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负所托,不到一天时间,相关讨论迅速冷却,热搜消失不见,舆论逐渐平息。
顾沉终于在宋辞向他汇报后,阴沉了一整天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他随即给陆琪安发去一条简短的消息:【事情处理好了。】
陆琪安回了句:【我看见了。】
又顿了顿,补上一句:【谢谢你。】
顾沉回复:【举手之劳,下次有事,第一时间找我。】
陆琪安看着这句话,指尖停顿片刻,终究只是轻轻敲了两个字:【好的。】
过了两天,陆琪安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发件人是一个大学学生,措辞满是惶恐与求饶:他说自己收到了星熠的律师函,吓得整晚没睡,称自己年少无知,希望她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还说如果因此坐牢,这辈子就毁了。
陆琪安看完,忍不住笑了。伤害她时不觉得她无辜,现在却来求她的原谅?她毫不犹豫,直接点了删除。
谁欺负她,她就要欺负回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陆姐。”林芊芊的声音响起。
陆琪安门没关,她就直接推门而入,兴冲冲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眼睛亮闪闪的:“我跟你说!刚刚有星探找上我,非说要签你!从星熠楼下等到我,说你有镜头张力,想请你进组演戏!”
陆琪安微微一愣,随即失笑:“星探?找错人了吧。”
“真的!”林芊芊把一张名片递过来,“这就是他们的名片!”
陆琪安随意扫了一眼,摇摇头:“我不会演戏,也没兴趣。”
“可你确实挺有气质的啊……剧本我翻了,不尬诶!”林芊芊一脸认真。
陆琪安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水杯,语气懒洋洋:“术业有专攻啊,再说了,拍戏多苦,又累又晒,赚的钱还不一定有直播多。”
林芊芊怔了怔,仔细一想,连连点头:“也对。”
陆琪安看着窗外沉静的天色,轻轻一笑,忽然语气柔下来:“其实……我一开始做直播,只是想每天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哈?”林芊芊傻眼,“你这种顶级执行力,说只是为了爱美,骗谁啊!”
“是真的。”陆琪安笑,眼神却有些飘忽,“化妆那会儿,是我最不焦虑的时刻。”
林芊芊眨了眨眼,偏着头感叹:“你的想法还真跟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是看中直播的风口呢。”
“运气而已,”陆琪安忽然转过头,狡黠一笑,“不过啊,哪天我要是厌倦了,准备退圈躺平了,你是不是就得回去当你的大小姐了?”
“谁说的!”林芊芊立刻炸毛,“我就算去送咖啡、摆地摊,也不打算这么早回去!”
“哦?”陆琪安挑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爸知道你这么说,会不会直接气到封你银行卡啊?”
“哼。”林芊芊撇撇嘴,“别看我现在是个小助理,我可是专业管控预算,未来走的是独立大女主路线!”
“行行行,”陆琪安笑出声,“那我等你去投资拍我的传记电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飘满屋子,难得轻松自在。
陆琪安坐在桌前,随手拉开抽屉,最上面静静放着一封信。封面上工工整整地标着:【琪安姐姐收】
孩子稚嫩的笔触显得十分可爱。她随手拿起,拆开信封。信的内容她已经看过多次,可还是忍不住又仔细看了一遍。
信纸发黄但干净整齐,铅笔字一笔一画:
“我考试得了第一名。”
“希望你能来看我们。”
“我们折了很多星星要送给你。”
另一页信纸上密密麻麻签满了孩子们的名字,像一张用纯真堆砌的邀请函。
陆琪安低头看着,嘴角一点点柔和下来。
这些年,她一直资助这所偏远小学的基础建设与教材改善,却从未亲自踏足。去年下半年,学校终于建成了一栋崭新的教学楼,孩子们一直念叨着:“陆老师什么时候来看看我们。”
陆琪安原本打算年末再去,可此刻,面对铺天盖地的恶意后,这封信的真挚与纯粹像一缕温暖的风,轻轻拂过她的心口。
是时候去看看了。
她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当即打开电脑,开始查机票。
林芊芊的声音从旁边响起:“陆姐,你要外出啊?”
