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月成船,夜幕洒金。
神殿云梯前推风上至,时急时缓,拂衣掀裙。
自高处下望,三层之处的金光阵法全开,里间有道穿梭白影,其速,细看之下,才能瞧清头戴纱笠。
“怎还蒙面而来?”长若池低声不解,全然摸不清来人的路数。
寻常来者皆是袒露容貌,更有甚者会大声自报家门,这给自己裹成一颗粽子,还真是头一遭遇见。
放旁得不论,云梯阵法强劲,且多考验反应之速,眼前视物不清,会更增难度。
林观鹊视线远去,平静瞧来人上行,闯至第六层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番闻风传讯,能感来人修为将近神格,如此道行,值得她驻留等等。
她与长若池一样,未见过掩面上行之人,这装扮虽怪,但界下人多有如此,哪怕她有时下界也会这般。
眼观之间,林观鹊在来人身法翻越的间隙,探入目光,虽未瞧清样貌,却已令她双眸瞬明。
这个轮廓...
与她先前同时桪意对面之时所见无差,这会再看,便又觉身法有些相似。
循着记忆,林观鹊上前些,去瞧那挥舞的长剑。
“是她......”林观鹊目如惊鱼出水,心腔起势,止不住跃动,她意外且欣然,接连来叹:“好...真好!来就好!”
时桪意能有意登梯,哪怕修为不足在三层止步,她也会将其邀请。
许是反应大了些,看上去下一刻就要纵声大笑,引长若池伸长脖颈来瞧,好奇道:“从未见神司这般,莫非您认识?”
长若池没亲眼见过,林观鹊眼下心情正好,自要卖个关子:“方才我与你所言中,合适去同长缺叶说道的人,便是她的朋友。”
尚浅是永生神的人,话有份量,且长缺叶对尚浅颇有好感,说旧事,尚浅比她和长若池都要合适。
“嘶...”长若池可糊涂,抓向颈后,摸不着头,“您这弯子越绕越大,我是越发糊涂了。”
“她就是界外幻境高人真正的弟子,也是施幻术助我们成事的人。”林观鹊道:“若她能与星辰共感,造梦之术对她而言绝非难悟之道,还会比常人修行更快。”
幻境与织梦有些共性,时桪意这样的人,算是自有天赋,一旦开悟,后续感知
“是她啊...”长若池了然,又问:“神司可递了橄榄枝?”
“不曾。”林观鹊亦有疑虑,摇了摇头,“这是外来之喜,先前见她后,未曾想过她会登梯。”
时桪意的疏离之感,让她觉此人有避世之心,也正因如此,她根本没想过时桪意会来。
交谈间隙,强风灌口,而今瞧来,云梯已开至十层。
游走的白影已染上血色,但未停上行之势,仰头间,似瞧清林观鹊在上,挥剑之力更足。
“她的剑意好干净,与小妖王很像。”长若池闭眼感知,
提到小妖王这样的字眼,林观鹊总免不得分心,眼前奔过几道影画,还会窜出个毛乎的身影。
“是与我很像。”林观鹊纠正,她挺直腰杆,有说不出的舒畅:“神殿近年真是捅了苍生剑意的窝。”
她是苍生剑意,同剑意最好授道。
来了个尚浅,她还暗地悄摸可惜不能成这方神殿的人,转头又见时桪意这样的角色,心中就如得了赏赐,奔越惊喜。
“看来此人极合神司胃口。”长若池不难看出林观鹊丝毫不掩的兴趣,将事打圆:“也到了十三阶,是定要留下了。”
“且看她能走到何处吧。”林观鹊期待着。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时桪意几次摔落,白衣之上血色成片,以至风有血气,不断地攀登下,时桪意与林观鹊的距离愈渐缩短。
直到相隔一层,时桪意只得以剑支撑,而今虽仅余一层之距,但时桪意伤势不轻,失血过度,恐再上不得。
时桪意尚在调息,面纱裂了侧面,下端染有血点,较之初见,眼下少不得狼狈,林观鹊见斗笠上抬,透过纱帘的与之对视。
如此已然足够证明自身,夜间可登梯至此,白日便可直接上至神殿。
“可以了。”林观鹊吩咐道:“带她上来。”
长若池早早等着林观鹊发令,未答复就立即动身而去,架起时桪意,带至平台上来。
不等林观鹊发话,长若池心中及其有数,自发引借星力替时桪意封闭伤口。
林观鹊将刚泛起金光的手收回袖中,等时桪意的气道稳定些,她才发问:“时仙子可是来自荐?”
“来找神司要个名分。”时桪意答得快,声色疏冷,语调一如既往的少赋感情。
“名分?”林观鹊反问,这倒是个新鲜词。
时桪意在伤口闭合后,能支撑战立,还无拜会的意思,淡声说:“神司拖我上贼船,我除来神殿外可没处去了。”
贼船...林观鹊眉目紧张不少,语气急了些:“可是玉茶催找你麻烦了?”
