多时候不必多问。正准备退出去,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这是我孙女转的……说是什么‘助眠直播’,我不懂……就想着让您也试试看。”

容砚川抬眸看他一眼,接过手机时,指尖略冷。

屏幕亮起,是个干净的界面。

直播间背景简单,一个深蓝色的图标,名字叫【晚安邮递员】,封面图是淡淡的蓝月和云影,没有主播露脸,只有一行小字:

【纯声音直播|读书|哄睡|轻声慢语|无广告】

页面里,主播正温柔地读着什么。

“他似乎不是那种天才式的张扬人物……在平庸中沉默,却始终不肯完全被吞噬。”

声音温柔低缓,有一点少年气,但又不尖锐。

容砚川盯着那一点蓝光,好一会儿,容砚川才出声,嗓音比平时低沉:“他叫什么?”

“啊?主播吗?”周伯连忙看了一眼,“这个平台上用的是ID,听起来年纪还不大。”

容砚川嗯了声,没说话,继续听。

几分钟后,直播进入了互动环节,有观众留言【主播晚安】【主播会不会唱歌?】【想点一首歌】。“主播不会唱歌,现在开始读《月亮与六便士》。”

这一句念完后,容砚川忽然开口,头也没回地问周伯:“怎么打赏?”

周伯愣了:“我不知道,先生要不研究一下?”

容砚川点了点屏幕。

片刻后,页面上跳出了一行字:

【匿名用户送出“晚安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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