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
顾沉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摸到的是衣料。
他小心地睁开眼，视线像是从漫长的黑暗中被光刺了一下，怔在原地，随后他像是松了口气，将人轻轻抱住。
陆琪安还在笑，顾沉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什么其他人？”
“就是……”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那些……陪你玩的。”
陆琪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坐回床上，静静看着他，语气淡淡：“对他们怎么样？”
“你会……带他们回家，让他们进你的房间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眼里那种几乎溢出来的在乎，让陆琪安的心微微一软，“想什么呢？”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在安抚不安的小兽，“当然不会啊。”
可顾沉的眉间还是笼着阴影。她又揉了揉，想揉散他额前的那点闷气。
他思考了一会，“他们，跟我比，哪个你更喜欢……”
他越说声音越小。
陆琪安笑了，“我当然喜欢你，不然怎么会让你当我男朋友呢？”
“我不是说这个。”顾沉说话一向慢条斯理，可此刻显然有些急切，“我是说……你，会更喜欢摸他们吗？”
陆琪安没有想到他说的是这个，看来他真的很在意，甚至不惜灌醉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见他可怜的样子，陆琪安也舍不得捉弄他了，她伸手捧住他的脸，目光认真而笃定：“傻瓜，我根本没碰过他们。”
“真的吗？”他眼里的光几乎是立刻亮起来，那份喜悦毫不掩饰。
“真的。”
顾沉像是松了口气，却又垂下眼，轻声道：“那……我该走了。”
“要不，别走了吧。”
这句话像一道闷雷劈在他耳边，他只觉得一瞬间气血上涌，心跳得快得像要冲破胸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咬着牙，极力压住某种翻涌的冲动。
空气安静得几乎要凝固。
陆琪安轻轻笑了，缓缓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唇几乎贴在他的耳畔，“知道。”
他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指尖微微收紧，却在良久的沉默后，缓缓推开她。
“你醉了。”声音哑得不像他。
“我没——”
话音未落，他又截断她，“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避开她的眼，转身快步走向门口，边走边说：“有事打电话，我马上来。”
陆琪安目送他离开。那背影透着不自然的急切，连步伐都像在逃，仿佛背后真有火在追。
车门“啪”地一声被拉开，他钻进去，点火，油门一踩，车子几乎是冲出院子。夜风从敞开的车窗灌入，猎猎作响，却压不□□内翻滚的热意。
他死命不去想刚才的触感，可画面仍在脑海里一帧帧回放。
最终，他像认了输般，将车停在一片漆黑的阴影里，手从方向盘上缓缓滑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顾沉刚刚将手机放回办公桌上，宋辞便将一份文件递到了他的眼前。
“肖云还是不愿意跟严氏撕破脸。”
“等等吧，不急这一时。”顾沉很清楚，他们还缺一个契机。
“所以你压力也不要太大了。”
“我没有。”顾沉下意识的否定。
宋辞像没听见，继续道：“东川岛有个度假村，环境不错。”
顾沉又打开手机。
“我查过了，周宣周末不用上班，可以请他当做赔礼。”
顾沉这才抬眼，神情若有所思，眼底似有光亮渐渐浮现：“你说得对，是该出去走走了。”
两个大男人去什么度假村，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潘乔和周宣两人乘着海船，吹着风。
“为什么琪安不跟我们一起过去呢？”潘乔抱怨道。
周宣伸手想要环住她，被她一掌推开。
“一路上你就想着琪安，你怎么不想想我呢，我们都一个星期没见了。”周宣的怨气似乎更大。
“我跟琪安也一个星期没见呢。而且你现在不是已经见到我了吗……”
陆琪安此刻正满脑子问号，顾沉为什么把她带到机场？方向完全不对啊，而且他们不是该去坐船的吗？
“到了，下车吧。”
陆琪安踩着电动踏板下车，今天她穿着一袭白色休闲裙，脚上一双休闲拖鞋，简单却衬得人清爽明媚。
