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主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随后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神并未向江淮这边看过来,只是淡淡道:
“都下去吧。”
言下之意自是说的江烨和云崖。
江家主来寻江淮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云崖听见了这话,却是没挪动半分,反观那边的江烨,亦是未动,甚至,还有要告状的趋势。
刚才江淮进门暗戳戳使劲儿,他整个人都挨那门拍了一下,浑身骨头皆疼得要散架了不说,都快要拍扁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
江烨顶着一身的疼痛,想起方才江淮进门使的劲儿,越想越气,拳头攥紧,身上的气焰也不自觉起来。
他抬头寻找江家主,正是要告江淮的状。
只是,这样的气焰在江家主厉厉地望向他的那一刻顷刻间消散了,江烨饶是再想告状,面对江家主这样的目光亦是垂头丧气起来,没有办法,他狠睨了江淮一眼,转眼的时候,却又被江家主瞪了一下:
“再怎么样也是丞相大人,岂是你能用这种眼神看的?”
江家主的语气里满是嫌弃,衬得江烨更是不堪了。
江烨顿时哑巴了,他没想到江家主竟也是向着江淮,这样一来,他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非但如此,他还得给江家主低眉顺眼:
“家主说的是,谨遵家主教诲。”
忍着浑身疼痛,江烨咬着牙,跌跌撞撞狼狈地好不容易找准了门的位置,出门去了。
江淮浅笑着瞧了那边牙都快咬碎的江烨,等他走过自己的时候,暗戳戳地做了一个只有他和自己能看见的“请”的动作。
请滚出去。
他看见江烨原本愤怒的一张面孔更愤怒了,因为不好发作,所以看起来,更像是吃瘪。
江淮不再去看他,目光一转,转头望向了这边的云崖。
云崖这时候还站在江家主的对面,就是江家主不说话他也知道,他此次提前来寻江淮,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云崖不大愿意出去,家主的作风他一向是知道的,他要确保丞相大人没事才行。
直到江淮给他丢了个自己没事,让他放心的眼神,云崖愣了愣,最终选择相信江淮,于是退身出去。
眼下,大堂里头只剩江家主和自己了。
江淮抬眼望向那边的江家主,江家主名江誉,此时正小口品着一杯茶水,江淮低头站在一侧,眼神却飘向他手中的那杯茶。
喝了这么久也不见添茶,不会是早就喝光了吧。
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动静,家主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况且,他今日竟罕见得替自己说话,江淮想起江烨方才那一张吃瘪吃透了面孔,虽然很不错,但他心下明白,江家主不会无缘无故替他说话,除非是——
又要叫他做事了。
果然,片刻沉寂过后,首先按捺不住的还是江誉,只见他把那茶水往桌上一扣,继而沉声道:
“唤心近来身子如何?”
如何?
江淮面上挤出一个虚假的微笑,听着是在关心他,可他心下却明白,他定然知道,自己最近不好受。
昆寒之毒,就要发作了啊。
“托家主的福,尚好。”
“好?”
江誉转头朝他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来,紧接着,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随后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两日,便是你毒发的时候吧。”
江誉并不在乎江淮后头要说些什么,他的指尖淡淡地划过面前的瓷瓶:
“这两日并不好受吧,”他转头看一眼江淮,随后抬手扣了扣面前的瓷瓶,
“从前总要看一看你毒发模样,今日便不为难你,只要你答应我接下来所说的,我便早些将这药给你,也免得众人再看见丞相大人失态的模样。”
江誉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好似是什么尤其容易的事情一般,不过江淮可知道,他从前都是故意的。
昆寒之毒发作是每隔一段时日的,这个日子江淮心知肚明,江誉自然也心知肚明,可每到发作之前,去找他要药,要么是不见,要么便是拖到后一日,直到他在江家众人面前出了丑,才堪堪丢给他药。
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他江家主的威严,顺便提醒江淮这个傀儡丞相的身份,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摆脱江家主。
江淮自然不愿这样,所以同云崖原说的是明日相见,这样,差着一日,他也要先把药给拿来,可没想到的是,江誉竟又提前了一日。
江淮没有回应,可那边的江誉仿佛是认定了他不会拒绝一般,接着说道:
“最近朝中似乎有些不安稳,我的人查到了陇西军的将军,他最近就在皇城郊外的军中,你去。”
江淮微微侧头,心下正思忖。
陇西军的将军,便是步濯清。
他是砖头么?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他去军中,朝中怎么办?
