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湖底分尸案

墨渊在温辞面前缓缓蹲下。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温辞完全笼罩。

他没有立刻触碰他,只是静静地、用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眸,仔细地审视着温辞此刻的惨状。

湿透凌乱的头发黏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混合着泪水、雨水和灰尘。

下颌处被穆长瞿暴力捏出的青紫指痕清晰可见。

脖颈上,一圈触目惊心的、深紫色的掐痕如同恶毒的烙印,诉说着刚才窒息的恐怖。

单薄的衬衫领口被撕裂,露出小片苍白脆弱的锁骨和肩膀上几道被楚孟凫指尖划破的血痕。

而他蜷缩的姿态,更是将那条伤腿的狼狈暴露无遗——

膝盖上那块被他自己撕掉又胡乱贴上的创可贴早已脱落,狰狞的擦伤暴露在空气中,边缘红肿,渗着血丝和泥污。

脆弱。

破碎。

奄奄一息。

像一件被彻底打碎、又被随意丢弃在泥泞里的精美瓷器。

墨渊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冰原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轻缓,朝着温辞脖颈上那圈刺目的掐痕伸去。

那冰冷的指尖尚未触碰到皮肤,温辞的身体就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抗拒气音,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排斥!

“别……”嘶哑的、带着浓重哭腔的抗拒,艰难地从他颤抖的唇间挤出,“别碰我……”

墨渊伸出的手,在距离温辞脖颈寸许的地方,骤然停住。

他看着温辞眼中那纯粹的、如同实质的恐惧和排斥,看着他那剧烈颤抖、恨不得立刻消失的身体。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涩。

那堵由血泪筑成的界碑,即使在他刚刚将施暴者碾碎在脚下的此刻,依旧横亘在他们之间,冰冷而坚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温辞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墨渊缓缓收回了手。

他没有再看温辞的眼睛,目光落在他膝盖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边缘红肿,沾满泥污和血渍,显然已经受到了污染。

他沉默地、动作极其利落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

昂贵的大衣内侧衬里依旧保持着相对的干燥和洁净。

他毫不犹豫地用那干燥的衬里一角,小心翼翼地、动作极其轻柔地,覆盖在温辞膝盖暴露的伤口上。隔绝了冰冷的空气和灰尘。

那干燥柔软的布料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温辞的身体又是一颤。

但这一次,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和粗暴,只有一种……

意料之外的、微弱的隔绝感和……一丝极其细微的、来自布料的、属于墨渊身上的、极淡的冷冽气息。

温辞眼中的恐惧和抗拒似乎凝固了一瞬,被巨大的茫然所取代。

他看着墨渊的动作,看着他专注地、近乎笨拙地用大衣衬里盖住他肮脏的伤口,看着他垂下的眼睫在昏暗光线下投下的淡淡阴影……

他在……做什么?

墨渊没有解释。

他用大衣的一角盖好伤口后,随即双手穿过温辞的腋下和腿弯,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固和力量,将他整个人极其小心地打横抱了起来。

“呃……”

身体突然的悬空和触碰,让温辞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

巨大的恐慌瞬间回归!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身体的虚脱和膝盖伤口被轻微牵动带来的刺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别动。”墨渊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却又奇异地……没有多少强迫的意味,更像是一种……宣告,“伤口会裂开。”

温辞的身体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墨渊手臂传来的、坚实而稳定的力量,能感受到自己被迫紧贴着的、对方胸膛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能嗅到那混杂着雨水、血腥和极淡冷冽气息的味道……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惧,却又……在身体极度的虚弱和寒冷中,带来了一丝无法否认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支撑感?

荒谬!

屈辱!

温辞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

他闭上眼睛,拒绝去看,去感受。

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任由墨渊抱着。

墨渊抱着他,步履沉稳地踏过倒塌的门板,踏入外面依旧滂沱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将怀中僵硬冰冷的身体抱得更稳了些,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为对方挡住一些风雨。

大雨倾盆,世界一片混沌。

墨渊抱着温辞,穿过被雨水冲刷的校园,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坚定。

温辞紧闭着眼,身体僵硬,但膝盖伤口处□□燥布料包裹隔绝的微弱触感,以及那无法忽略的、来自另一个躯体的、持续传递过来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体温……

却如同最顽固的种子,悄然穿透了恐惧和冰冷的壁垒,在他混乱而绝望的心湖里,投下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校医室那扇熟悉的、刷着白色油漆的门就在前方,透出温暖的光亮。

墨渊抱着温辞,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脚,“砰”地一声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里面正在整理药柜的值班校医。

一个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惊愕和不悦:“谁?!怎么回——”

他的质问戛然而止!

