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馨宁和周扬一起用早膳。
桌上摆着胡饼、清粥、肉包、四蝶小菜，以及两大碗煮沸的羊奶。
楚馨宁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羊奶，不由地有些发窘。
师弟怎么到了益州也忘不了羊奶，真是让人气恼。
周扬笑眯眯地道：“师姐，你快趁热尝尝，师弟知道你喝不惯，不过这益州的羊奶，经过处理，没有腥膻呢。”
楚馨宁无奈端起碗来，抿了一口，果然，腥膻之味较淡，喝起来只觉香浓甘甜。
周扬咕嘟咕嘟，仰起脖子喝掉大半碗。
冷不防对面师姐问道：
“师弟，你昨晚是不是梦见什么人了？”
嗯，我昨晚做梦师姐怎么知道的，周扬有些疑惑。
“我在隔壁听见你说梦话了。”楚馨宁幽幽说道。
周扬手一滑，碗差点摔了。
他小心翼翼问道：
“师姐，我不太记得了，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怎么办，师姐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自己昨晚可是梦见师姐了呀，虽然梦里浑浑沌沌什么也没发生，可万一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可如何是好？
楚馨宁看他一眼，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地心软。
“没听清呢。师弟如果做了噩梦，我今晚帮你灌输气机调理一下。”
又道：“习武之人做梦，不是好事。”
啊，真的吗？可是自己做的不算噩梦啊。
“那，如果做的不是噩梦呢？”
“美梦吗？”楚馨宁意味深长地问道。
“嗯，算是吧。”周扬有些犹豫。
自己只是梦到师姐坐在一处鲜花遍地的原野上，冲着自己微笑，这个情景一直持续着，没有发生进一步的景象。
毕竟只是个梦，解释不清楚。
楚馨宁哦了一声，道：“那也要注意下，今晚我为你灌输气机调理一番。”
“好的师姐。”
师弟做的是美梦吗？在美梦里梦见了我？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楚馨宁很想知道。
……
泰山派，四海厅。
众人寒暄了一番，分了主宾位次坐下来。
郭海天道：“十大派会武乃中原武林多年来的传统，武当又是十派之首，骤然缺席，我等都是遗憾之至。如今楚贤弟你率队驾临，某不胜欢欣。”
又叹道：“初闻天山派欲行不轨，郭某忧心如捣，十大派向来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某虽武功粗浅，也想略尽薄力。待要与少林松阳大师、峨眉静安师太一起前往援手。奈何彼时会武事宜如火如荼，郭某忝为东道主，实在是分身乏术。如今想来，心中愧疚难安，还望楚贤弟莫要怪罪。”
松阳大师附和地点点头，静安师太寂然无语。
楚烨煜对各派心思洞若观火，自然不会当面拆穿，当下流露出感激之情，慨然道：“郭师兄言重了！各位顾念武当之情，楚某谨记在心，只待他日图报。”
华山派掌门柳若松怪腔怪调地接话道：“武当派有楚峰主这般的绝世之才，何惧区区天山派，郭掌门为九派会武之事劳心劳力，何必再为这区区小事耗神？”
此人向来与武当派不和，十三年前武当罹难之时，此人便落井下石，后吴阳平带着楚馨宁与明教达成立春和谈，又遭遇此人下毒陷害。此时竟又口称九派会武，意图之阴险呼之欲出。
“似柳掌门这般庸才，除了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实在是一无所长。” “柳掌门鸡立鹤群，华山派得其掌领实属不幸，覆灭不过是早晚的事。不过，如今看来柳掌门颇有自知之明，楚某真是刮目相看。”
柳若松一张老脸涨的铁青，霍然拔剑指着楚烨煜：
“楚烨煜，你与魔教妖人勾结，危害武林安危，如今又惹来天山派进犯中原，我看你就是狼子野心，武林祸害！”
楚烨煜岿然不动，吹了吹浮起来的茶叶，抿了一口香茗，这才慢慢道：
“柳掌门，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无凭无据，污蔑楚某清白，真以为楚某不敢杀你吗？”
柳若松连连冷笑，尖声道：“哼！你既然做了这等事，又如何留下证据待我等发觉，不管怎样，你与魔教妖女勾结之事板上钉钉，那小妖女如今已经被接回明教掌管教务，此事你待如何说法？”
闻听此言，在座众人都有些色变。
如果楚烨煜之女真的接掌明教，十大派之首的位子，武当肯定是摘不掉了。
听他不仅出言污蔑，还辱及家小，楚烨煜当即眼神如刀般直射过去，目中精光湛湛，如有形之质，只瞪得柳若松心虚不已。
但是他强作镇定，又仗着其余九派高层在场，振振有词般道：
“楚烨煜，我可有污蔑你？你女儿是不是去了明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事你做得，难道柳某便说不得？”
