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温辞。
我曾死过一次。
死在那座冰冷别墅的天台,死在墨渊冷漠的注视下,死在玉灵簌的算计、楚孟凫的凌虐、穆长瞿的利用之后。
我以为那就是终点,是解脱。
可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八岁,刚转入帝都大学的时候。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又要再来一次吗?
那些暗无天日的囚禁,那些锥心刺骨的痛苦,那些把我当成物品争抢、最终又随意丢弃的疯狂……
开学典礼上,我作为转校生代表发言,紧张得手心冒汗。
然后,我看到了他——
墨渊。
他坐在第一排,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就是这道目光,前世如同梦魇,宣告了我悲惨命运的开始……
我拼了命地想躲开他,避开所有可能与那三个疯子产生交集的路径。
我活得像个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让我心惊胆战。
可墨渊,他还是来了。
像前世一样,强势地介入我的生活。
他用一种名为“界碑”的系统,将我牢牢地“保护”起来。
无处不在的隐形监控,精准识别的门禁,随时可能出现的、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
这熟悉的一切,像极了前世那个金丝雀的牢笼!
“保护?”
当他用那副理所当然的平静口吻说出这两个字时,我只觉得荒谬透顶,怒火与恐惧交织燃烧……
“这是囚禁!和以前一样!”
我在医院的病房里失控地嘶吼,不顾膝盖的剧痛,疯狂撕扯着手臂上的输液管,鲜血染红了被单。
我恨他!
恨他毁了我一次还不够,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再来一次!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但我当时被巨大的愤怒和绝望淹没,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我只记得我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喊:“墨渊!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以为会看到他动怒,或者更加冰冷的禁锢。
但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有痛楚,有沉郁,还有一种我当时无法理解的疲惫。
他松开了手,后退一步,然后转身离开了。
那背影,在病房昏暗的光线下,竟显得有些孤寂。
那之后,楚孟凫那个疯子闯进了医院。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质问我凭什么得到墨渊的“特别关注”。
巨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前世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然而,墨渊来了。
如同天神降临,又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动作快得我只看到残影,几下就将壮硕的楚孟凫制服在地。
那一刻,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杀意让我胆寒,可当他挡在我身前时,一种陌生的、微弱的安全感,却悄然在我心底滋生。
矛盾极了……
真正让我开始困惑的,是那个U盘。
他塞进我手里,让我在绝境时去找一个叫林教授的物理学家,说一句“风筝线断了”。
那里面,藏着他所谓的“真相”。
好奇心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
当我终于在他留下的旧电脑里,输入了《追风筝的人》里那句“For you, a thousand times over”,打开那个名为《界碑之外》的文档时……
我的世界,崩塌了……
那不是什么机密文件。
那是一本书。
一本以我和他,还有玉灵簌、楚孟凫、穆长瞿为主角的书……
书上冷冰冰地记载着我前世的全部经历——
墨渊的囚禁,玉灵簌的陷阱,楚孟凫的暴行,穆长瞿的利用,以及我最终从天台跃下的结局。
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最锋利的刀,将我结痂的伤口再次血淋淋地剖开!
但……
书里的墨渊,那个冷酷、掌控一切、视我为玩物的主角攻……
和现在这个为我暴怒、为我受伤、为我布下“界碑”、塞给我U盘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直到我看到文档末尾那行诡异的系统警告:
【关键角色“墨渊”意志发生不可控偏移,强行介入并改变“温辞”死亡节点……】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偏移?
改变死亡节点?
所以……
前世那个雨夜,我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是他……
救了我?
所以他才会说“欠你一个没有被他们毁掉的人生”……
所以他建立“界碑”,不是为了囚禁我,而是为了……
保护我,对抗那本该死的书里写好的命运……
巨大的认知颠覆让我头晕目眩。
恨了那么久,怕了那么久的人,竟然是从一开始就想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
而我,却一直将他推向更远的地方,用恐惧和恨意回报他的挣扎与守护?