“家主——”
江淮的嘴角接着撑起一个虚假的微笑来,笑了太久,嘴角都有些抽抽了,于是他索性不笑了:
“我毕竟还是丞相,丞相往军中去,这......”
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更何况谁都知道江家在朝中的地位,他去军中,不仅是挑战步濯清,更是挑战那位素未谋面的淮梁侯,这是拿他拉仇恨啊。
江誉并不说话,只是又轻轻扣了扣桌上的瓷瓶:
“我听说陇西军的将军对你有意思。”
他转头望向江淮,眼神平淡,但话中有话。
言下之意,非他不可。
嚯,怪不得方才这么帮他说江烨。
江淮此时却并不反驳了,他低下头来,好似是完全遵循了江誉的意思,乖驯地说一声:
“是。”
“这就对了嘛。江唤心,弄清楚你于我而言的意义,这对你我都好。”
江淮的眼神望向那桌上的小瓷瓶,江誉今日来寻他是下足了功夫的,那小瓷瓶里,装着暂缓昆寒之毒的解药。
他伸手去取,面上皆是着急,一旁江誉的神色倏然变了变,可瞧见江淮这般着急,心下便也没多想,而是任由他拈开瓶口,倒出药丸。
只取一粒。
江誉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江淮便乖乖地将药丸倒一粒出来,挥袖的功夫,江誉眼睁睁看着他将药丸吃进嘴里,直到,完全被他吃下去。
“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江誉冷哼一声,随后抬头夺过江淮手中的瓷瓶,
“答应我的事,今日便可去做了。”
他并不多做停留,看着江淮做完这一切,便拂袖去了。
事情进展得顺利,他便也没有为难江淮的必要,面上带着些自得,江烨迎在他后头,不多的时候,庭院中响起马车的声音。
江淮瞧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一勾,露出来一个淡淡的笑容。
【宿主,真的要这么做吗?】
系统的声音倏地响起来,这件事,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无妨,未必是坏事。”
江淮好似并不在意,淡淡地回应道。
看似没有好处,可对他来说,其实不然。
昨日他那样整蛊了萧识音,留在哪里都不尽然安全,唯有——
军中。
皇郊的军中势力除却步濯清之外,自然还有淮梁侯,二人加在一起,就是萧识音有通天的本事,那也不敢胡乱造次,所以,表面看他去军中似乎是江誉在拿他当靶子拉仇恨,其实军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者——
若是单单这一项,自然也不足让江淮这么快去顺从江誉,还有一点,便是这昆寒之毒的解药。
【解药!】
系统目瞪口呆地望着江淮从袖口里头拿出来的小瓷瓶,正是江誉方才放在桌上的那一个,那瓶里都是解药,可江淮却只能拿一个。
一个,自然意味着他之后还须得顺着江誉的意思,要么就像之前那般,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过后得到他的施舍。
江淮可不愿意这样,所以,他方才是将那一整瓶解药全然拿在手中了的。
【可我分明看见江誉拿走了那药。】
江淮轻轻一笑,他当然须得让江誉拿走药,可谁说一定是昆寒之毒的解药呢。
这些小瓷瓶烧得规整,晶莹剔透,一看便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当都是贡品,江誉作为把控朝堂的江家主,拿着贡品不足为奇,而萧识音作为柔怀王,有这贡品瓷瓶自然也不足为奇。
他昨日从萧识音那拿到的瓷瓶,可不就有用了。
江淮拈了拈手上的小瓷瓶,小心放好,拍拍手。
有了这些药,他下次便可不必再同这万恶的江家主周旋了。
江淮大步走出门去,江家主的马车自然早就不见了,一眼望去,丞相府一派清明,甚是养眼。
云崖一早便再门口候着了,见江淮出门来,他心下满是着急:
“大人,家主没有为难你吧。”
“无事无事。”
江淮挥挥手,一派放松的模样,叫云崖放心下来,随后,他的目光又转向门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眼下,他便可接着寻柳去所说的线索了。
而要找这线索,就须得寻一个人帮忙,江淮的目光远远望去,春日过了一些,枝头的新芽也抽出来许多,鸟儿围着新芽转圈,叽叽喳喳好似极为欢欣。
有些日子未见他了,江淮想起之前,见到自己,似乎也是这般高兴的。
他垂眸,长长的羽睫亦向下垂去,鸟鸣声不绝于耳,比前些日子都要热闹的模样。
成日闷在皇宫里当是不大好受的,江淮心想,还是见一见吧,也叫他高兴高兴。
“云崖,备车马,去皇宫。”
来见小皇帝啦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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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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