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汇报完便退下了,沈卿云与沈听肆站在庭院中相顾无言。
细雪凌乱,毫无章法地飘落到她的肩膀。
也落到墙头的梅花,花枝上霜雪凝结,在冷风中静静散发幽香。
沈卿云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她看着意气风发的沈听肆,看着他结实的臂膀。
年后西夜入侵大晋边关,兄长随军作战,同行的还有自愿请旨的段清淮。
西夜人诡计多多,明面上放出和谈消息,欲送质子入境。暗地里派兵暗中偷袭大晋军营。
兄长为救段清淮险些丧命,吃了不少苦头,尽管陛下派太医医治,诸多名贵药品灌了一堆,却还是落下病根。
前世段清淮曾为此向她赔礼道歉,当时她从未因此对段清淮心生怨怼。
沈家忠君爱国,祖父就曾救过睿文帝一命,段清淮是皇子,兄长救他,沈卿云毫不意外。
这是沈家家训,也是沈听肆身为臣子应该做的。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
沈卿云阻止不了他去救段清淮,只能在临行前从旁敲击几句了。
“小姐。”正当沈卿云思索着,知念寻了过来。
她朝沈听肆行礼,“公子。”
“怎的了?”沈卿云问道,有向烛在身边伺候,知念若无事也不会特意来寻她。
“回小姐,老爷和老夫人都在主厅,等小姐过去商讨婚事。”
沈卿云点了点,有些疑惑。前世陛下下旨后婚期还拖延了许久,这次怎么这样快。
沈听肆对她的婚事颇为上心,也紧跟着前去。
方到主厅,知念便帮她拿狐裘。
沈入画也在,坐在徐氏旁边。沈卿云倒是不意外,沈作霖消息灵通,今日闹出的事端他定也有所耳闻,眼下沈入画的婚事便着急起来。
若是比那叶欢晚入门,沈入画日子便要难过了。叶欢自幼长在乡下,对于礼数什么的不大顾及,单就先前被认回府闹的那一遭就能知晓她不是好惹的主。
况且赐婚时,沈入画名节有损。又给扶风王下药生米煮成熟饭。怎么看都是沈家有愧于扶风王。
沈入画只比她小一岁,出生时生母便难产而亡,徐氏怜她,便将她养在身边,养了那么多年对她多少有几分情不忍心看她嫁过去吃亏。
按道理来说养了十几年,就算是养条狗也养熟了。沈卿云还记得她年幼时在冬日捡回的小狗崽子都知道冲她摇尾巴。
沈老夫人笑眯眯地唤她坐到身旁,沈听肆顺势坐在她的旁边。
沈作霖喝了口茶皱着眉头问:“听肆,卿卿,今日你们是去宴上了的,怎么有传闻道那扶风王要求娶大理寺卿女儿为正妻?”
沈卿云谈及此柳叶眉蹙着,“回父亲,今日倒是闹了好大一通,扶风王与大理寺卿女儿在花园中搂搂抱抱刚巧被几家小姐撞破,扶风王称与叶小姐早已私定终身。其余的女儿也不知晓了。”
沈老夫人皱了皱眉,对这个叶欢影响更加不好。先前大理寺卿闹的那一通连她都略有耳闻,今日竟不顾男女大防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
她摸了摸沈卿云的头,只庆幸自己的乖孙女当初选的是段行川。沈卿云嫁过去定然是要做正室,但看段清淮那色令君昏的样,是不会同叶欢断掉的。而那叶欢本就是乡野之女不懂京中礼仪,单是一个大理寺卿府都被她搅的天翻地,她的卿卿怎么安稳度日?
沈作霖又饮了口茶,“这婚期是必须提前了,明日下朝我同陛下商议一下。”
他不咸不淡地看了沈入画一眼,“对于婚事你有何想法?”
沈入画摇摇头,“一切全凭父亲做主。”
倒是徐氏摸着她的手柔声道:“怎能全他做主。这婚姻啊是咱们女人的大事,若是识人不清这后半辈子都不好过。”
如今这世道女子没有谋生的活计,只能出嫁前靠家里,出嫁后靠夫家,若是嫁错了着实是不好过。
沈入画仍旧是摇头,“母亲,入画对扶风王一见钟情,只要能陪在王爷身侧哪怕是妾室入画都心甘情愿。”
徐氏叹了口气,无奈点了点头。
沈卿云看着沈入画瘦弱的身影,这一世沈入画还没作出什么妖威胁到沈家,只要她一直这样安分,沈卿云断然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若沈入画再次威胁到沈家,就别怪她无情了。
前世段清淮根基不稳的时候,沈卿云也在后宫中斗智斗勇过一段时间。她摸索着学习那些心计,现在这个心智尚且不成熟的沈入画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沈作霖本就不喜她,能为她奔波已是放下私人情绪,与徐氏相比他有些“小心眼”。他实在是做不到温柔对待当年给他下药趁机爬上他床榻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尽管那个孩子体内流淌着他的血脉。
他本对徐氏一见钟情,结婚时也许下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接受不了自己耐不住药效违背当初的承诺。
同僚都不理解他,有权有势的男子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哪有人同他这般被下药后用婢子解药都懊悔不已?
