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不知徐今日起了大早,掐算日子,林观鹊应派人来接她了。
接连两日无梦,她觉身下床板又变得冷硬,有些睡不踏实。索性一早将数日前下注赢下的银两给了阿婆,收拾好包袱后在屋内静坐,等待这一道叩响屋门的声音。
刚听到声响,不知徐过去拉开屋门,平视递出目光,却在一瞬下落。
入目之人身形略小,装扮黄绿相间,无需多想便知是林观鹊派来的织梦神使。
隔着门樘,不知徐微俯身见礼,“见过神使。”
见面前人仅齐自己肩骨处,不知徐将头再低了些。
清怀却向她回了一个更周全的礼数,恭敬道:“见过守护人。日后您无需对我见礼,唤我清怀便是。掌梦使被委派要事,无暇前来,便由我来接您回神殿。”
清怀言语间有意强调接回,而并非接来,是对不知徐身份最高的认可。
“劳驾了。”不知徐听出其间门道,礼貌作回。
她跨至屋外,回身合上厚重的屋门,在外落下锁扣。她在此隐居多年,这回上神殿,不知几时能够下来了。
在屋外驻足片刻,不知徐回头时,对上清怀打量的眼神。
但她不觉有异,平和道:“我收拾好了。”
“是。”
不知徐被带离原点,下界山川于视野间拢聚,不多时,云层渐落足下,下界版图消失在眼眶中。
于上而观,天际神府屹立傲然,自远处纵览全景,才发觉先前所上的正殿不过是微小一隅。
其后建筑错落,云间栈道交错,环抱于星辰之中。
再次踏足,不知徐心境更迭,想最初擅闯云梯见到林观鹊时,她恨不得扭头离去。
如今再次前来,却是以自荐守护人的身份。
真是命运弄人,胡乱折腾。
清池带着不知徐一路到了殿外,殿门大开,能瞧见殿内背身的人。
“神司!清怀已将您的守护人请至神殿。”
殿内的白衣女子微动,却仅是侧头吩咐,“你去做你的事情吧,她进来便好。”
“是。”
不知徐至殿外稍觉无措,她以为还有什么上任仪式,没想就这般简单,且无人告知她需做些什么。
她盯在殿内翻看纸张的人,并未向殿内踏出一步。
林观鹊的视线虽落在纸张,心思却已飘出极远。
感觉来人要将她后背盯出窟窿,终是率先开口道:“不知徐,你且过来。”
身后的人愈渐靠近,迈出的步子却逐渐缩短距离。
“见过神司。”
林观鹊这才舍得侧身,原本慵懒的眼色却在看向不知徐的过程中被一模惊艳覆盖。
不知徐今日所着群青衣裙不似以往的雪纺布匹,而换了织锦,瞧得出这套衣衫应是花了不少银钱量身而制,自纹样到针脚都并非凡品。
领**合紧密,将不知徐的白璧脖颈显得修长。
淡妆覆面,着了眉色与口脂,瞧起来比以往要更明艳脱尘。
“可是特意打扮过了?”林观鹊毫不拐弯抹角,不知徐几时这样收拾过自己。
端是当年相伴的岁月也多是随意。
不知徐瞧过两眼林观鹊,未直面回答,而是同样直率道:“神司今日的发样十分衬您。”
林观鹊气息稍凝,这是当然,她可是赶在长缺叶闭关修炼的休憩间隙,未顾规矩跑进去叫人给她梳出的发髻。
显然现在继续这个话题不是明智之举。
她将手上的纸张递给不知徐,交待道:“这些是下界各方织梦者传回的消息,将无事处、疑有事处和生事处理出,分别记录在册。我三日未合眼,这会得休整片刻。”
“是!”听到有事做,不知徐反而高兴,她最怕被晾在那里充当被观赏的摆件。
林观鹊放心地走向侧面,坐上躺椅,随着摇晃闭眼。
不知徐在桌案处提笔的动作一滞,未曾想林观鹊所言的休整就是在这里。
她只得放轻整理纸张的动作,细细经手林观鹊交代的事。
默海近三日无事...
人间西南近三日无事...
人间东南近三日无事...
人间中部...
荒海...
荒海?不知徐将其看得仔细了些。
“荒海近三日有异族出没,尚未寻见藏匿之所,无人入梦。另,遇两位妖族散修,称妖王隐世,妖族分散生活,已无群居之所,荒海岛中有三掌事驻守,是否需去岛中寻掌事细谈,请神司示下。”
林观鹊在找妖族?妖族隐世多年也未生乱子,如何会被林观鹊寻上?
不知徐将这张纸抽出放在一侧,准备待林观鹊醒来后稍问一嘴。
信息整理得很快,六界里有关梦境的事情,竟然都由神殿来抄持。
不知徐再去看林观鹊静卧的睡颜,发觉那发髻间的珠钗滑下了些。
正欲要过去将其拔下,门外走近一人,是长若池。
长若池刚踏入殿内,只一眼便将不知徐招呼出门。
不知徐快步行至殿外,询问道:“掌梦使,您有何事?”
长若池看向内里,又看向不知徐,道:“你给神司抱回寝殿吧,神司前日与异族人打了一架,昨日消耗半数神力增强造梦天机的防御,又去默海结了一方阵法,加之余有内伤未愈,没那么容易恢复的。”
前日,昨日,林观鹊竟然在如此繁忙的情境下还亲自去选个守护人...
真是难为她了...
