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H城高档别墅区里,一栋气派的欧式别墅灯火通明,打扮精致的贵妇人飞快走下楼梯。
“宝贝回来啦?给妈妈瞧瞧。”施荷上前揽过季烛耀的肩膀,冲他脸蛋重重亲了一口。
“哎呀。”季烛耀烦躁地挣脱开,扔下挎包,缩到沙发另一头生闷气。
施荷笑眯眯坐下,逗道:“哎哟呦,谁欺负我们宝贝了?”
“还能有谁。”季旭放下满屏飘绿的平板,冷哼一声:“当然是季明谦了。”
施荷变了脸色,小心翼翼问:“宝贝,你去找你哥了?”
季烛耀气呼呼地抱着手臂,满脸怨气,回答自然不言而喻。
施荷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皱眉叹气,踢了踢季旭的鞋,使眼色让季旭安慰下孩子。
“他故意去找不痛快,活该!”季旭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被骂了吧?季明谦连自己爸妈都不管,还能给弟弟好脸色?”
季烛耀不服气:“我不想着他是我哥么!”
“行了行了。”眼看季旭又要生气发火,施荷起身安抚两声,扭头问厨房:“菜都做好了么?开饭!”
精致的菜品挨个端上餐桌,季烛耀见到有经纪人不让吃的红烧肉,嘿嘿一笑,脸色缓和不少,抓起筷子扒拉米饭。
施荷吩咐佣人盛好汤,心疼又欣慰看向小儿子的脸。
“上次宝贝的演唱会我去看了,好多粉丝尖叫呢。”施荷笑盈盈:“连你舅妈的朋友都找我要签名照,儿子真给妈妈长脸。”
季旭也眉头舒展:“我几个钓友也说咱家儿子有名,好风光呢,他们自家孩子只会吃喝玩乐、败坏家业,咱家的儿子却有大批粉丝追捧,人比人,气死人哦。”
施荷眉眼弯弯,双手托着下巴,笑容更灿烂了。
“什么是孝道?能让父母开心才是孝。”季旭红酒下肚,脸颊泛起醉意,气哼哼提起:“不像你哥,整天就知道勾心斗角,活脱脱就是个讨债鬼......”
小儿子季烛耀既贴心提供情绪价值,又风光出名让他们有面子。
相比之下,季明谦就逊色许多,不仅待人冷冰冰的,还吝啬不给钱,简直白养了。
忽然,一直神游天外的季烛耀想起了上午的事,忽然开口说道:
“我哥应给有情人了。”
“什么?”
这句话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季旭和施荷齐刷刷放下筷子,脸色僵硬,施荷再度求证:“宝贝你没开玩笑吧?”
“下午去他办公室,他躲在洗漱间半天不出来,外套也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在洗漱间里乱搞。”季烛耀撇撇嘴:
“他还以为我是小孩好糊弄,我可在圈里见惯了这种事,有情人没跑了,也可能是女朋友,看给不给名分喽。”
施荷越听脸色越难看,喃喃道:“若是情人也还好。”
怕就怕在不是情人。
季明谦自小便与家人不亲近,十八岁继承家业后,直接搬出去独居,家人也不知道他具体的感情状况。
听公司几位股东的意思,季明谦多年来一直没有情人,连可疑的绯闻对象也没有。
家族里很多人暗戳戳猜测,季明谦自幼体弱多病,神佛不佑,兴许已经不能有后代,这季家庞大产业,兜兜转转还得回到季烛耀手中。
可季烛耀却说,季明谦有了情人,还同情人在洗漱间里亲密?
季旭和施荷双双对视一眼,眼中的担心不言而喻。
“我哥性子古怪,那情人肯定是为了钱委曲求全。”季烛耀不屑,抬头看到父母担心,心生奇怪:“你们是怕我哥乱搞?不会吧,他从小做过好几次手术,想乱搞也有心无力。”
母亲施荷却忧心忡忡捂住胸口。
“怕就怕在,洗漱间里不是露水情人,而是......女朋友。”
转眼间,季明谦的手机便收到了二舅妈的消息。
【二舅妈:明谦,听你妈妈说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家里人见见面啊。】
季明谦嘴角泛起冷笑。
——不用猜,家中亲戚大多是父母的说客和传话筒,他拉黑了父母微信,两人就让二舅妈来旁敲侧击。
“女朋友?”季明谦重复道。
听刘助说,公司八卦群认为他借着度假去相亲,这谣言传到父母耳里,变成了他有女朋友。
季明谦抬起手机刚要回消息,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强制抢走了他的手机。
他毫不意外,只不耐烦喊:“裴诤!”