楚烨煜收回目光，微微闭了下双眼，淡淡道：“我楚烨煜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又何须向你这土鸡瓦狗之辈解释？”
话完，一掌拍出，桌上茶盏跳起，“咻”一声照着柳若松的脸上泼去。
柳若松猝不及防，被淋得满脸茶叶胡须胸膛挂满水渍，狼狈不堪。
这还未完。
那茶盏泼洒之际，楚烨煜骤然剑出。
一剑出鞘，满室皆惊！
好快的剑！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郭海天刚刚伸出手掌，松阳大师将将站起，静安师太手才握向珠串，洛风的秋水剑出鞘一半。
楚烨煜的剑已经抵住了柳若松的喉头。
柳若松惊惶色变，身体左躲右闪，脚步连连后撤，那剑尖犹如毒蛇吐信始终如影随形，紧紧贴着他的喉头。
“楚，楚烨煜，你待如何？”
众人见楚烨煜并未痛下杀手，都是齐齐出了口气。
同时心中暗暗吃惊。
数年未见，楚烨煜剑意大成，较之其师傅诸葛云飞当年已是不逞多让。
“楚峰主，柳掌门虽言语冒犯，但十大派向来和衷共济，大家且消消火，有事坐下来慢慢谈。”
郭海天这时也站了起来，伸手做出阻拦之状，劝解道：“楚贤弟，柳掌门言语冒失，这其中必定有所误会，诸位掌门都是多年未见，正该座谈畅饮，大家和和气气，何必动刀动剑。”
楚烨煜剑眉挑起，轻笑了声，道：“楚某不才，但还是有血性的，倘若有人辱及各位家小，各位设身处地推己及人，不知作何感想？”
言罢，剑尖虚晃，剑花如舞，直欺柳若松双耳及头顶。
众人已经见识过其剑法之快，却仍未料到他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贸然出手。
一时之间，阻拦不及。
只听“啪嗒”两声。
一块耳朵，以及一块沾血带发的头皮，掉在了地上。
柳若松痛呼出声，眼神恶毒的盯着楚烨煜，手指楚烨煜，嘴唇颤动，似乎想撂狠话又不敢开口。
因为楚烨煜的剑还抵在他的眼前。
楚烨煜见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忽觉甚是可笑。
“柳掌门方才巧舌如簧、搬弄是非的姿态，实在令人作呕。”
声音寡淡，满是不屑。
“这耳朵和头皮，就当是一个小小教训，好教柳掌门知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楚某一怒，柳掌门承受不起！”
言罢，收剑。
柳若松颜面扫地，狼狈不堪，恶毒地看了楚烨煜一样，灰溜溜地走了。
自始至终，没敢再说一个字。
他的弟子连忙捡起地上的碎耳块和头皮，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跟了出去。
楚烨煜云淡风轻地还剑入鞘，放回桌上。
环顾四周，洒然一笑：
“郭师兄，松阳大师，静安师太以及在座同道，小女确实去了明教不假。不过那只是母女相聚罢了，待此间事了，楚某便要动身前往明教接回小女，诸位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料想不会被小人挑唆而蒙蔽。”
郭海天点点头，道：“楚贤弟向来磊落，既然事情已经说开，我等自然相信楚贤弟的为人。可惜柳掌门太过冲动，不然也不会伤了和气。”
楚烨煜肃然道：“楚某此次前来，实是有要事商谈，事关中原武林安危，若非柳若松辱及家小，楚某也不会在这种闲事上浪费唇舌。”
“楚贤弟，出了何事？”郭海天连忙惊问。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很少有事情能扰乱心神。
“此次天山派薛阳子及其妹妹薛颖儿联袂出动，截杀楚某，可惜楚某不才只勉强断其双臂，逼退此獠。”
众人心中一惊，暗道，你一人逼退人家兄妹两人，还砍断薛阳子双臂，若这是不才，那我等岂不是成了土鸡瓦狗？
只听楚烨煜继续道：
“薛阳子死不足惜。但是，其竟然请动西域响马、密宗妖人出手，若非我武当派拼死决战，楚某又侥幸突破，恐怕武当如今已危亡矣！”
“楚某怀疑雪山派、昆仑派已经与天山派勾结，十五年前西域武林入侵中原之祸事恐要重演。故而赶来告知，万望诸位互为转达，谨守一方，以防不测。”
此言一出，众皆色变。
“此言当真？”一直沉默寡言的静安师太率先发问。
“师太觉得楚某是儿戏之人？”楚烨煜剑眉微挑。
楚烨煜乃武当第一人，千里相告，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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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师姐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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