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天海宫。
“师父，你去过那里面吗？”杨子豪问。
“之前假装洗碗工应聘，进去过，不过当时年轻手生，照相的时候被抓住了。”张栋说。两人把车停在天海宫街对面的树下，车熄了火，一般没人会注意他们。
“啊，”杨子豪没料到还有这一出，“那照片呢？”
张栋狠狠地吐了口烟：“没了，东西都被砸了，我都差点被打一顿。哎，等会要是真动起手来你小心啊，照片是第一位的。”
杨子豪连连点头：“明白。”
他们两个蹲这儿半小时了，进出的人里还是没看到熟悉的面孔。
“师父，你说这个爆料靠谱吗？”
“不一定，但是这种爆料很有意思，”张栋冷笑一下，“事情还没发生呢就有人提前爆料了，怎么，他有预知功能啊？”
“你的意思是说……”
张栋把这根烟吸完，顺着开着的窗户缝扔出去。
“看着吧，今晚有好戏了。”
杨子豪为张栋的几句话激动起来。
虽然外界都叫他们狗仔，但是杨子豪自认跟现在网上那些营销号不一样，他是传统娱记，干的是挖掘真相的活。现在网上那些大V么，都不过是信息的二道贩子，搞的是流量打法，说话半真半假，只坐在电脑前动动手指就想赚钱了。
他杨子豪可是想做香港记者那样的娱记，致力于挖掘娱乐圈的这些腌臜事儿，跑的是一手的资料。他的师父，张栋，是内娱数一数二的记者，在微条和营销号起势之前，他才是那个大众关注的爆料王。
不过世风日下，如今那些小狗仔的爆料和艺人、公司的炒作手段层出不穷，营销号的目的不是爆料，而是挣钱。只要有钱，他们可以不公布真相。
杨子豪猜测，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陌生号码选择了张栋，而非其他人。因为张栋是最有可能选择爆料给大众，而非私下把料卖了换钱的娱记。
这个爆料牵扯到现在大热电影《潜龙》的男主角和男配角共争同一位金主，听起来就劲爆。
张栋找人查那个号码主人是谁，现在在等结果。不过都用上陌生号码了，想必对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很可能是专门找人买的小号，不一定能查出来什么。
“有车来了，”张栋说，“准备好。”
这辆车杨子豪认识，张栋跟他说过，这是永志集团董事长的车，载着陶凌云好几次了。
杨子豪举起手中相机，拍下车子驶入车库的画面。
这辆车之后又有一辆白车驶近车库，杨子豪一样拍下照片。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辆车来了。
“这车怎么没进车库啊……”杨子豪喃喃道，看着车直接开到了天海宫大门口。可能这只是一个普通客人吧，没必要担心**问题。
“我靠！”张栋爆了粗口，“周天明？”
走下车的那个人才不是什么普通客人，而是最近热度正高的周天明。他下车的时候只戴了个口罩，还露出了大半张脸，下了车习惯性地转身环顾四周。他好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露了脸，这才赶紧拉上口罩。但是杨子豪早已经拍到了他下车时候的照片，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
张栋兴奋地说：“牛逼，这次有意思了。”他拍了拍杨子豪，“都装备好，等会你进去注意着点。”
娱乐圈的人都知道张栋，杨子豪却是个生面孔。这次接到消息，张栋已经提前找好了人，到时候让杨子豪装作来吃饭的客人混进去，看能不能近距离搞到好东西。
李望远远地就看到了张栋的那辆小轿车。
【张栋拍到照片了？】
系统回答：【是的，张栋他们已经拍到了宿主。】
【好。】李望转身进门，和谭敏一起进了大门。谭敏报上徐总名号，服务员引导着往里走。
“我定了另外一间房。”李望报上房间号。
服务员点头：“哦，已经有一位先生在等了，请跟我来。”
两人分开走。
天海宫从外看豪华气派，内里也是富丽堂皇，服务员平均年龄不过三十，一个个五官端正，说话轻声细语，看得出这酒店的讲究。李望跟着服务员上楼，发现地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几乎听不见脚步声。这里讲究的一是高端，二是私密。
怪不得原剧情里王永志会选择在这里对白海廷下手，恐怕这里的人都熟悉这种套路。即使发生了什么，酒店也会帮忙遮掩。
七拐八拐之后，服务员在一间包间门口停下。她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门。
白海廷果然已经入座。正如李望所料，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听到动静，白海廷抬头。灯光打下，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两道淡淡的阴影，甚至显得他眼神有些阴沉。没等李望细看，白海廷就仰起脸，绽放出一个笑容：“天明哥，你来了。”
阴沉？一定是错觉。李望没细想，服务员就问：“先生请问是人到齐了吗，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可以了。”李望说。服务员应下后就离开了，把房间留给客人。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白海廷说，“是这里的饭菜很好吃？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去吃什么小馆子，没想到你会约我来这儿，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之前在剧组的时候两人经常偷溜出去加餐，那时候李望只喜欢往小一点的餐馆跑。他还说过：“那种装修得特别豪华的地方我不喜欢，好像卖的就是个档次和服务，但是饭不一定真的好吃。”
李望本来就做贼心虚，听白海廷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倒是尽力维持脸色不变：“这次不是要谈事儿么，也算是我赔礼道歉，随便请你去个小馆子不是太没诚意了。”
“赔礼道歉？”白海廷愣了一下，“就为了热搜那件事吗？”
李望看出来他在装样，但还是配合地说：“是啊，感觉这件事挺不好意思的。之前谭哥找过你们那边，说想炒咱俩CP，他当时还问过我意见。我说行吧，问问吧，不行就算了，也不一定非得做，而且我估计你也不会同意。”