就在这时,陈默冲进来,告诉我墨渊被墨家的人带走了,因为他动用“界碑”救我,重伤了楚孟凫。
心脏像是被瞬间攥紧!
我不能再犹豫了!
我必须去找林教授!
我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我必须……救他……
物理学院的实验室里,林教授证实了一切。
墨渊是“穿书者”,他知晓所有剧情,他一直在孤军奋战,对抗着那本《界碑之外》施加给我们的命运。
而强行改变剧情,会引发“熵增反噬”,一种足以毁灭一切混乱力量。
透过林教授的仪器,我看到了墨家老宅里,墨渊正在承受的“审判”。
他脸上带着伤,脊背却挺得笔直,独自面对着他那些如同豺狼般的家族长辈。
那一刻,心疼压过了所有残余的恐惧……
当实验室里那封印着“熵增”的琥珀容器开始失控狂躁,当玉灵簌带着疯狂的恨意按下引爆器时,林教授对我喊道,我的意识,或许是唯一能稳定这片风暴的“锚点”!
我没有丝毫犹豫。
闭上眼,用尽灵魂所有的力量,在脑海中疯狂地呼唤他的名字——
墨渊!
我想起前世天台上的绝望寒风,想起重生后他每一次出现带来的混乱,更想起他挡在我身前的背影,黑暗中那句无声的“别怕”,还有他塞给我U盘时指尖的温度……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绪,汇聚成一股不顾一切的洪流,狠狠撞向那混乱的风暴中心!
我不知道那有没有用。
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如果他为了我承受反噬,坠入深渊,那我也要陪着他……
再次恢复意识时,是在一个充满阳光的陌生病房。
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但更浓的,是身边那人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我微微偏头,看到他坐在床边的藤椅上,睡着了。
阳光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冷峻的轮廓。
他脸上还带着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一只手却无意识地、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那一刻,所有的恐惧、彷徨、怨恨,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然消融……
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沉甸甸的、酸涩的心安。
他醒了。
四目相对。
他眼底是尚未褪尽的红血丝,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滚烫的狂喜与心疼。
“醒了?”
他声音沙哑,温柔得不可思议。
后来,他告诉我,他用“界碑”系统的核心权限,换来了我们两人的彻底自由。
玉灵簌死在了自己引发的熵爆中,穆长瞿的罪行暴露,锒铛入狱,楚家也元气大伤。
所有的风暴,终于平息。
我们离开了帝都,来到了这座叫做南浔的江南水乡。
这里没有冰冷的监控,没有无休止的算计,只有缓缓流淌的河水,摇曳的乌篷船,和湿润宁静的空气。
我们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取名“琥珀”。
他说,要把所有过去的苦难与抗争,都凝固在这枚温暖的琥珀里。
现在,我坐在这间充满阳光和书香的店里。
膝盖上的旧伤在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提醒着我过往的一切并非虚幻。
但当我抬头,看到墨渊在书架间整理书籍的沉稳背影,或者当他习惯性地探手试我额头的温度,为我披上外套时,那份痛楚便被更深的安宁所取代。
他不再是书中那个冷酷的符号,也不是前世那个让我恐惧的阴影。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疲惫,会紧张,会因为我一个笑容而眼神柔软,也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收紧环住我的手臂。
我们很少谈论那本《界碑之外》,那就像一道已经愈合、却仍留有淡淡疤痕的旧伤。
但我们都知道,那道界碑,早已不在外面。
它立在我们心里,是共同经历过生死、挣脱了命运后,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守护。
窗外又下起了细雨,肥猫“琥珀”在窗台上打着盹。
墨渊端着一杯刚沏的热茶走过来,放在我手边,然后极其自然地坐在我身旁的藤椅上,伸手覆住了我微凉的手背。
掌心相贴,温暖传递。
我反手,与他十指紧扣。
前尘如烟,界碑已逝。
唯余掌心真实的温度,与这间名为“琥珀”的书店里,沉淀下的,细水流长的微光。
而这,就是我们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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