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悉悉索索下着飘着雪,屋内烧起了地龙。
沈卿云躺在床榻上,她睡姿不大好,丝绸被扯掉大半,香肩外露。
知念上前用丝绒被将她裹紧才离开。
沈府除了徐氏这个当家主母并无其他妾室,徐氏又勤于礼佛不大爱管事,而沈老夫人最是喜静,因此府上不用早起请安。沈卿云每每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许是昨日庙会太过疲惫,知念为她裹上被子都没能惊醒她。
待她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沈卿云在床榻上躺了半刻钟才唤知念进来洗漱。
同知念一起进来的还有向烛,向烛手里端着芙蓉糕,放下糕点后上前递上一张帖子,“小姐,江家那边递了帖子。”
沈卿云尚在闺阁中,陈氏礼佛不大参加宴会,连带着她都很少参加。
只是今日递帖子的是江家,她又与江绾一交情颇好。
沈卿云坐在红木椅子上,任由知念为她盘发,兀自看着手中的帖子。
此宴是江家次子江佑白及冠礼,江佑白是江侧夫人所出,江家子孙繁多,只可惜江老爷子只认江绾一。
只是眼见着江绾一到了出嫁的年纪,江老爷子身子又一天比一天差了,江侧夫人定然是想为自己儿子争一争。
前世这时她与段清淮已互明心意,虽去参加及冠礼,却没过多关注。
只记得当日有女子挺着孕肚上门来讨说法,她当然知晓是江绾一安排的,当时圣旨已下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做件嫁衣,对此兴致缺缺没看完便告退了。
这次她定要去凑凑热闹。
沈卿云拿了块芙蓉糕细细品味,不多时抿唇道:“请兄长了吗?”
她依稀记得这次宴会还宴请了不少适龄男子,也是在这次宴上好色的二皇子看中了江绾一,本只是提了一嘴,但偏生江父放在了心上。
江老爷子去世后,孝期刚过江家便八抬大轿将江绾一嫁了过去。
“回小姐,今早这帖子是碧春亲自送来的,送了两份,公子那份是奴婢递到了手上的。”
碧春是江绾一的贴身婢女,因着两个主子走得近,几个小丫头私下交情也不错。
“兄长预备去吗?”沈卿云记得上一世沈听肆是没有去的。
向烛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今早奴婢去的时候,公子正在练功。”
沈卿云放下手中的糕点,她这个哥哥当真是个嘴硬的犟驴!
她现在之恨不得能将二人绑到一处才罢休!
一旁的知念拿帕子上前为她擦干净白嫩的手,宽慰道:“小姐放宽心,公子定是自有打算。”
正所谓旁观者清,知念又这般聪慧怎能看不出自家小姐的意图。只是这情爱之事到底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小姐管的过多怕是适得其反。
沈卿云怎么放得下心。
二皇子是个好色之徒,先不说在外面招惹的烂桃花,光是府上妾室通房就不少,压根好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上辈子饶是江绾一那般聪慧的人也吃了不少苦头,耗尽心力才勉强在府上站稳脚跟,处在那种境况下身子愈来愈差。
就算不是想着自家兄长,沈卿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妹踏入火坑。
沈卿云随意插了个簪子便起身在知念的搀扶下前去沈老夫人院内。
沈老夫人年龄大了以后不大爱出门,终日躺在榻上由着婆子捏脚揉腿,时不时唤上个戏班子来府上听戏,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沈卿云赶来时沈老夫人方才送走戏班子,斜靠在禅椅上细细品着茶,见她来了面上露出点慈爱的笑:“卿卿怎得来了?”
“来给祖母请安,”她迎上去行了个礼,接着娇嗔道:“祖母不欢迎卿卿吗?”
沈老夫人招手唤她到身前,敲了敲她的脑门才罢休,“你这小丫头,愈发伶牙俐齿了,祖母何曾说过不欢迎了。”
沈卿云就势依偎在沈老夫人怀中,“卿卿不伶牙俐齿如何能招祖母欢心。”
“这般小孩子脾性日后嫁给永安王如何能让府上众人信服?”沈老夫人摸着她的头忧心道。
只是幸而永安王府上主子少,婆子丫鬟调教好孙女嫁过去也不会有苦头吃。若是嫁的是扶风王,单是一个贵妃就能将孙女哄得团团转。
想到扶风王,沈老夫人火气便上来了,那扶风王当真是个贪得无厌的,竟想沈家二女共侍一夫。
儿子先前来同她说起这事,她险些气出三长两短。
对比起来永安王也算是入得了言,只是那身子骨瘦弱,有些事孙女尚在闺阁中不大会考虑,她总要忧心的。
沈老夫人饮了一口茶,摸着孙女乌黑柔顺的鬓发,犹豫地开口:“昨日同永安王去庙会了?相处下来觉着如何?”
沈卿云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勾出一个浅盈盈的笑,“回祖母,昨日是同永安王去的。永安王对孙女是极好的,凡是物品孙女看了两眼王爷便买下。”
就是碍着沈家,永安王也不敢不对她好,沈老夫人想说的当然不是这个,她又饮了口茶才开口道:“永安王自幼便体弱,怕是在房事上也......”
