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成冰。
墨渊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轮廓滴落,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到令人不敢直视。
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穆长瞿钉死在原地。
穆长瞿的手还悬在半空,距离温辞脆弱的颈项只有寸许。
他缓缓收回手,转身面对墨渊,脸上被打断的暴怒逐渐被一种诡异的平静取代。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如同两柄利剑交锋,火花四溅。
"墨渊。"
穆长瞿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刚才那个几近疯狂的人不是他,"真巧。"
温辞的身体仍被死死按在墙上,肩膀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墨渊的出现像一道闪电劈开黑暗,带来短暂的光明,却也让他陷入更深的恐惧漩涡。
他不敢动,不敢呼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如同猛兽般的男人对峙。
墨渊的目光从温辞惨白的脸上扫过,下颌线条绷得更紧。
他向前迈了一步,皮鞋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放开他。"
墨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穆长瞿没有立即照做。
他反而微微侧身,将温辞更紧地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凭什么?"
墨渊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危险。
他没有回答,只是又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仿佛猛兽锁定猎物前的最后警告。
"我说,"
墨渊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放开他。"
教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压抑得令人窒息。
温辞能感觉到穆长瞿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疼痛让他咬紧了嘴唇,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穆长瞿盯着墨渊的眼睛,突然笑了:"你变了,墨渊。"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探究,"以前的你不会为这种事动怒。"
墨渊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
穆长瞿继续道,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我很好奇,这个温辞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你这么...反常。"
他故意在"反常"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手指在温辞肩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明显的挑衅。
温辞的身体猛地一颤,胃里翻江倒海。
他觉得自己像一件被争夺的物品,在两个强者之间被推来扯去。
屈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墨渊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他再次向前,这次直接走到了穆长瞿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最后一次警告。"
墨渊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入骨髓,"放开他。"
穆长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直视墨渊的眼睛,似乎在评估对方认真的程度。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了钳制温辞的手,后退一步,做出一个夸张的投降姿势。
"如你所愿。"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傲慢,但眼底的阴鸷却更加浓重。
温辞的身体在失去支撑的瞬间几乎滑落,他勉强扶住墙壁才没有跪倒在地。
膝盖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挣扎再次裂开,刺痛沿着神经蔓延,但他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
墨渊的目光短暂地落在温辞身上,确认他没有明显的外伤后,又重新锁定穆长瞿。
"你越界了。"
墨渊的声音冷得像冰。
穆长瞿耸耸肩,随手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的冲突而有些凌乱的衬衫袖口:"我只是想和你的...朋友聊聊天。"
他在"朋友"二字上故意停顿,带着明显的讽刺。
"滚出去。"
墨渊不再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穆长瞿挑了挑眉,目光在墨渊和温辞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温辞惨白的脸上。
他微微俯身,在温辞耳边轻声道:"我们改天再聊。"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说完,穆长瞿直起身,从容地从墨渊身边走过,离开了教室。
他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雨声中。
教室里只剩下墨渊和温辞两人。
沉默如同实质般压在两人之间。
温辞仍靠在墙上,身体因为脱力和恐惧而微微发抖。
他不敢抬头看墨渊,只能盯着地面上的一处水洼,看着里面倒映的扭曲光影。
墨渊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目光落在温辞身上,从他被捏红的下颌,到凌乱的头发,再到微微发抖的身体。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能走吗?"
墨渊开口,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
温辞没有回答。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思考。
穆长瞿的威胁,墨渊的突然出现,以及那种被当作物品争夺的屈辱感,所有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墨渊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反应,轻轻叹了口气。
他脱下自己的大衣,上前一步想要披在温辞肩上。
这个动作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
温辞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和抗拒,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别碰我!"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离我远点!"
墨渊的动作顿在半空。
他看着温辞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身体,缓缓收回了手。
"我只是想——"
"我不需要!"
温辞打断他,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拔高,"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如果不是你,穆长瞿根本不会找上我!如果不是你转系,如果不是你在食堂...在雨中..."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墨渊沉默地听着,没有反驳。
他知道温辞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温辞的生活不会被打乱,不会被穆长瞿盯上。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我很抱歉。"
墨渊最终说道,声音低沉而真诚。
这句道歉似乎触动了温辞的某根神经。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光:"抱歉?你有什么好抱歉的?高高在上的墨大少爷,玩弄别人的感情很有趣是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很好玩是吗?"
墨渊的眉头微微皱起:"我没有——"
"够了!"
温辞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我受够了!你们一个个的,玉灵簌、楚孟凫、穆长瞿,还有你!你们把我当什么?玩具吗?战利品吗?"
他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所有的委屈、愤怒和恐惧在这一刻爆发,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的克制。
"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好好活着..."
他的声音低下去,变成了痛苦的呜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
墨渊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的少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想上前,想安慰,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任何接触都只会让情况更糟。
"温辞,"
他最终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我不会伤害你。"
温辞抬起头,泪水终于滑落。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说得对,你不会伤害我。你只会看着我被人伤害,然后再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让我欠你的,是吗?"
墨渊的瞳孔微微收缩。温辞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是的,他确实可以更早地介入,可以在穆长瞿找上温辞之前就阻止这一切。
但他没有。
他选择了观望,选择了等待,选择了在最戏剧性的时刻出现。
这个认知让墨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
"不是这样的。"
他试图解释,但声音却显得如此苍白。
温辞摇摇头,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我不在乎了。我只求你,离我远点。你和穆长瞿,和玉灵簌,和楚孟凫,你们都一样……你们的世界太复杂,我玩不起。"
说完,他强撑着站直身体,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单薄而倔强,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宁愿独自舔舐伤口也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墨渊没有阻拦。
他看着温辞艰难地走过自己身边,看着他颤抖的手指扶上门框,看着他最终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雨声依旧。
墨渊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的大衣还搭在臂弯,上面残留的温度早已散尽。
他低头看着地面上温辞留下的水痕,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穆长瞿的介入,温辞的崩溃,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他不能再观望了,不能再等待了。是时候采取更直接的行动了……
墨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冷静自持,"我需要你查一些事...关于穆长瞿最近的所有动向...对,还有玉灵簌的...不,不要打草惊蛇..."
通话结束后,墨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压抑记忆的教室,转身离开。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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