只是原先蜜里调油的小妻子讨厌他的触碰,二人逐渐变得相敬如宾,他怎么能不怨?
沈作霖看向沈卿云,目光柔和了些许,“永安王了派信来,说是要登门拜访,卿卿可知?”
此话一出沈卿云有些许诧异,上午段行川还同她见了面,倒是从未提及过此事。
她摇了摇头,“回父亲,王爷并未向卿卿提及此事。”
沈作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左右不过是婚事,你同沈入画的婚事是同一天赐下的,她的婚期提前,你的便也不好一拖再拖,明日为父便同王爷商讨一下婚期。对于婚期卿卿可有想法?”
沈卿云明白,对此也并不反感,她想了想道:“父亲可否尽量赶在年前?”
兄长年后边要前往边关,这一去便是数月,现在看婚期是拖不到那个时候的。
前世她与段清淮的婚期拖了许久,最后是圣上亲自定下的,那时候沈听肆正在边关驻守怎么也赶不回来。
前世没能让兄长赶上她的婚宴是她的遗憾,这一世定要弥补。
虽说段清淮算不得良人,她也未必就同段行川一生一世,但不管她一生要办几次婚宴,她的兄长都要在场。
沈作霖明白她的用心,点了点头,“年前也好,年后你兄长便要随军去边疆,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沈听肆自然不想错过,点头赞同。
他自幼便疼爱妹妹,从小宠到大的姑娘自然盼着她有个好归宿。
沈听肆暗自攥紧拳头,想着找个时间暗自给段行川个下马威。
沈老夫人闻言蹙眉道:“就是这时间太过于赶了,这嫁衣还没做好呢。”她倒也没反对,只对徐氏道:“这婚期太赶,你这做母亲的近日便少去寺庙了,多为卿卿把把关。”
对于徐氏沈老夫人谈不上喜欢,甚至对她的些许做法不认同,只是到底是自己儿子喜欢的,她也没有过多干涉,儿孙自有儿孙福。
但是这毕竟是卿卿的婚事,沈老夫人便忍不住提点了几句,省得她对别人寒嘘问暖忽略了亲生女儿。
徐氏在沈卿云年幼时便开始礼佛,对于宴会之类的都不太出席,但到底是自己女儿的婚事,听到沈老夫人的话她点了点头,“母亲说得是。”
这家中两个女儿都要出嫁了,沈听肆的婚事还没个着落,徐氏顺嘴关心道:“听肆也到了年龄,可有心怡的姑娘?”
沈老夫人也接话道:“对你心怡的姑娘也不少,你若没有喜欢的挑一挑也成。”
沈听肆抿了抿唇回道:“听肆已有心怡之人,待她同意了便上门提亲。”
沈老夫人一听这话就猜到了是谁,便不再多言。
而徐氏对于门第方面没什么要求,见他已有心慕之人便也没再多问,点了点头便将话题揭了过去。
也到了饭点,一大家子难得聚在一处吃饭。
吃完饭,沈卿云同沈听肆一道离开。
雪已经停了,积雪倒是正厚,脚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声响。
沈听肆皱着眉颇为不解道:“你说这沈入画怎么就对段清淮情根深种了?”
沈卿云披着白狐裘吐出一口热气,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话本子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沈听肆敲了敲她的头,“都看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卿云不知道从哪团了团雪,趁他不备砸了过去,“我看得才不是乱七八糟的呢,野猪吃不了细糠。”说完便赶紧跑开了。
看着身上星星点点的雪迹,他也团了一团追上去。
被兄妹二人提及的沈入画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皱着眉。
她长得偏清秀,虽没有沈卿云那般惊艳,但也绝对是好看的,只可惜她与沈卿云的关系免不了被比较。
而她没有一样比得过沈卿云。
沈入画叹了口气,“婆婆,怎么办?王爷对那叶欢似乎有情。”
婆子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听说与她生母的关系匪浅,是她最信任的人。
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沈入画的脸庞,“小姐放心,小姐这副容貌定能吸引王爷,日后努力怀个孩子便有了傍身的倚仗。那叶欢不过是个粗鄙的农家女,怎么能跟小姐比。王妃之位算什么?搞掉了叶欢,小姐肚子里又怀上王爷的孩子,日后王爷登基,这皇后的位置必定是小姐的。”
沈入画点了点头,眸中带上了点狠戾,总有一天她会赢过沈卿云。
新年快乐,祝大家龙年大吉~
最近在榜单涨幅不是很好所以一直在改文名,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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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
汉朝董仲舒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
属于封建修社会中所谓的“三纲”之一,三纲指君臣、父子、夫妻。
古时孔子有言:“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后来就被孔后(孔子之弟子或后人)演变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最早记载(出处)这句话的是董仲舒的“三纲五常”的具体内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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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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