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温砚感觉手腕很疼,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流失,鼻腔里充斥的全是鲜血的铁锈味儿。
眼睛睁不开,喉咙也发不出声音。
他的脑袋里仿佛被人不声不响地塞了个的哑炮,耳边"嘀——"的长鸣不断,搅得人意识昏沉。
周围还有更嘈杂的人声,尖叫、怒骂,乱成一团。
"啊啊啊——"
"妈!病秧子割腕了!"
"什么?赶紧送医院,不能让他死了!"
"……"
温砚听到最清楚的一句就是"不能让他死",之后就彻底晕死过去。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在医院,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很不讨喜。
温砚缓缓睁开眼,呆呆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慌而轻微地颤抖着。
昏睡期间,温砚脑海中多出了很多记忆,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被人一股脑地强行灌了进来。
他穿书了。
穿的还是他死前看过的一本豪门文。
而温砚的身份,就是温家养在外面的一个私生子,没有光鲜亮丽,只有辱骂鄙视和打压,和一副病怏怏的身体。
按照书中剧情,他在外多年,却突然被温家接回了老宅,佣人们表面叫他们小少爷,实则背地里都在嘲笑他的身份,说他见不得光。
原主无意从佣人的谈话中听到了自己被接回来的真正原因——他即将被家族送给顾家的一个残疾当联姻对象。
于是原主一时想不开,割腕自杀了,就此结束了自己荒诞悲凉、了无希望的一生。
书里关于这个角色戏份就到为止,温砚当时是因为这个炮灰和自己名字一样才会看,结果才三章不到,这个病弱炮灰小可怜就死了。
气得温砚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直接心脏病发,猝死。
然后他实打实地变成了这个病弱小可怜。
温砚双手抓着被角,贝齿轻咬下唇,在嘴唇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印子,然后用力地吐出一口气。
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真的很害怕。
温砚穿过来之前因为先天体弱多病,被家里金尊玉贵、娇生惯养了十几年,基本足不出户。
父母和家里其他人都很宠他爱他,把他当掌上明珠供着,温砚从来没有受过一丝的委屈。
现在突然变成这种情况,他又该怎么办呢?
爸爸妈妈看到他的尸体,一定会很难过,会抱着他哭。
温砚想着这些,眼睛里忍不住蓄起一点泪花,眼圈也跟着泛红。
这时,"砰"地一声,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温砚吓得身体抖了一下,下意识扭头,眼泪悬在睫毛上,要落不落,将泣不泣,看起来煞是可怜。
"呦,醒了啊。"
来人是个看起来有二十出头的男生,金色卷发,一身名牌,满脸高傲不爽。
温砚认出来他温家的正牌大少爷温玉卓,从小到大,明里暗里都没少欺负过原主
温玉卓是被他妈支使来的,心里烦躁得很,他不耐烦地踢踢床脚,"醒了就起来跟我回去,别跟个死狗似的在这赖着,看见你就晦气。"
温砚红着眼睛没吭声。
以前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这种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陌生的环境和身边人的恶意,都让温砚充满不安。
心里的难过和委屈顿时蔓延开来,漫天的无助像一张巨大的网包裹着他,让人喘不过气。
温砚用力的眨了几下眼,只觉得鼻眼酸涩,但他还是十分努力地将眼泪全都逼回去。
他不能哭,起码他不能在这种人面前哭。
半小时后,温砚回到了所谓的"家"。
温家女主人林雅青假模假样地迎了出来,保养得当的脸上带着违心的笑,一口一个"小砚"叫着。
她指使着温玉卓把温砚扶回房间,眼里分明嫌弃,嘴上却还故作关心地说:"小砚你先好好休息,我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你这身体得好好补补。"
说完就迫不及待拉着温玉卓离开了他的房间。
温砚偷偷松了口气,他刚才又折腾了一番,只感觉身体更虚弱更难受了。
他窝进被子里,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林雅青让家里负责做饭的阿姨做了不少补身体食物,粥,药膳,基本都是补气血的。
温玉卓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玩游戏,闻言不满道:"妈!你管他那么多干嘛?又死不了。"
"是死不了,但你看他现在那脸色,要是顾家看见他这样,丢的是咱们温家的脸面。"
要不是这样,她才懒得管温砚。
林雅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那还不是他突然割腕惹的祸?他活该。"
温玉卓游戏也不玩了,手机往沙发上随手一扔,纳闷地嘀咕道:"顾家怎么就看上他了?"
难道就因为温砚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可是顾凛川不可能见过温砚啊,就算温砚长得再勾魂夺魄又怎么样?