夜晚的顶楼办公室里,季明谦面朝落地窗,窗外灯火璀璨,他手指夹着一只红酒杯,一脸未褪去的疲惫让他整个人气质变得慵懒和烦躁。
因为裴诤正站在他面前,亲手把水果和蔬菜沙拉换成了南瓜粥。
为了逼他喝热粥,裴诤抢走手机,摁住语音,颇为矫揉造作的语气:“二舅妈,我们季董确实有女朋友,明天就带回家和大家见面。”
手指摁在发送键和取消键中央,眼神看向季明谦,威胁之意很明显。
季明谦摊开手,认真讲道理:“裴诤我说过,我不喜欢热粥,晚上加班需要清醒的头脑,碳水只会令我的思维变慢。”
“而且!”他加重了语气:“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玄学。”
今天过后办公室要加锁,免得裴诤随时推门进来,各种借机威胁他。
裴诤取消了语音发送,将牛奶推了推:“不喝碳水就喝热牛奶,总之你不能吃凉东西,体内不准增加一点阴气。”
季明谦微微醉了,修长手指间的红酒杯液体摇晃,荡起圈圈涟漪,面对牛奶纹丝未动。
裴诤双手摊手:“你不信阴胎没关系,你当就我有病吧。”
“哦?”季明谦探过身,好笑道:“神经病?”
“......”
裴诤吞下不满,挤出一个笑,点点头:“对,我就是神经病。”
季明谦慢悠悠的从上到下审视裴诤,他竟然逼得死对头承认自己有神经病,这种小小的优越感暂时缓解了心中郁闷。
他端起热牛奶,浅饮一口。
或许是酒精令思维变得混沌,也或许是弟弟的话令心寒,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思维却渐渐清晰,忽然感觉裴诤的脸变得舒服许多。
不仅每日叮嘱他别吃寒凉,还亲自为他替换餐食,连亲生母亲都没给他送过粥呢。
“其实你大可以用木欣酒店的事情威胁我,你一威胁,我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季明谦苍白的脸浮起红晕,躺靠在柔软的沙发里,讲出心中疑问:
“那天我让你不要提起,你答应了,后续果然没再提过木欣的事。”
“你也太乖了。”
裴诤凑近了,手指捏住尖尖的下巴,故意逗他:“什么要求都答应?”
他眉眼深邃,灯光从侧脸打过来,暗影令眼瞳显得愈发幽深诡异,莫名其妙多了几分压迫感。
这个不靠谱的富二代,竟然也有严肃认真的一面。
季明谦嘁了一声,推开裴诤的手,笑道:“你瞧我光鲜亮丽,估计没看见我刚接手家业时,伏低做小给人倒酒陪笑脸的时候吧?”
“当初有大佬瞧我有几分美色,给我灌酒脱衣服,我一酒瓶砸到他脑袋上,逃出了酒店,结果季家在该行业内被封杀,当年差点破产。”
他手掌拍拍右脸:“你瞧,我当初多落魄不堪。”
裴诤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夺过他手里红酒,闻了闻,不咸不淡道:“不是真正的后续吧?”
季明谦忽而笑了,挥挥手,脸上掩不住的愉悦和轻快。
“没过几年,那位大佬迷上极限运动,一次高空蹦极中,绳子断裂,全身骨折,现在还躺在疗养院呢。”他说道。
“你下的套?”裴诤偏头问。
明知故问。
季明谦平复心绪,压下红酒带来的醉意,认真指着对方的鼻尖:“裴诤,商场里并不允许信守承诺的人存活,也不允许耿直的人存在,你太真实了,你在商业领域不会有太大建树。”
“好比这件事,我同一百个人讲,只有你会直接问我,幕后主使是不是我。”
“可我只是在努力做一个君子。”裴诤耸耸肩:“君子要守信,要维护正义。”
季明谦眼神罕见的迷惑,觉得自己在和一个老古董讲话:“你家里都教了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诤故作矜持地扯扯衣襟,骄傲道:“你不是说我文盲么?我最近在看四书五经。”
季明谦上下打量着他:“谁推荐你看的?”
“大家不都说这些书是经典么?”裴诤理所当然。
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了然道:“噢,原来你们都是表面一套心里一套,嘴上说着经典,心里却在嘲笑我是老古板。”
季明谦嗤笑一声,觉得好没意思,一把推开裴诤肩膀。
“我本来也不是好人,你干嘛来向我求证,你该向好人求证。”
*
一旁的手机再度传来提微信示音,可能看他久久没有回应,二舅妈又发来消息询问,毕竟他同二舅有生意往来,已读不回不太好。
季明谦拿起手机准备否认,忽然想到温泉酒店时,裴诤误会他去相亲后气愤恼火的模样。
原来听到他去相亲,裴诤会生气啊。
于是季明谦拿起手机,回语音:“谢舅妈关心,我上几天确实去温泉酒店相亲了,不过没成。”
说罢放下手机,好整以暇看着裴诤的反应,按照套路来说,裴小少爷会暴跳如雷,一片真心被辜负的模样,愤愤离去。
裴诤忍不住笑出声:“季明谦,想拿捏我?秦安都同我讲了,你非但没相亲,还被周锐强塞小美女!”
他故意抬脚,踢了踢对方锃亮昂贵的皮鞋尖:“原来季董与整个周家都不和,怪不得周凯总烦我,你再不拉拢我,周凯都快认我当干儿子了。”
呵,学精了,开始拿这套威胁人了。
窗外大厦一排写字楼熄灭灯光,季明谦的笑意也逐渐淡去,他百无聊赖地拿过牛奶杯,握在手心取暖。
“秦安可真是个大嘴巴,哪天教训教训他。”他道。
可说话时,那幽黑的眼瞳却紧紧盯着裴诤的脸,满眼的挑衅。
裴诤微微躬身,做了一个“您请便”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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