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争吵声此起彼伏。
“这小子父母都不管他,他老师真的能来吗?就算能来,他愿意赔偿吗?”
沈期被人拘着,动弹不得,从始至终没有抬头说一句话。
今天他去送酒,进去包厢的时候,他们对自己动手动脚,浑浊的目光中带着露骨的,令人作呕的**。
但他工作经验丰富,眼尖的通过服装的款式和质地来判断他们的经济实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谁能想到他们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慢慢超过了自己的忍受范畴。
被强行灌酒后,一只肥腻的手探入他的衣后,他一阵恶心,反手将那人推开。
那人失去重心,后背撞在酒桌上,打翻了一瓶不知价格的酒。对方看着一地的狼藉,这罪名便名正言顺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沈期知道,跟这一类财大气粗的人打交道,是捷径,也是风险,可能会一步登天,也可能随时阴沟翻船。
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就纯属于翻船了,还是自作自受的那种。
他声称自己是学生,并且爹不疼娘不爱,根本拿不出钱来赔偿。
他们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身为混混却切身感受到了老师找不来坏学生家长的困扰。
但是沈期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电话会打给何教授。
因为今天晚上自己联系过他,他们循着电话号码就打给了这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父母不接听电话时他心中或许有些失望,可当何璟接通那通电话时,他却害怕的发抖。
或许那个人失望的目光,比任何一柄刀子插.进皮肉都来的痛。
唾沫星子和粗鲁的骂声在吵闹的包厢里回荡,这里的人或牙尖嘴利,或粗鲁无礼,或**熏心,肮脏,卑劣,算计,丑陋,这绝对不是何教授该来的地方。
“你说,都等多久了,那小子的老师怎么还不来?”
“孬呗,知识分子嘛,都是干干净净的人,哪里愿意来这里沾一声腥.骚?”
“那怎么办?”
“要我说,不如私下解决算了。”
男人说完就一步步地靠近沈期,正要拽起他的衣领,再教训一顿。
正在这时,门开了。
何璟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一众人的面前,漆目含霜,皮肤瓷白,包厢中变幻莫测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凌厉的表情染了些色彩,那颗红艳的眼底痣无比惹人,糜丽而不落俗。
他就这么进来,像一块璞玉误打误撞地陷入泥泞,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们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来人的身份,愣愣道:“先生,你走错地方了吧?”
何璟忍着胃疼,目光在包厢中逡巡一圈,最终定格在沈期的身上,声音平铺直叙:“我找我的学生。”
男人顿时反应过来:“你就是他的老师。”
沈期看见他来,羞愧地将脸偏到一边,不敢看他。
包厢中传来了窃窃私语。
“现在的教授都这么年轻吗?”
“操,我活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可以长的这么漂亮。”
在他们的刻板印象里,大学教授就应该是那种戴着厚厚的眼镜片,有点秃头,看着死板又严厉的样子。
谁能想到竟会这么的...有姿色。
何璟在这种地方还维持得住风度,他看着一屋的狼藉,端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我的学生给你们添麻烦了,为表歉意,我愿意赔偿。”
这个人的气质分明冷若寒霜,但是这一众人的老大偏偏被勾起了一点不一样的心思。
男人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他直起身来慢慢地踱到何璟的面前:“来者是客,逢毕生辉,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
小弟心里一片茫然。
老大,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玩意儿叫“蓬荜生辉”?
男人身边的小弟都知道他们老大没上过几天学,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眼下在这位大学教授面前卖弄学识跟挤牙膏似的,看着有点滑稽可笑。
但是他们也不敢说啊!
小弟们只能站在男人身后,以人多势众的方式增加气势。
何璟并不买账,单刀直入道:“不用绕弯子了,有什么事情现在解决就好。”
男人尝了被拒绝的滋味,肺管子憋的生紧,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教授,我们现在就是在解决。”
何璟瞥了一眼沈期脸上的淤青,面色不虞,胃痛的愈发猖狂。
他忍着痛意道:“你想怎么解决?”
男人好不容易看到这么合自己胃口的人,一时半会舍不得放走,他笑眯眯道:“我这个人嘛,喜欢交朋友,这样吧,你陪我喝几杯,我就放你们走。”
这帮人提供的酒,谁知道是什么成分。
何璟不听他忽悠:“交朋友就不必了。”
屡次被拒绝,男人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个不懂得拐弯的教授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他敛去了方才虚伪的面具,露出了张牙舞爪的本性出来,冷哼一道:“好,既然何教授愿意赔偿,那就给我这个数好了。”
何璟看着他比出的三个手指头:“三千?”
男人哼笑一声道:“是三十万。”
沈期变了脸色,何璟的目光却依然沉稳,无波无澜。
他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碎掉的酒瓶上,目测一番,淡声道:“这瓶红酒瓶底的凹陷太浅,并不便于贮藏,而且据我所知,产地标注越小,才越能看出品质和均价,而这瓶红酒的标注为法国出品,太过宽泛,并且所用原料也是存活率较高的葡萄品种,根本不可能达到你说的价格。”
听他说完,男人的脸色立刻变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把扯过何璟的衣领,怒目圆睁地看着他,手臂上青筋泛起,寒声道:“你还真是不识抬举。”
一帮小弟看得暗自心惊,但何璟的眼中并没有丝毫胆怯,他毫不畏缩地抬眼跟男人对视着:“忘了告诉你,我来之前已经报了警,我相信警察可以帮助我们协调接下来的问题。”
闻言,男人瞬间怒火攻心,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往何璟身上泼去。
何璟的衣服被浸透,紧紧地贴在瓷白的皮肤上,冷白的锁骨上鲜红刺眼,竟横生一股凌虐之美。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淡漠明亮。
男人看到何璟左耳上的助听器,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耳朵有毛病,他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用力扯掉了何璟耳上的助听器。
这次是掐准了痛处,何璟捂住了耳朵,身体紧绷,一阵瑟缩。
下一秒,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秦钰鸩嚣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法治社会,下手可要掂量一下轻重。”
男人一副“你真不怕死”的表情看着他:“小兄弟,跟我说话,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秦钰鸩非但不惧,反倒迎着他的目光道:“这家店是我家开的,够分量吗?”
此等土豪发言一出,在场的诸位都用见鬼的目光看着他。
要知道,大多数能进这个酒吧的客人都非富即贵,不少商人名媛都云集在这里社交探生意,光地段就是整个京城最有油水的地方,其中的各种设施更是价格不菲。
阔绰老板的儿子怎么就凭空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何璟虽然之前在秦家做了一段时间的家庭教师,后来又跟秦怡伪装男女朋友,但是对秦家的生意也了解不深。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秦家资金雄厚,旗下产业不少,这高级酒吧空怕只是那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一项。
何璟看着几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人被秦钰鸩指挥进来,又看着秦钰鸩三言两语就靠氪能力化解了这场危机。
因为这里有监控,警察来后随便调查一下就能知道这件事的始末是怎么一回事,惹事的那帮人很快认怂。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何璟终于疲倦的闭了闭眼睛。
沈期扶住何璟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切道:“何教授,您没事吧。”
何璟摇摇头:“没事。”
沈期眼眶泛红:“您没事就好。”
秦钰鸩扭头就看见了沈期这副热心样,他在前面鞠躬尽瘁,这厮在后面借花献佛,他感觉自己特像那救人后就躲起来的海的女儿,把王子醒来后的第一眼拱手相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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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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