林雅青坐下来,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爸说是顾家亲自开的口。"
贵族圈里的高低贵贱更加泾渭分明,顾氏企业撑起了商业圈的大半边天,又是豪门望族,老一辈还有军方背景,实力之雄厚,不是他们这种小家族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顾家现在的当家人,顾凛川,在前年的一场意外中成了残疾,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轮椅上,性格也因此变得阴鸷古怪,不近人情。
林雅青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顾家这门婚事怎么都不可能落到温砚头上。
她是不知道顾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拿温砚去联姻这件事,对温家有利无害。
总之,温砚必须要嫁给顾凛川,绑也要绑去,自愿就更好。
林雅青看了眼自己儿子,严肃叮嘱道:"你别像以前一样总去找温砚麻烦,听见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温玉卓十分敷衍地摆摆手,"我才懒得搭理他。"
再说他们这年轻一代的圈子里,谁不知道顾凛川虽然手腕雷厉风行,但却是个性冷淡啊,谁愿意招惹?
而且像他那种掌控欲极强的人,就算是性冷淡,在床上也有各种折磨人的花样。
谁嫁给他就是永无止境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温玉卓捏着手机冷笑一声。
温砚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夜晚悄声而至,房间里没开灯,月光穿过玻璃窗铺洒在温砚床上,单薄的被子勾勒出他瘦弱纤细的身形。
温砚有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皮肤白皙,额前的碎发有些长,遮住了他因为不安而微微蹙起的眉毛,脸颊两侧泛着淡粉。
他呼吸均匀,就静静的躺在这里,美丽,脆弱,像易碎的瓷白玉,被折了翼的天使。
过了好一会儿,温砚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
“呼……”
他睡的不错,精神好许多,酸软乏力的身体也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起码他现在比下午的时候要有力气。
就是手腕依旧很疼,纱布下是经过缝合的伤口,温砚抿着唇,僵硬地抬着小臂,不敢乱活动手腕。
但是他这样裤子并不好脱,解决生理问题有点麻烦,温砚费劲巴拉地上完厕所出来,脸都是憋红的。
他匆匆洗了手,然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除了有些瘦,这张脸基本和他一模一样,连鼻尖上也有一颗小小的痣,皮肤有些病态的白,那颗痣就格外惹眼。
这具身体应该还能再长高一点,如果好好养的话,还能再长点肉。
温砚本身的生长环境自然养成了他受不了什么委屈的性子。
但现在……他惆怅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事实。
温砚拍拍自己的脸,努力给自己打气,人是要为自己好的,他总要争取一下。
又歇了会儿,温砚才下楼,到厨房只问阿姨要了一碗鱼粥,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上喝完,娇贵的胃得到了满足。
“小砚起来了啊。”林雅青这时候敷着面膜从楼上下来。
“身体怎么样?今天你爸不回来,一会儿医生会来给你换药,你先在这等着吧,我有话跟你说。”
她的语气虽然尽量佯装的温和关切,其中却不乏高高在上的味道。
“好。”温砚乖顺地点头,略长的头发显得他整个人柔软的不像话。
林雅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崽子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死了一次想通了?
林雅青没再多想,拉开温砚对面的椅子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对联姻这件事不满意,顾凛川虽然是残疾,但他有钱有权,如果能嫁入那样的豪门望族也是你的福气。”
“你只要把他照顾好,顾家是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你不就是要什么有什么……”
林雅青似乎是提前打足了腹稿来的,给温砚洗脑的话那叫一个连贯。
她的话太多太密,温砚神游地坐在那里,自动过滤信息,能钻进他耳朵里的就只有两个字:有钱。
“好的,我知道了。”
温砚被念的有点烦,待捕捉完关键词后眼睛亮了亮,立刻就点了几下头,低声说:“我嫁。”
餐桌上的声音戛然而止,林雅青愣在那里,嘴还半张着,正打算进行软硬兼施的后半截。
但她没想到温砚突然答应了。
毕竟昨天温砚还因为反对联姻而情绪激烈,差点一命呜呼。
半晌,她才僵硬地扯着唇角,“那就好……”
温砚乖巧地垂着眼睫,闷不吭声,心里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总之后者多一点。
如果拒婚,温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定会处处打压,让他在外面寸步难行,甚至是直接毁了他。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温砚想到那种凄惨日子就遍体生寒。
前是穷狼窝,后是富虎穴,老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还不如嫁给顾凛川。
起码人家有钱。
想到这里,温砚有些羞愧地抿了抿唇。
他可真是个只图别人钱财的坏人。
与此同时,海山别墅。
"自杀?"
顾凛川的声音清冗冷然,极淡,微凉,缓缓地从唇齿间溢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微蹙的眉头透露出他的些许不悦。
刚汇报完温砚事情的管家拘谨而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他知道这是先生思考时的动作,并不敢在此时接话。
良久,顾凛川似乎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知道了。"
"明天我亲自去一趟温家。"
管家一愣,"您是打算……"
"退婚。"顾凛川神情淡漠地说。
虽然温砚这个结婚对象是他亲自挑选的,但既然对方这么不愿,也就算了。
他是掌控欲强,但前提得是对方是他的人。
至于强取豪夺那一套,他不喜欢,也没兴趣。
请大家记住现在的顾凛川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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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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