当他看清门口抱着一个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脖颈带着恐怖掐痕、膝盖血肉模糊的少年的墨渊时,尤其是看清墨渊那双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却又翻涌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沉痛和不容置疑威压的眼睛时,所有的不满瞬间化为了职业性的凝重。

“快!放床上!”

老医生瞬间反应过来,指着旁边的诊疗床,语气急促而专业。

墨渊快步上前,动作依旧保持着那种刻意的轻缓,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僵硬冰冷的身体放在铺着白色床单的诊疗床上。

温辞接触到柔软的床铺,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但依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

老医生立刻戴上手套和口罩,拿着手电筒上前检查温辞的瞳孔和呼吸,随即目光落在温辞脖颈上那圈深紫色的掐痕和膝盖上狰狞的伤口上,脸色变得更加严肃。

“颈部软组织严重挫伤,有窒息风险!膝盖伤口污染严重,疑似骨挫伤!体温过低!立刻准备吸氧、清创包、破伤风抗毒素和广谱抗生素!准备心电监护!”

老医生语速极快地向旁边的护士下达指令,同时迅速解开温辞湿透的、被撕裂的衬衫领口,开始进行初步的呼吸道清理和颈部固定。

冰冷的器械触碰皮肤的感觉让温辞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躲避,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抗拒呜咽。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老医生低喝。

旁边的护士立刻上前,试图按住温辞挣扎的手臂。

就在护士的手即将碰到温辞的瞬间——

一只骨节分明、沾着雨水和些许暗红血迹的手,更快、更稳地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温辞冰冷颤抖的手腕。

墨渊的声音在温辞耳边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安抚力量,穿透了温辞混乱的恐惧和仪器冰冷的噪音:

“别怕。”

“我在。”

简单的四个字,像两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温辞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激起了无法预测的涟漪……

他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按住这里。”

墨渊对护士说道,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他没有松开握着温辞手腕的手,只是用眼神示意护士配合固定温辞的另一边手臂。

护士看着墨渊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配合地固定住了温辞的另一只手臂。

墨渊的手掌宽大而稳定,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感。

那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辞手腕内侧脆弱的皮肤,本应带来更深的恐惧,但奇异的是,那持续的、稳固的握力,那通过皮肤传递过来的、属于另一个生命的、沉稳而有力的脉搏跳动……

却像一道无形的锚,在温辞被痛苦、恐惧和冰冷淹没的意识风暴中,短暂地定下了一个支点。

温辞挣扎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弱了一瞬。

老医生抓住这瞬间的稳定,动作麻利地开始清理温辞膝盖上狰狞的伤口。

冰冷的消毒液接触到暴露的创面,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呃——!”

温辞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从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

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瞬间收紧了些。那力道很大,带着一种近乎禁锢的稳固感,却又奇异地……没有弄疼他。

另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安抚意味,极其轻微地、如同羽毛拂过般,落在了他因为疼痛而紧绷的额头上。

那触感很轻,很短暂。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冰冷的痛苦和恐惧的壁垒。

温辞剧烈颤抖的身体,在那只大手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住了!

所有的挣扎和呜咽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依旧紧闭着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和洁白的枕套。

但那只被墨渊紧紧握住的手腕,那只被冰冷器械触碰的膝盖,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老医生诧异地看了一眼突然安静下来的温辞,又看了一眼床边如同沉默山岳般伫立的墨渊,没有多问,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校医室里只剩下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以及温辞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

墨渊的手,依旧稳稳地握着温辞冰冷颤抖的手腕。

他的目光落在温辞苍白脆弱、布满泪痕和伤痕的脸上,落在他紧蹙的眉心和死死咬住的下唇上。

那冰冷坚硬的碑体深处,一道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裂痕,正悄然蔓延。

裂痕的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来自另一个掌心的、微弱却无法忽视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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