等等...不知徐抓住语后的一处,问道:“内伤?”
她回头看向里间,林观鹊的面色不像受损的样子。
长若池解释道:“参悟造梦天机,出错便会受到反噬,近来异族愈发猖獗,神司也是想快些,没想却因此自身受损了。”
反噬...若像修行那般,反噬造成的内伤可比外部打击要更难恢复。
不知徐向内瞧了又瞧,袖中的两手篡紧。
她要去抱她吗...
若是神司她当然不在乎,可那是林观鹊,实在叫她难以越过心里那道坎去抱人。
心神刚起,长若池声音便落在耳侧,“你已是神司的守护人,会日日相伴在神司身侧,所以这些事我日后就不方便做了,还请你来抱吧。”
日日相伴......这词又一次在她脑海里炸响,可这既然来此,这些并非她可选择的事。
也罢。
“她的寝殿在哪?”
“我给你带路。”
“好。”
不知徐再入殿内,移到林观鹊身侧,女子睡得安静,闭上眼反而使得周身柔和好些。
她拔下了那欲要坠落的珠钗,暂且放入自己怀中。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后俯身,轻轻将人抱至手臂,再三确认林观鹊安睡未醒后,稳步走出殿门。
若是醒来,她便可立刻将人放下行走。
睡着便算了,既然神司身骨有恙,这般来做也是她的职责。
跟着长若池走过几道弯,到了一处生满草药的院落,寝殿不算大,算得上一路来时景致最好的一处。
长若池在前推开殿门,待不知徐抱着林观鹊入内后将殿门紧闭。
不知徐扫过室内,开始寻林观鹊的床榻。
看着什么都有却独独没有床铺的室内,不知徐陷入焦灼。
偌大一个寝殿,居然没有安置床榻?那林观鹊平日里睡哪?
抱着林观鹊在室内左右转悠两道,只寻见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块水晶台。
按照大小来看,这应当是休息的地方?
不知徐靠近那处,欲将林观鹊放置在上时,手臂上的重量忽而减轻。
林观鹊已然于水晶床面之上漂浮,透白的水晶显现冰蓝色泽,四溢灵气将林观鹊包裹,更有金色的神力窜出,进入林观鹊的身体。
碎发飘扬,衣襟繁重,好几处衣摆被神力带出的旋风击出声响。
“不知徐...”林观鹊已从睡眠中醒来,眼皮半抬,瞧着一边还在好奇的人。
“你醒了?”不知徐看过来。
林观鹊好好看了看不知徐懵懂的眉眼,心生无奈,她被送来疗愈台,神力侵入她的伤处撕扯,如何能不醒?
莫不是把这当成床榻了...
她本就是怕痛才没在此修复,等着喝些药自然好转,这会既被送上这儿开始疗愈,只能忍一忍了...
林观鹊向不知徐吩咐道:“褪去我的衣衫。”
她的衣衫有很强的防御力,会将入体的神力削弱,叫她多痛苦一会。
眼前人扫过她,面露惊异,“你是要我...”
“褪去我的衣衫...咳...”林观鹊重复着,被刚入体的蛮横疗愈神力撞的生疼。
不知徐被这一声唤醒意识,上手解开林观鹊衣服上繁杂的衣带,“好。”
随着一件一件被解开剥离,林观鹊都觉身子轻了好些。
她疼得咬紧牙关,却瞧见不知徐反而面红耳赤起来。
瞧人似乎在纠结她最后一件衣物,她稍移开眼,暂时不语。
贴身的衣服十分普通,并不用去。
但林观鹊还是等不知徐纠结好扯掉她衣带欲要撩开的那一刻才肯开口:
“最后一件不需要。”
“啊?”不知徐立马抽开手,不自在地向林观鹊看来,又颤巍巍伸回去,“好好!我...我给你系好。”
眼看白皙脖颈都落了粉润,林观鹊算是在这漫无边际的痛楚里有了一丝安慰。
但她一会的状态势必不佳,赶人道:“去门外吧。”
“嗯,好。”不知徐想也不想就答应,绕过地上的衣衫向外走去。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林观鹊重重叹出一口气来。
痛楚很快将她拉回,神力加持的恢复固然快捷有效,但却是最为痛苦的。
若是她,定不会选择在此疗伤。
不知徐上界第一日就给她丢在这里,真算得上是她将人骗上来的报应。
“嗯哼...”神力入体叫她唇齿咬不住声音。
有损的经脉与血肉被强行击毁,又再次重塑,这等痛楚等同于硬生切除一半脏腑再通过切面生长如初。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林观鹊却感觉受了数个时辰的大刑,从疗愈台上下来时周身虚浮,于地面跪坐。
内伤是恢复完全,但她实在提不起劲。
“不知徐。”她唤道。
殿门被应声推开,不知徐小跑过来,关切道:“你怎么样?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很难受...”
岂止是难受...林观鹊清冷的眸子里透着一丝绝望,语气无力,“无妨,现下也不难受了。”
原本她也无需这般难受的...
她指向屏风,给人嘱咐:“床在屏风后的里间,可要记住了。”
不知徐这才透过那极高的屏风去看,她这才知晓,原来寝殿却是有床。
看着林观鹊还在发抖的手臂,不知徐心生担忧,倒是主动提了回:“我抱你过去吗?”
林观鹊又将气息弱下几分,“好。”
林观鹊:一上来就给我整个大的是吧???
不知徐:谁能知道那不是床?!
感谢收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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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再上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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