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浅偏头望着她,心里的慌乱仿佛被瞬间安抚,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妈妈。”
那边的声音很快从听筒中穿出:“你在哪里?怎么打了这么多个电话都不接?”
姜梵音没有出声,却用指尖轻柔地将她的掌心抚平,而后再度握进手中。
童浅心尖恍然一颤:“妈妈,我刚刚在加班,手机开静音了。”
电话那边扬声而来:“我和你姐正好来你们学校散步,你在哪间办公室加班?”
那道温和却带着压迫感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有力地传至童浅耳中。
童浅浑身一僵,却被姜梵音轻轻拢住手。
只见她的嘴唇开开合合,童浅来不及辨认她在说什么,大脑急速运转,蹦出一句——
“我和师姐在咖啡厅自习,马上回家。”
不知是不是姐姐也在,那边童芷兰破天荒地没再逼问她,只叮嘱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童浅长长地舒了口气。左手掌心处那道温暖柔软的触感也随即消失。
姜梵音放开了她的手,“我送你。”
童浅摇摇头,冲她道谢,“我自己打车吧,谢谢姜老师。”
姜梵音动作一顿,而后回去拿手机,“那我来打。”
“好,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沉声一句:“我把车牌号发你。”
听见童浅轻嗯了声,姜梵音刚给她打好车,一回神,随着“砰”的一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童浅一个人坐上电梯,沉默着下楼,随着潜意识往小区门口走。
她的心里发紧,总觉得今天妈妈很奇怪。
以前就算是掌握她的行程,也不至于真去堵她。莫非妈妈当真察觉了什么?
童浅正想着,却被人轻拍了下肩。
下意识回头,却被一个戴着口罩的人吓了一跳。
“别怕,是我。”姜梵音清冷的声线变得有点闷,大概是戴了口罩的缘故。
童浅松了口气,轻拍了下胸脯,“你怎么下来了?”
“散步。”姜梵音语气淡然如水。
月黑风高,路上无人。童浅心念微动,轻轻勾住姜梵音的小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下,语气温软、尾音轻扬:“姜老师,你这要散步到小区门口去?”
姜梵音的身体一僵,耳尖在夜色里发热,没反驳,只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力道不重,却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别闹,有人。”
话虽这么说,姜梵音的手却没松开。她似乎挣扎了一瞬,在暗夜中悄悄反握住她的手。
童浅心跳恍然加速,脑中无端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和姜梵音在一起,妈妈应该会同意吧?
但她们只是情人关系,童浅在心底轻叹了声气。
*
童浅坐网约车回家,在车上终于看到姐姐童深发的消息。
童深:【今天和妈妈聊到苏枕溪,她知道对方是玩乐队的了。】
姐姐从小到大经常给她通风报信,童浅却没帮过她几次。
童浅想到什么,自嘲一笑——
姐姐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帮助,因为她童浅才是总“犯错”的那一个。
就算姐姐真犯了什么错,妈妈也总是对她格外宽容。
二十多分钟后,童浅到家门口,看见院子里其她两位女士的车都在。
她深呼吸两口气,才鼓足勇气进了家门。
意料之中,她们正在一楼客厅等她。
童深:“思思回来了。”
童芷兰:“你刚刚不是在咖啡厅吧,是不是又去练架子鼓了?”
童浅恍然松了口气,料想妈妈不是察觉了她和姜梵音之间的秘密关系——此前一直被妈妈反对的架子鼓,此时竟成为了她和姜梵音欢愉之前的遮挡。
童浅没否认,只轻声说:“我的论文进展很顺利,想利用这些空闲时间,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
童芷兰:“打架子鼓就是你感兴趣的事?这是不务正业!”
又是这句话。童浅的指尖无意识攥紧,目光掠过姐姐,喉咙发紧:“我六岁那年,哭着要学架子鼓,您说‘女孩子要像你姐那样文静’,逼我去学钢琴。
“初中我考了钢琴十级,您又说‘耽误高考’,趁我上学把琴卖了。
“现在我发了好几篇论文,新论文进展也很顺利,就想玩会儿鼓,怎么就不务正业了?”
童芷兰哽住,只走到她身前,拉起她的手,开始转移话题:“这次是妈妈的问题,我不知道那个苏枕溪还背着家里搞乐队这些乱七八糟的,下次妈妈一定帮你把关好。
“架子鼓就先不去练了,先把论文专心写好,好不好?”
