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crash了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冒着袅袅热气的白色马克杯。

推开门的前一刻,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隔着门板,他仿佛能感受到门内那具单薄身体瞬间绷紧的惊悸。

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

焦灼、担忧、以及更深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无力感,再次沉甸甸地压上心头。

他知道温辞醒了。

更知道,自己此刻的出现,对那个惊魂未定的人来说,无异于猛虎出柙。

但他不能离开。

校医被临时叫走处理另一个紧急情况,温辞膝盖的伤虽然处理了,但失温和惊吓的后遗症,还有这杯刚冲好的、补充糖分和热量的热饮……

他无法说服自己在这个时候离开,哪怕多一秒。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墨渊压下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推开了门。

校医室里明亮的灯光瞬间倾泻出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精准地锁定了病床上那个单薄的身影。

温辞正挣扎着想要坐起,苍白的手死死抓着床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听到门开的声响,动作猛地僵住。

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抗拒,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墨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双眼睛不再是图书馆初见时那纯粹的、被前世阴影笼罩的惊惧和恨意。

此刻,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翻涌着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情绪!

是刻骨的恨意,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是如同实质的排斥和厌恶!

但在这片恨与怕的惊涛骇浪之下,更深的地方,似乎还翻腾着一种被强行压下的、巨大的迷茫和……

被冒犯的、难以言喻的屈辱?

尤其是当温辞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杯子,再落到自己膝盖上那块洁白的纱布时,那屈辱感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的嘴唇抿得死紧,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像一头被强行套上枷锁、濒临爆发的困兽。

空气仿佛凝固了。

消毒水的气味变得无比刺鼻。

墨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握着杯柄的手指在收紧,滚烫的杯壁透过薄薄的瓷壁灼烫着他的掌心,却丝毫驱散不了心头的寒意。

他沉默地走进来,反手轻轻关上了门,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可能存在的窥探。

他没有立刻靠近病床,而是停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大约三步之外。

他知道,再靠近一步,都可能成为压垮温辞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将手中的马克杯轻轻放在温辞床头边的矮柜上。

杯子里是温热的蜂蜜水,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校医……去处理急症了。”

墨渊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近乎平板的语调,极力压抑着所有可能被解读为“关心”的情绪,“这是……补充体力的。”

他简单地陈述,目光落在杯子上,没有看温辞的眼睛。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的分量,才极其艰难地继续道:“你的膝盖……只是皮外伤,处理过了。但失温……”

他顿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失温的后遗症,加上巨大的精神刺激,才是最危险的。

温辞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床头柜上那个白色的马克杯上,仿佛那不是一杯水,而是一杯毒药。

他的身体依旧僵硬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墨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反复拨弄。

那刻意放缓的、毫无波澜的语气,在他听来,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和一种冰冷的、令人作呕的控制。

补充体力?

处理伤口?

他需要的是这个恶魔的“恩赐”吗?!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就像前世无数次那样,在极致的羞辱和伤害之后,偶尔施舍一点虚伪的“温情”,让他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生出可笑的希望,然后再被更狠地踩进泥里!

“拿走。”

温辞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把你的东西……拿走!”

他猛地抬起眼,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毫不闪躲地刺向墨渊!

那眼神里燃烧着纯粹的恨意和排斥,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拒绝!

拒绝他的一切!

拒绝他的靠近!

拒绝他的……

任何形式的“好意”!

墨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那淬毒的目光,比冰冷的雨水更刺骨。

他看着温辞眼中那堵再次竖起的、更加冰冷坚固的界碑,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

果然……

还是不行……

任何形式的靠近,任何试图传递的、被误解为“善意”的行为,都只会成为加固那堵高墙的砖石,将他推得更远。

他以为自己递出的是一把伞,一杯水,一次包扎,但在温辞眼中,那不过是恶魔披着伪善外衣伸出的、带着剧毒的利爪。

沉默在狭小的校医室里蔓延,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马克杯口氤氲的热气渐渐变得稀薄。

墨渊的目光,缓缓地从温辞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移到了他膝盖上那块刺眼的白纱布上。

纱布的边缘很平整,药膏涂抹得均匀。

这是他刚才在校医指导下,强忍着指尖的颤抖和心头翻涌的、几乎将他撕裂的复杂情绪,亲手为他清洗、上药、包扎的。

清洗伤口时,温辞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因触碰而本能地瑟缩颤抖。

那细小的、无意识的抗拒,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他只能将动作放到最轻、最缓,仿佛在处理一件稀世珍宝的裂痕,生怕再多一分力,就会造成更深的伤害。

可这小心翼翼的“守护”,在对方醒来的瞬间,就变成了最深的冒犯和屈辱的烙印。

墨渊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尝到了一丝苦涩的腥气。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温辞眼中那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恨意,也不再去看那块由自己亲手覆上、却被对方视为枷锁的纱布。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高大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竟显出一种沉重的疲惫和……

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水放在这里。”

墨渊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近乎漠然的平板,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校医……很快回来。”

说完,他没有再看温辞一眼。

转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仓促的决绝,拉开了校医室的门,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走廊阴影里。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隔绝了。

将那杯被拒绝的蜂蜜水,那块被视为枷锁的纱布,还有那个带着满身罪孽和笨拙救赎之心的闯入者,一并隔绝在了门外。

校医室里,只剩下温辞一个人。

紧绷到极限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带来一阵虚脱般的无力感。

他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急促地喘息着。

膝盖的伤口在放松后传来一阵阵清晰的抽痛,像在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男人离去的、沉默而沉重的背影。

恨意在胸腔里灼烧,恐惧的余烬尚未熄灭,但一种更深的、无法理解的茫然和……

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拒绝承认的……

空落感……悄然弥漫开来。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膝盖上那块洁白的纱布上。

边缘平整,固定妥帖。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门外,走廊尽头隐约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校医回来了。

温辞猛地收回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

他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里,只留下一个抗拒着整个世界、也抗拒着内心深处那一丝微弱涟漪的、冰冷而孤绝的背影。

那块洁白的纱布,无声地覆盖着皮肉的伤痂,也如同一个沉默的界碑,标记着一段横亘在两人之间、由血泪和恐惧浇筑而成的天堑……

让我想想……什么时候让温宝觉得阿渊不是原来的人好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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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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