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干受了力道,使得枝上雪抖落而下。
不过飘至半道,就被盛极的怒火灼成雾气,未达二人头顶。
“唔...”被妖力所束的女子张大口,在近乎被捏断喉管的力道中挣扎。
看到林观鹊这张脸露出痛苦的神情,不知徐眼中的戾色淡了些,虽知是假,可她竟然会有于心不忍,不觉松了些力道。
便是这时,女子有了挣脱不知徐的机会,为求生机拼命逃开束缚。
不知徐探得眼前人修为薄弱,将手松开,向四周挥了一掌,用阵法圈住此处,使得外部不可窥入其中。
女子气息骤然通畅,软下身摊坐在地,捂在胸口处,“咳咳...咳咳咳...”
几声剧烈的咳嗽过后,女子似知自身处境,并无逃离的打算,撑在地面喘息。
直到不知徐一柄剑插/入地面混入雪水的泥中,吓得女子趴在不知徐脚边,将脑袋磕在地面上,带出哭腔来,“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殿下...看来这假扮林观鹊的人识得她......
也是,不识得如何会以林观鹊的扮相出现?
原本以为来者是极穆所扮,可极穆那态度傲慢,一身的架子,不会像这般。
耳中啜泣的声道还无变化,眼下之人正用林观鹊的模样匍匐在地,不知徐怎么都乐不起来。
虽说平日瞧林观鹊高高在上的模样时,她总幻想林观鹊向她俯首贴耳的样子,可这会用这张脸做着此等畏缩跪拜之事,她只觉林观鹊受了这歹人的亵渎。
就像有人向她清池中的白莲上甩了一笔水墨,使人生厌。
不知徐满心别扭,怒气又盛,她没忍住抬腿小踢上一脚,斥道:“变回来!”
一道白光过后,跪在地面上的人变换了模样,连带身形都有所改变。
要说这出伪装属实算得上天衣无缝,倘若不是她与林观鹊太相熟,单从外观所视,可瞧不出区别来。
也不知这是何种旁门左道,叫她这双妖目也瞧不出端倪。
不知徐蹲下身,盯紧那双时而有恐慌却强撑的眼睛,“你可知假扮神司是多重的罪?放在哪一界都会牵连族群,你一旦暴露,不仅界主会诛杀于你,那些平头百姓也不会叫你安生。”
一旦事发被正主所知,神司有权停断对一界的庇佑,亦可干预下界治理规程,莫说假扮之人的九族,连同最高掌权的人都能被处置。
昔日风雷神的新任神使在凉漠遇上假扮的风雷神,一时不知分辨,遭人利用,因此受了伤,风雷神去后降罚于当时整个部族,原本的绿洲自此便不再有云层覆盖,风雨冰雪皆无,才成今日凉漠。
先前在秋桐音神殿时闲谈,听说连她那方神殿要雨要雪种灵果,都得去寻风雷神讨要一片。
数万年前的事,却是提醒各界莫要效仿最好的例子。
此等牵连全界民生的事,这可比弑君的罪还要麻烦,怕是还没传出,就被界中人自行处置了。
敢这样做势必极有胆量,可大胆之人怎会在暴露后这般畏惧她...
莫非...背后有人指使威胁?
“殿下,我并非有意牵连妖族...”女子竟是一副表忠心的模样。
“你是妖?”不知徐惊骇不已,打断女子的话,她上前扼住女子手腕,探入经络,结果令她更为费解,“那你为何没有妖脉?”
女子说道:“我是人族与妖族所生,所以血脉各半,但我的妖脉一早就被主子剔除,也无法修习妖术.....”
妖修虽不易,但胜在势猛,不好掌控,看来确实是受人所胁。
主子...不知徐握住剑柄支撑在地,“你的主子是谁?”
女子顿了顿,唇开了又抿紧,最中偏开头去,顾不得洁白衣袖粘上了泥,拿袖子擦拭泛红的眼睫,将牙咬死。
见人不答,不知徐先行发问:“极穆?金头发的?”
这个名字一出,不知徐看到女子神情的错愕与空白,她眉头锁得更紧。
莫非不是极穆?
可,除了极穆,还有什么人对她有企图......
“你邀我去东市做什么?”不知徐回想起最初的诱/导。
女子摇了摇头,依旧不发一言,倒是那眼睫扑闪的厉害,将那小脸显得更是可怜。
“你什么都不说,却想我饶你性命?这是何道理?”不知徐将明晃晃的剑收起,不禁哼笑。
想着今日这周旋定然不短,自腕上镯中取出一把小凳,状似随性而说:
“你这般胆小,学着扮神司很累吧,胆敢叫你来做这样的事,你们一定是认识林观鹊的,对吗?”