白海廷脸色不变，很专注地看着李望，等他继续说下去。李望觉得他这表情特别像“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虽然别扭恼怒，但李望还是按照计划好的说了下去：“然后谭哥说你们那边没答应。我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毕竟……你们不同意的话，我们肯定不好硬要炒作嘛。”
白海廷露出赞同的神色：“嗯。”
现在李望百分百确定这小子什么都知道，表现成这样就是故意的。
有人敲了敲门。服务生走进来，开始上菜、倒酒。两人都不再说话。
李望可能真的是入戏了，一下子就体会了反派的心理活动。既然做坏事就要贯彻到底，等服务生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两人，他再次开口，语气愈发诚恳：“我也不太上网，一开始以为就是粉丝自己嗑CP，后来看贴子越来越多觉得有点不对劲。一问谭哥才知道，是他找了水军还买了推广。”
白海廷配合地说：“是吗？怎么会这样。”他一挑眉，好像真的挺惊讶。
“是，这件事虽然一开始我不知道，但是归根结底是我这边闹出来的。”是，反派的道歉一定要是虚伪的，即使是在道歉也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李望苦笑一下，似乎很无奈：“现在说这个，我是真的不太好意思……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当面说清楚，不要有什么误会。”
听听，这番话多么冠冕堂皇。嘴上说着要道歉，其实每句话都在暗暗指责别人，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误会？能有什么误会，难道一句不知道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么？
李望静静地等待着。
白海廷接下来会怎么回应他呢？听了这番一点也不诚恳的“道歉”，他应该会不耐烦吧。
“其实……这都没什么的，”白海廷慢慢地开口，“何姐嘛，一向不喜欢用炒绯闻这种方法来增加热度。”他语调竟然有几分诱惑，“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其实一开始哥如果直接来找我，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啊？”李望迟疑道，“你……你不是也不喜欢炒绯闻的吗？”
“是吗？没有啊，我应该没说过这种话吧。”
你“本来”不应该接受的。李望笑笑：“哦，我的意思是，之前从来没见过你炒过绯闻，尤其是这种卖腐……我以为你会很不喜欢。”
白海廷耸耸肩：“看是跟谁喽。”他说得很轻巧，“嗯，这菜挺好吃的，天明哥你也尝尝。”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是跟谁”？
李望迟疑地握住酒杯，打算把自己写好的剧本先淹演完：“总之这次是我这边的问题，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举起杯子。
白海廷很无所谓地笑了笑，也举起杯子和李望碰了一下：“其实没关系，不过……好吧。”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李望看着白海廷实实在在地喝了一口，自己却只是抿了抿酒味。
微微定下心神，李望决定顺杆爬：“其实，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所谓的话，其实你是不是可以问一下何姐。”不错啊李望，还会现场发挥了，“你看，这个热度确实挺高的，之前不是也有人炒过么，他俩还一起拍了杂志封面，效果很不错。咱们也是一起演了一部戏，现在热度在这里，如果两边都配合的话，其实对咱们是有好处的。”
白海廷神色莫辨，依旧没有反感的意思。
“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觉得没问题，何姐也觉得没问题。毕竟这种事是要看双方意愿的嘛，”李望又举起酒杯，“这个事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又碰了一杯。
白海廷放下杯子，说：“可以。”
李望用力握了下酒杯。
糟糕，这不是我预想的结果。
他扯了个微笑：“你不用跟何姐再商量商量？”
白海廷说：“不用。我不是说了吗，如果一开始你直接来找我，咱俩直接沟通的话，后面可能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李望笑不出来了。
他突然十分看重起何影的意见起来：“不，你还是先问问何影吧。毕竟之前谭哥找过她，然后我们这边又没经过你们同意炒作了。你还是问问吧，万一不方便呢。”
“有什么不方便的？”白海廷诧异地说，“我看现在网上那些帖子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啊，不是还增加我热度了吗。”
又像阴阳了。
难搞。
李望这次没敬酒，自顾自喝了两口，才说：“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跟谭哥说。”
他掏出手机，假装在读信息。
“咦，谭哥也在这儿吃饭，我去找找他。”李望站起来，“我去去就回。”
他刚一转身，白海廷就沉下眼神，和刚才对他的那幅轻松快活的样子判若两人。
包间门关闭，白海廷喃喃出声：“这种时候你的演技挺糟糕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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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娱乐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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