不在一个频道上。童浅眼眶发红,再度开口将话题拉回:“妈妈我一直都不太理解。
“为什么姐姐喜欢画画,您就支持她当漫画家。我喜欢音乐,您就说我不务正业。
“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只有姐姐是你的亲生女儿?”童浅的声音已经哽咽。
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问出这句话。从前所有挤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童芷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又在下一秒泄了气。她上前想去拉童浅的手,指尖碰到女儿手腕时却不自觉发颤,“你当然是妈的亲女儿,只是你姐她,她不容易……”
童芷兰将视线投向童深,眼底好似是心疼。
童浅注意到她的视线,也望了过去,却看到姐姐的眼尾也泛起红色。
想到父母对姐姐的偏爱。就连这会儿,明明被不公对待的是她,妈妈都要优先照顾姐姐的情绪。
童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见姐姐快步走了过来,轻轻把她往怀里带,“好了思思,别哭。”
童浅靠在她怀里,能感觉到她肩膀在轻颤,还有她落在自己后背的手,也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她心里的委屈还没散,却下意识软了语气:“姐我不是针对你,抱歉。”
“我知道,”童深抬手轻抚掉她的眼泪,“是我该跟你道歉……”
“深深!”童芷兰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很晚了,带你妹妹上楼吧。”
童深的话卡在喉咙里,点了点头,扶着童浅往楼梯走。
到了卧室门口,童浅偏头看她,见她眼尾的红色未散,“姐你还好吗?”
童深摇摇头,冲她挤出一个笑,轻抚她的头发,“没事,好好睡一觉吧,我再去劝劝妈妈。”
送走姐姐,童浅却没睡觉,反而开始整理行李。
她收拾行李收到半夜,恍然感到口渴,正准备出去倒水喝。却在打开房门的刹那,无意间听到姐姐在打电话。
童深语气不悦:“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巡演要准备这么久吗,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意识到是姐姐在和嫂子吵架,童浅猝然关闭房门。
心里却恍然感到诧异。姐姐对嫂子的依赖超出她的想象,而且她们的感情……
童浅不敢深想。
*
隔天一早,童浅把便签贴到父母卧室门上。
大意是,她学业繁忙,想在学校住一段时间。
她贴完后提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在走出院子时,她突然感觉空气变得清新起来。
她先在学校附近订了家酒店,把行李放进去,而后才回学校申请职工公寓。好在职工公寓还有空缺,她申请得很顺利。
在此期间,她接到妈妈和姐姐的电话。
她又跟妈妈吵了一架,结尾是她的一句:“你翅膀硬了,妈妈也管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姐姐倒是没劝她,只是问了她公寓的情况,还来给她送了被子。
两人一起给公寓打扫了一遍,童浅想起昨夜,又跟她道歉:“姐,对不起,我昨天不该牵扯到你。”
童深摇头,又宽慰她:“不是你的问题。”
等童浅转过身,童深拿出手机,点开姜梵音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一句:【我妹妹搬到学校职工公寓了,帮我多留意。感谢。】
消息发出去半分钟,那边回了个 【嗯。】
童深关掉手机,转而又叮嘱妹妹很多注意事项,说有事随时给她打电话。
童浅有时候感觉姐姐更像她的妈妈,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困惑。
童深对她的好,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但总归是搬出来了。童浅乐得轻松。
晚上又去排练,她却无端想起姜梵音问她排练地址,又叮嘱她如果排练太晚,别跟人单独走。
“小朋友,在想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苏枕溪回头看她。
节奏错了一拍,童浅即刻道歉:“抱歉抱歉,我马上调整。”
今夜姜梵音没有出现。等排练结束,童浅自己打车回学校。
隔天夜里,童浅专心多了,但仍在排练间隙注意着门外。
但直到最后,对方都没出现。
童浅摇头自嘲一笑,料想自己又是自作多情了。姜梵音只是随口问了句排练地址,又没有给她什么承诺。
她们只是情人关系,是她多想了。
童浅背着包往路边走,正低头打车。
“小朋友,我送你?”苏枕溪三两步追上她,眉眼弯弯的。
童浅唇角也一弯,刚要说什么,却猝然听到一声突兀的汽车鸣笛。
她循声望过去,姜梵音的车不知已停了多久。
暗色的车窗降下一半,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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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春山一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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