沈卿云窝在沈老夫人怀中羞红了脸,不合时宜地想起段行川的健硕的身体,记得那夜他分明没中药,竟是直到黎明破晓才堪堪停下。
只是这些她又不能同祖母明说。
沈老夫人只当她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谈及此,宽慰道:“我们女人一辈子守在后宅中,你尚在闺阁中不晓得,若是夫妻房事上不和谐,在后宅的日子也不好过。”
沈卿云紧紧咬着下唇,只觉得祖母太过多虑,如今段行川身子弱就有如此体魄,若是身子康健她怕是就不用下床了。
然沈老夫人不知她心中所想继续说着,“若是成婚后你们二人房事上不和谐,你同永安王好生聊聊,养几个小倌也成,总之莫要闹大了面上都不好看。”
“祖母!”沈卿云羞愤地喊了一句,“祖母莫要说了,卿卿知晓了。”
沈老夫人揉着她的头,乐呵呵道:“卿卿到底是长大了,还知道害羞了。”
“祖母不如想想兄长婚事,兄长现如今早到了婚娶的年纪却还没定下。”沈卿云两颊上还带着红晕,柔声道:“况且我与入画妹妹皆要成婚,顶上的兄长却还未定下,到底是不和规矩的。”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确实,你母亲也真是,终日礼佛的,也不为你兄长相看相看。祖母找个时间同你父母亲商议商议,定个日子办宴会邀京中适龄女子来相看相看。”
“你兄长条件不差,前些日子还有家官员来试探你父亲口风。”沈老夫人笑得眼睛眯起,谈及孙子是相当的骄傲。
沈卿云开口道:“孙女倒是觉着当朝江御史台的孙女江绾一倒是不错。”
江绾一祖父虽位及御史台,但子嗣单薄只有江父一个儿子,还是不争气的主,若是娶了江绾一陛下也不会过多忧虑。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绾一那丫头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情不错,现在又能将府上治得井井有条,你兄长若是能娶到也算是他的福分,只是......”
“祖母怎么了?哪里不好了?”沈卿云耐不住性子着急问道。
沈老夫人敲了敲她的脑门,“瞧你这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娶媳妇呢!知道你同你绾一姐姐感情好,祖母只是忧心你兄长个不开窍的的东西讨不到这么好的媳妇。”她叹了口气,“更何况江绾一贤惠是出了名的,怕是有不少人家想上门说亲。”
沈卿云眨了眨眼睛,俏皮道:“那祖母还不让父亲快些上门提亲,免得这么好的孙媳妇被旁人抢了去。”
沈老夫人笑着又敲了敲她的脑门,“你个小姑娘家的操心的事倒是多,尚在闺阁中莫要在管这事了,祖母会同你父母亲商议的。”
沈卿云揉了揉吃痛的脑袋,娇嗔道:“卿卿知晓了,只是祖母再这般敲下去就要将卿卿敲笨了。”
“那祖母便要再敲敲,看看到底会不会笨。”沈老夫人调笑道,但到底没舍得再敲,明知她是贫嘴装可怜还是忍不住揉了揉。
午间沈卿云是在沈老夫人那用过饭才走的。
只是刚巧在后花园便遇见沈听肆在后花园练剑。
沈卿云行了个礼,扯着嗓子不着调地说:“卿云给兄长请安。”
沈听肆也习惯了她这滑头的样子,“发才从祖母那回来?又是谁招惹我们秋秋了?”
秋秋是沈卿云的乳名,她生在庄稼成熟时,父亲远在江南办事未曾取名,母亲便带着沈听肆一起唤她秋秋。
只是父亲回来后便给她取了名,母亲只觉得先前太过草率自那起便唤她卿卿,只有沈听肆年岁不大改不过来口偶尔还会唤她秋秋。
沈卿云并未回答只是问道:“兄长收到了帖子可要去赴宴。”
近日只有那一道帖子,沈听肆犹豫道:“军中事务繁忙,恐不能赴宴。”
上一世沈听肆便是以这种理由推脱的。
沈卿云只觉得自家兄长也忒不争气了些,“兄长可曾把秋秋先前的话听进去。”
沈听肆自然是听进了些许的,只是江绾一贤惠的名声在外,高门贵族想要求娶的不在少数,哪样的男子没见过,他实在没信心江绾一会对自己有意。
若江绾一当真对他有些许情愫,现在沈家是帝王的手中刺,未来他又要常驻边疆。
他只恨不得将世间珍宝都奉与她,又怎么忍心娶她进府上独守空房。
沈卿云知道他顾虑多,便退了一步,“兄长可知扶风王想让我沈家二女共侍一夫,明日宴会扶风王也会到场。”
沈听肆尚不知晓此事,知道了只恨自己不能砍了他,他本就是想去的只是内心纠结,现下算是有了理由毫不犹豫道:“明日兄长陪你一同去。”
沈卿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兄长可曾用午膳了?时候不早了,外面又冷,阿兄早先用膳吧。卿云便先回房了。”
沈听肆颔首,却仍未归,在后花园挥舞着剑,大逆不道地想着剑下斩的是扶风王。
卿云:出自《史记·卷二十七·天官书》“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卿云。”这里卿云同庆云。彩云,古人视为祥瑞。
秋秋:秋字,指庄稼成熟的样子,有硕果累累的意思,寓意宝宝未来收获满满、成就不凡。另外,秋字带有禾字根,为五谷粮食,寓意吃喝美满、生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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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我的新键盘适应龟速爬中。
码字熬夜恶性循环到状态不好码不出,正在调整,明天也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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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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