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张初柔站在洞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背后窸窸窣窣一阵响动,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等了等,里面的人不吭声,她只能主动问:“夫君,你换好衣服了吗?我进来了哦!”

1、2、3……张初柔默数到10,加重脚步走了进去。

破损的衣物在地上燃烧,阮沐风换了身纯灰色的衣服,同样是高领的,扣子扣得严丝合缝。

如瀑的长发披在背后,还未来得及束起,他正费力地举起手臂,将新的纸影面系在耳后。

张初柔刚走进来,他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下,脚步一转便闪到了旁边,全身绷紧犹如拉满的弓弦。

“出去。”他嗓音冷厉。

石洞逼仄,两人隔着五步的距离,气氛压抑而又沉闷。

阮沐风新换的纸影面上画着一张诡异阴森的兽脸,若是平常看到他,张初柔肯定会觉得害怕。

可他现在伤势未愈,灵力剑气都没了,拔了牙的老虎难逞威风,连带那张瞪眼咧嘴的兽脸也显得滑稽起来。

张初柔往前走了两步,“我帮你吧?你的伤还没好呢。”

阮沐风一言不发,面朝石壁,继续弄他的头发。

张初柔发现他特别在意自己的**,便停在原地不动,解释道:“放心啦,不该看的地方我不看,你受伤昏迷的时候我也没有乱动你的衣服和饰品,现在更不会了……”

她每说一句话,阮沐风的动作便会快上一分,话音落下,他已经束好了头发,转过身的时候,仿佛又恢复成了先前那位高高在上的剑宫之主。

可张初柔看到他的后背洇出了血,纯灰色的衣料染深了一块。而且他的手在抖,明显快要撑不住了。

果然,系统喂喂两声:“赶紧休息,才醒过来装什么叉啊!”

张初柔看着他往前栽倒,惊呼:“夫君!”冲过去撑住了他的身体。

他体温异常,隔着单薄的衣料,烫得她的手也开始发热了。

“滚……”阮沐风开始挣扎,可是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了,最后脑袋一沉,下巴磕上她的额头,倒进了她的怀里。

“嘶。”张初柔痛得直抽气,可手上没空,连揉一揉都做不到,只能抱着阮沐风赶紧躺下来,再次运起万灵真源决,为他渡灵续命。

又是一天一夜,她耗空了所有的灵力和灵草,阮沐风的情况终于好转,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可是连日来不眠不休的治疗让她到了极限,她顾不上多听系统的屁话,摆好阮沐风的身体后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回,阮沐风做了个美梦。

梦里是一片天光灿烂的花海,香风扑面,蜂飞蝶舞。

没有什么无念剑宫,没有那个名号容檀君的剑修,他好像回到了幼年,无忧无虑地奔跑在花丛中,向着天空和阳光发出了喜悦的欢呼。

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张初柔睡沉了,呼吸平稳而舒缓,肌肤的暖意与幽香笼罩过来,她以保护的姿势将他搂在怀里,一只手托着他的后颈,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半腰处,半搭半扶着帮他保持侧躺的姿势,避免压到伤口。

阮沐风从未跟人这般亲密贴近,他第一反应便是强烈的不适,迅如闪电般抬手,用力推开了她。

张初柔被推得滚了两圈,脑门咚地撞上石壁,一下子清醒了。

“啊,疼……”她的声音里多了分哭腔,抱着额头蜷坐起来,一动不动只是抽泣。

阮沐风僵在原地,也成了雕塑。

系统说话了:“啧啧,这女人可真是……治伤就治伤,怎么还跟你投怀送抱呢?推得好啊阮沐风,我支持你!”

话音落下,它立刻闭了嘴,在人家能听到的情况下当面吐槽,实在太别扭了。

虽然这是张初柔提出的要求,但系统依然无法理解。

——不是还怪我嘴你苦肉计呢,又要我阴阳怪气了?

——因为一个是坏话一个是屁话,懂两者的区别吗?阮沐风骨子里有点叛逆,你说我好他肯定觉得不好,就像你要他别杀薛览他偏杀薛览,同样的道理。

可这……好像也没效果吧?

阮沐风已经开始打坐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要不是怕被听到,系统真想跟张初柔嫌弃一通:看你瞎出的主意,啥用都没有!

张初柔忽然起身,脚步凌乱地跑了出去。

阮沐风睁眼一瞬,又迅速闭上,默念清静咒,沉入了修炼之中。

石洞外,张初柔照着小镜清理伤口,痛得直吸凉气。

额头肿起大包还破皮流血了……他下手真够狠的。

不过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张初柔取出乾坤袋里的长剑,指腹轻轻一擦,便留下一道割伤,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稍有不慎,这样的死物都能伤人,更可况是活生生的剑宫之主?她不急,还有机会。

之前她问过系统了,这个区域是山海境里的死渊,会不断吸收一切活物的灵力,只有那些古荆柳能够生存。

想从上面出去也不可能,必须要阮沐风彻底恢复,一剑斩破某处的禁制才行。

趁着他恢复的这几天,张初柔决定狠抓剑道,灵力不够施展不了剑术就熟悉基础的剑招,从最简单的步骤开始,形成稳固的肌肉记忆。

等她拿到六转宝髓花的果实,重塑剑体,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剑修了。

张初柔暗自祈祷,希望她困在死渊里的时候,那件宝贝还没被人抢走。

***

“大家撑住,这头山甲兽快死了!”