陆琪安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回答:“嗯,去看看我的‘小粉丝’。”
林芊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啊,是你之前一直想去的南城啊。确实,趁现在没什么事情,正好适合出去走走。”
陆琪安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张信纸上,眼神柔和又笃定。
没有张扬,也没有特意告诉谁,只是给星熠请了个假,陆琪安就踏上了前往南方的飞机。
她犹豫过要不要告诉顾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
一想到顾沉,她脑子一片混乱,他说,他们是朋友,可是,他也是她的雇主,她有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边界不甚清晰的关系。
说到底,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处在劣势的一方,就好像他永远高高在上,而自己只是仰望他的小草。
她订了机票,穿着休闲的衣服,只带了两个行李箱,一个是生活用品,一个是她为孩子们挑选的巧克力、新画本和新球鞋。
山路盘旋,驶进南方山区的长途车开得缓慢,窗外雨雾连绵,她却难得地感觉到内心宁静。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S城,她从小在S城长大,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她没有机会乘坐飞机。
后来长大了,自己挣到钱了,却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出趟远门。
想来好笑,当时听见顾沉出国的时候,她还问潘乔:“他会坐飞机吗?”
“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跨海,当然要坐飞机啊。”潘乔不以为意地说。
“飞机会,危险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潘乔看着她紧张地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都这么绝情,不辞而别了,最好让飞机摔死他。”
听了她的话,陆琪安脸色一白。
潘乔看她真的被吓到,赶紧改口:“没事的,飞机都是又快又安全的,我都坐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结果陆琪安还是很担心,她没有坐过飞机,只听说过飞机失事的新闻,非常的惨烈。
晚上,她甚至真的梦到顾沉出事了。
回忆年少时,陆琪安感叹,人总是对未知有着太大的恐惧,其实坐飞机也没什么好怕的。
陆琪安乘坐大巴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县城,又换乘一辆公交车,沿着山路一路晃到村口。
刚下车,一位骑着电三轮的大娘正巧路过,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上衣,头上还戴着一顶旧草帽,车斗里拉着几捆刚割完的青菜。
她好奇地停了车,看着陆琪安拖着两个行李箱,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口音:“哎哟,姑娘你是来走亲戚的吗?”
陆琪安笑着摇头,耐心解释了自己是来支教的。
大娘一听,眼睛都亮了,热情得不得了:“那不行,你这大老远的还拖两个箱子,坐我这儿,我送你一段儿路,离学校还得有一段山道呢。”
她连忙婉拒,可拗不过大娘的执拗,最终还是在她的拉扯中半推半就地坐上了三轮车。两个行李箱也被她利索地塞进了后斗。
陆琪安从来没坐过这种交通工具,颠簸中夹杂着一股野草和泥土的清香,风穿过发梢,带来清凉与某种久违的自由。
大娘还从身后摸出一顶崭新的草帽递给她:“来,戴着点,可别把这么好看的脸蛋晒黑了。”
陆琪安忍俊不禁,乖乖接过,笑着点头:“谢谢您。”
“哎呀,这点小事儿啥谢不谢的,你来给孩子们上课,才是大好事呢。”
这一路上,大娘嘴没闲着,说着村里哪家老屋刚翻新了,哪条田埂最近修好了灌渠,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乡土烟火气。
终于到学校门口时,已经有孩子们在校门口等着了。几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远远看到三轮车上的她,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是琪安姐姐!是她来了!”
她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反应,行李箱已经被孩子们哗啦啦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拖走了。
“哎,你们慢点,小心磕到……”她话没说完,孩子们已经笑闹着跑进了校园。
她转身想向那位大娘道谢,却见对方已经一拧油门,三轮车缓缓驶出不远处的土路。大娘一边开车,一边回头朝她挥手,嘴角笑得满是褶子:“别客气姑娘,下回还来啊!”
阳光从云缝中洒下,照在陆琪安的帽檐上,她穿着最简单的运动服,蹲在教室里那张小小的学生椅上,看着孩子们你一笔我一划地在黑板上画画,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黑板早已被画满,稚嫩的笔触歪歪扭扭,却格外生动。笑脸、星星、小房子,甚至她的名字“琪安姐姐”也被画成了花体字,旁边还围了一圈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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