选择扮演林观鹊出现,以那样的态度相待,必定知晓她们的关系,既然知晓她们的关系,就当知骗过她不容易。
若全然不识林观鹊,可无法模仿,更不会做此等冒险之事。
不知徐瞧这身同林观鹊一般款式的衣料松垮在眼前女子身上,倒是先夸赞了一句:“你的易容术很厉害,强到人无法替代你,所以才是你来冒这个险。”
要说那仪态还真有些相似,若非她了解私下的林观鹊,可真要被骗走了。
“要么你告诉我,要么我去告诉执梦神。”不知徐在长久的沉默中,摆出两条路来。
见人神情浮动,不知徐继而说道:“你们跟她不亲近,不了解她真正的性子。她可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人,要是知道你扮作她,保不齐会比万年前风雷神做得还要可怕。她想找你可太容易,届时你的亲朋,乃至邻里,和你有关系的都会受累。”
不知徐边说边叹,还夹带怜悯,她在心里给林观鹊致歉近千次,实在事出有因,不得不捏造些话来忽悠。
她还需问询,毕竟如今除了极穆,她想不到任何人...
这番话果然奏效,使得女子跪直身,“殿下,求你不要告诉执梦神...是我骗了殿下,殿下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我不能说...”
“你的主人可是拿你在乎的人威胁你?”不知徐料想,除此之外,也无旁的可能让人出现在此处了。
为了叫人安心,不知徐还将四周的阵法显现,叫其看个分明,“这里被我下了阵法,没人能看见我们。”
女子扫过四周,面色缓和不少,片刻后,她闭眼长舒一口气,两手绞在身前,可算开了口:
“我只知道要将殿下带到东市去,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将殿下带去东市,我爹娘才能活命。”
果真如此,不知徐心叹自己聪慧,抛出一截长枝等人顺着爬近,“我可以跟你去东市,保你爹娘安危,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既然是没寻到答案,那这背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她总得试探上一回。
女子直起身,跪得端正,她仿佛看到希望,视线胡乱交叉几番后可算定在了不知徐平静的面容,
“我...我爹娘重病,早前我只能在暗市上购买不易得且价格高昂的药材,不得已扮作各种样貌的人去骗人钱财混个温饱,三个月前,主人找到我,说我改头换面的术法高超,他可以给我很多药材给我爹娘治病,条件是,日日学着扮演那位神司。
我虽不敢,可我爹娘的命已经被他捏着,他给药我爹娘就能活,不给,我爹娘立马就会加重病情。于是我照着他给我各样角度的画像所习,主人时常会来替我做调整。”
三个月前就开始了此事?不知徐敛住眸色,眼底的暗流逐步泛起,向女子靠近了些,
“你主子是谁?”
三个月前她身份可未暴露,还有何人知晓?
女子轻轻摇头,吸着鼻子,“次次相见都是蒙面,只知晓是年岁不小的男子,修为很高,不知其姓名。”
“平日可有什么特点?”不知徐问。
女子思索片刻,可算想起些事情:“也许是次次带来不少药草,身上的草药味很杂,偶尔都会觉得呛鼻......”
草药味很杂,而不是药香,这多半是长年累月久处药草之间所致。
而寻常药铺和药园的数量不至于此......
若按此推测,最有可能的仅有一个地方,“仙山...药谷...”
药谷汇聚上千种灵药,皆是价值千金,人间难寻之物,确实可以轻易给出。
不知徐依稀记得,那个刺杀她的孩童一直就是药谷主所养,药谷主也见过林观鹊很多次,在她受伤之时亦瞧见林观鹊抱着她撞壁而出。
令她困惑不解的是,三月前开始的筹谋,她在明面上袒露身份不足两日,倘若推断无误,药谷主或许早知她真实身份,想要除去她,但妖族与药谷从未私下结怨,何至于此?
莫非是仙山主不愿瞧妖族势起,授意药谷主所做?
可...倘若仙山主知道她是妖王,岂会容忍她那次夺得魁首?
诸般可能在不知徐脑子汇聚,如今不止是异族虎视眈眈,又遭旁界添乱,她耳不清目不明,不能这般糊涂就去应付那些未知场面。
不行,她应当去找个能帮她的...
不知徐从空间中翻出一套白色的裙装,放在她坐过的矮凳上,对裙衫沾满泥泞的女子道:“没人能看进来,你换上这身衣服,等我晚些来寻你,与你一同到东市去。”
不等女子回答,不知徐便敛住妖气,以灵脉为基,化作光束向天际冲去。
......
仙山上界,神殿。
今日霞色不显,倒是刚落地的红衣冲破了冷色。
长缺叶自外推门而入,却入内几步后停下。
“她收拾完那些人,回妖族了?”
林观鹊正在罗盘中新添置几颗先前未出的星象,随口问道。
“唉...”长缺叶憋着笑瞧来,话里好是惋惜:“神司,那边的神使看到,她往秋神司神殿的方向去了...”
林观鹊:我不在,你平常就这么说我呢??
不知徐:你可不就是眼里容不得我跟别人跑动,我跑了一次你也要报复我...心坏,手过分....
林观鹊:好吧,算你赢一次......
在家给家人展示我做火锅的好技术,所以今天晚了,放到次日零点更,下一章按照原计划明天更!!!24号!
感谢收藏阅读营养液啊,爱你们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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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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