“甘露芝就在前面,不要放弃!”

“继续攻击!打它心脏!”

某处山谷中,几十名仙修魔修正围着一头成年妖兽缠斗厮杀,战局临近尾声,双方都已伤痕累累,只看谁能熬得过谁,坚持到最后了。

薛览潜伏在草木背后,观察战局等待时机。终于,山甲兽进入狂暴状态,怒吼着突破防线,将修士们打得七零八落。

他第一时间起身:“菀妹,我们走!”

江菀菀心不在焉,没有及时跟上,他连忙返身拉她,险而又险地避开山甲兽的利爪,冲进了后方的湖泊。

甘露芝长在湖心岛中,周围还有一群山甲兽幼崽,正在奔逐玩闹。

薛览一拳一个,杀光所有幼崽,拿走了有用的部位,以及那朵已有千年的甘露芝。

背后传来痛苦的嚎叫,是那只遍体鳞伤的山甲兽冲了回来,然而窝里只剩下血迹斑斑的幼崽残尸,它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凶手,只能将怒气发泄在先前那些修士身上,再次跟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水下,薛览搂着江菀菀,悄无声息地躲在金色的光罩里。

当看到山甲兽没头苍蝇似的乱找,薛览笑出声来,似乎很是畅快。

江菀菀没吭声,她看到那只成年山甲兽在哭泣,泪水从它棕褐色的皮甲上淌落,跟鲜血混在了一起。

没多久,战局渐渐平息了,山甲胄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而人修一方也是伤亡惨重,只剩两名魔修还在苟延残喘。

薛览立即现身补刀,杀光剩下的魔修,抢走了遗落在地的乾坤袋、宝剑、山甲兽尸体等战利品。

见江菀菀神色异样,他摸了摸她的小脸,笑着问:“怎么了,咱们这次可是收获颇丰,你不高兴吗?”

江菀菀摇了摇头,迟疑着说:“只是觉得那些幼崽有些……”

“可怜?”薛览抢白,拍了拍她的后背,叹道:“菀妹,你就是太善良了,想想咱们被毁掉的村子,杀了咱们父母亲友的是谁,就是那些妖兽!它们天性残暴,可不会怜悯弱小的人族!”说到后来,他眉宇间聚起戾气,“下次再碰上其他妖兽,我还要斩草除根!”

江菀菀绞着双手,结束了这个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张姑娘?她现在一个人,肯定很害怕。”

薛览一听,脸色也变得凝重,最后只说:“柔儿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肯定不会有事的,先找神剑,等有了神剑,山海境中的危险不足为虑,晚些时候我再用天机石卜算一下,也许能测出柔儿的情况……”

***

三天过去了,张初柔没再和阮沐风说一句话。

她在洞外练习寂无崖里学来的破钧七剑,他在洞内运功服药疗伤,各自忙碌,互不干扰。

只有阮沐风修炼清醒的间隙,张初柔听到系统找他聊天,就会带着满身热汗进去休息,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她身上有股香味,会随着行走飘散过来,若有似无地环绕在空气中。

阮沐风常年服药,对气味极为敏锐,轻易就能从空气中捕捉到这丝香气,他并不反感,偶尔还会走神,但都是短暂的片刻,他会默念清静咒,继续沉浸到修炼之中。

第四天的早晨,张初柔走了过来,“夫君……”

他拂袖一挥,甩出剑气钉在了她身前的石地上。

这是警告,不准再往前了。

张初柔双手交握,似乎有些紧张,“你还有没有伤……”

系统立刻说话:“哎呀阮沐风,你伤好了大半么,瞧这剑气,可比之前凝实多了,不过这里是死渊,就算你有剑骨,剑气也存在不了太久哦。”

张初柔松开手轻咳两声,泪眼汪汪地问:“夫君,我想问你还有没有伤药,之前为了救你,我自己的全都用完了。”

阮沐风摸向腰间,掷了一瓶伤药过来,说:“出去。”

张初柔接在手里默默离开,等到他下次修炼结束,她又重新进来了,将药瓶搁在几步远的地上,甜甜地跟他道谢:“夫君的药真好用,谢谢你,我没那么难受了。”

说完她也没多留,直接转身出去了。

洞内安静了片刻,阮沐风抬手一招,药瓶应声入掌。

洁白莹润的瓶身,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他又走神了。

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个花海里的梦,是那样轻松惬意、无忧无虑。

系统催促:“发什么呆,赶紧修炼啊,盯着它能开出花来吗?”

忽然,阮沐风做了个谁也想象不到的举动。

他拿起药瓶放到鼻尖,深深地,用力地吸气,仿佛要将香味全部吞噬。随后咔啦一声,他五指并拢,骤然将之捏成齑粉,连同里面的伤药碎末,狠狠砸在了地上。

系统吓到了,“你、你有病啊……”

阮沐风起身走了出去。

张初柔正蹲在外面,举着镜子照她的额头。

猝不及防,一道身影晃过,直接冲向了深渊上空,没有一句告别,没有半分留恋。

她怔怔地抬起脸庞,因为额伤疼痛,眼泪模糊了视线。

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他走了。

张初柔照了照镜子,勾起唇角,低声呢喃:“你出不去的哦。”

果然,许久后风声响起,阮沐风又飞了下来,气息萎靡许多。

“夫君……”张初柔一跃而起,扑进了他的怀里,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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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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