“去哪啊？”
顾沉没答，直接牵住她的手，带她往前走。
等看见停机坪上的直升机时，陆琪安怔住：“直升机？我们坐这个去？”
“嗯，上去吧。”
直升机比刚才那辆SUV还高一截，陆琪安暗暗庆幸自己不算矮，不然整天爬上爬下的也太狼狈了。
“你开吗？”陆琪安瞪大了眼。
“怎么，不信我？”
顾沉唇角微微一勾，像是有意挑衅。话音落下，他单手熟练地按下按钮，另一只手握住操纵杆，手指动作沉稳而利落。指尖微微用力，仪表盘上的指针随之跃动，耳边传来低沉的引擎轰鸣。
陆琪安下意识在座椅两侧寻找把手，指节一扣，紧紧攥住。她并不是恐高，只是脑海里总会闪回那一幕，滂沱大雨中，顾沉坐在直升机里，脸色苍白得几乎失去血色，那画面几乎成了她的阴影。
不同于那时的压抑与惊心，这一次，直升机像一只振翅的鹰，轻轻跃离地面。气流推来微微的颠簸，很快被平稳的上升所取代。
天空像一块被洗净的蓝绸，阳光透过舷窗洒进来，给顾沉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脚下，高楼大厦像散落的积木一般缩小，街道像细细的纹路，蜿蜒延伸。再远一些，天与海在视野尽头交汇成一条模糊的线，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好看吗？”顾沉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藏不住的雀跃溢进尾音里。是被她眼神触动后，本能透出来的兴奋，像压抑许久的潮水，忍不住在心底泛开涟漪。
是的，他没法掩饰，当他看见陆琪安眼中那抹光时，属于男人的自尊与满足感被瞬间点燃，像火星落在干燥的松针上，迅速燃成一片灼热。
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不渴望心爱的人为自己的举动露出由衷的欣喜。
“好看。”陆琪安轻声应着，唇角微微上扬，抬手拍下一张照片，发给了潘乔。
周宣大概是对这次聚会安排最不满意的人了。
他和顾沉跟在陆琪安和潘乔的后头，周宣低声地抗议，“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每次都这么高调，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低调不了。”
“好好好，以前陆琪安不在的时候还能跟我称兄道弟的，她一来你就要孔雀开屏了是吧？”
“是的。”
饶是周宣脾气好，也被噎得一时无语，但他还是不甘示弱地说：“你不是说要给我赔罪的吗？这是赔罪的态度吗？”
“如果不让你带潘乔，你还要跟我来吗？”
“哼，那我肯定不来。”
顾沉笑了一下，故意不接他的话，让他自己气去。
“哇哦，直升机哎。”潘乔语气夸张，“他买的？”
陆琪安笑着点点头。
“啧啧啧，看你那春心荡漾的样子，直升机对顾沉这种人来说跟玩具一样，你别被他那么轻易哄到。”
“为什么？”陆琪安无所谓地说。
潘乔看着她浑身上下冒着粉红色泡泡的样子，心头升起莫大的危机感，在这样下去陆琪安心里还能有她吗，以前没觉得她这么恋爱脑啊。
宋辞帮他们订了一栋小别墅，有五间客房。
“我们两个住主卧，麻烦帮我们把行李搬上去，谢谢。”潘乔对侍者吩咐。
“不是吧，潘乔，你来真的？”
“当然，我们刚说好的。”
“早知道我还不如在家睡觉。”周宣嘟囔。
“说什么呢？”
“没，我说你们难得出来玩，当然要住一起呀。”周宣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想找人陪，你们俩也可以住一起啊。”
“我没那种爱好。”
潘乔已经和陆琪安上楼。
等她们走远，顾沉也起身往楼上去，周宣一把拉住他：“怎么回事，赶紧把琪安弄走。”
顾沉淡淡抽回手：“那你怎么不把潘乔弄走？”
“哎——”周宣音调拔高，“宋辞是怎么回事，两间房就够了吧？”
顾沉只是笑了笑：“那他们也会住一间。”
剩下的安排，自然不言而喻。
结果就是顾沉选了第二大的房间，而周宣只能选别的了。
“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他了！”潘乔盘腿坐在床上，像个正义使者般拍着枕头抗议。
陆琪安正低头收拾行李，嘴里念叨着：“牙刷、牙膏、毛巾……”
“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有、有。”陆琪安敷衍得很，手还在翻包。
“女孩子要矜持，懂吗？”
陆琪安被吵得有点头晕，抬手揉了揉额头：“好好好，下次一定矜持。”
“哪还有什么下次？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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