“尚未,但今日之后,我总会有一日被寻上门。”时桪意道:“照如今的势头,往后尚浅还会拖我去做别的,与其被动,还不如直接来神殿痛快。”
照这么说...林观鹊眸光暗下不少,时桪意这番话,好似并不乐意来此。
“你可怕她?”林观鹊先问着。
“不怕她。”时桪意据实回答:“但以我如今的身份与她冲突,实在不伦不类,赢了或是输给她都不好听。”
毕竟师出同门,玉茶催是师姐,若就此相争,不论怎的时桪意都看上去是在帮外人。而若在神殿做神使后,则会彻底抛去界下身份,只有神使一称,所做皆为行道,是为正理。
时桪意停顿片刻,虽身负血气,任如直松不折,又言:“尚浅设局诱我助神殿一臂之力,起初喝了她的**汤,我没想到更深处,过后再看局势,如今是等不得,不来也得来了。”
局势两字,也在林观鹊心上打磨。
如今好在极穆受重创,能在时日上耽搁,不会那么快寻到玉茶催身上,而异族中人不识玉茶催,自然找不到头上去说缘故,便先不会想到时桪意这里。
如今异族中心窝点被剿灭,玉茶催纵然怀疑自己暴露身份,也不会显露破绽,多半会静观其变。
而默海这一处的假海主,才会是让玉茶催害怕的一局。
后事一定会做,却无法明指玉茶催将人处置,时桪意的确有被寻上门的风险。
便是因这个,她起初才怕时桪意不会在仙府出现。
倒没想中间是尚浅发了力。
林观鹊暗叹一声,她心中实在惋惜,眼前人是受//逼无奈,得循着最合适的方式解决:“若只是因觉受迫而来,神殿日后不会再让你施以援手,可先予你一间住所避事,待我们将她处置,你可再返人间。”
“不!”时桪意可算有一道较高的声调,她收剑后,抬手摘斗笠,说道:“同您述说,是不想压抑心中暗角,如若仅此,我不必登梯。”
倘若只因前话,大可等尚浅去寻她时言明,也能省去这份罪。
面纱去后,时桪意的面容第一次外露在林观鹊眼前,面侧削骨,肤淡唇薄,眼尾上挑成丹凤之说。要论这眉眼间,同林观鹊还有几分神似,不同的是,林观鹊如冰川,时桪意更像南方的松雪。
倒是前额靠右处,有条半根小指长的疤痕留在皮肤上,有些醒目,可这不足压制时桪意的明媚容颜,只是为这张面容添置些故事。
林观鹊尚在描摹间,眼前人却突然落低。
视线循着人追去,时桪意在此刻屈膝跪地,合手前身,以最为崇敬的礼数向林观鹊行参拜之礼,前额落在覆地的手背上,停滞稍许。
再起身时,时桪意仰起头,拱手而拜:“时桪意,求拜神司为师。”
为师?!
林观鹊一时没了反应,方才说那么些不快活,而今却是要拜她为师?
转变是否大了些?
“这......”林观鹊总觉此景相熟,抬眉作问:“可别是尚浅教你的?”
提及尚浅,反惹时桪意眼起诧色,一息未至,又来更坚定的眼神,“求学拜艺之事,不必受教于旁人。”
终是长若池忍不住话,在一旁神情了许久,“来神殿可不是求学拜艺这么简单,若你入门,他日再想离去,会泄去你一身的功力,修为在此生全无机会触碰神格。”
能说到此,便是有个令人唏嘘的先例。
时桪意不为所动,她心有定数,清声道:“我在人间的店面与家宅均已变卖,不定心便不会来。师父本就有意让我来此方神殿自荐,但我亦有旁得打算......桪意认为,并非身处神殿才是扶正之使,昔日我也曾靠幻境引诱异族入局,而后将其击溃,纵隐于市井,一样可成所求。”
夜风之音,在字里行间铿锵有力。
这番话与先前大为不同,林观鹊定睛再瞧时桪意,那双眸间不容回驳的坚毅之色映入天幕星火,依稀间,总回想起旧时自己也是这样看向传道的师父。
并非身处神殿才是扶正之使,此话振耳。
林观鹊起先还好奇,疏离避世之人,怎会挥出苍生剑意,如今看来,倒是她眼光狭隘,目不至深处。
她未开口,听着时桪意未完的叙述:“在下界我靠神秘的身份度日,有过行侠仗义却不留微痕,不会有人识得真我,便可终年不掺和任何麻烦,在暗处走,便能遇暗处之人,无声除去。而如今既然无法再匿身,又受您所用,便不妨来神殿同神司要个响亮的身份。”
“做我的徒弟?”
“做您的徒弟!”
【碎碎念】:最近房价跌了,就在四处看房,每天跑各个楼盘,看上的户型没了,有现房的我又没看上,唉,就耽搁了更新时间,我再看两天,再没有感觉合适的或者有定数了我再回家老实更新么么哒。
谢谢阅读收藏方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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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做您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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