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左警官回到单位，第一件事就是让何秋去滨海A区蔚蓝城某个别墅外蹲守。
如有异常，立刻通知！
目标：保护屋内的人。
可是他观察几天了，屋里那人好吃好喝的毛事没有，外面也干净得一批不值得怀疑，反而他更像意图谋害屋内人的可疑人物。
最后什么也没发现，左银就将他唤回去了。
可是这声传唤让他心里一惊。
“何秋，拿好武器跟我们汇合。”左银严肃道，“我给你发个位置，三十分钟内赶到！”
“收到！”
何秋脚下油门踩到底，一骑绝尘地走了。
易上晨端着茶杯，透过窗户看了眼匆忙离去的白色车辆。
这个点，左警官差不多该行动了。
警车扎堆地围在莫里安深圳制药厂边。他们接到通知，嫌犯莫锡龙和安风出现在工厂，工厂内有持枪人员！
他们警惕地进入工厂，搜寻半天，忽然发现工厂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持枪的顽固抵抗分子了！
左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提高警惕，带人进入仓库。
仓库墙上，三个大排气扇缓慢地转动。扇叶切割着阳光，照在左银脸上忽明忽暗。
他凭着记忆中易上晨给他的视频，来到旁边的大门前。紧闭的大门边没有开关，他找到平板，顺利开启大门。
门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齐刷刷地举起枪——
巨大的机器嗡嗡运转着，机器的双开门前坐着一位孤零零的老人。四周产线的传送带已经停止运转，机器人整齐划一地在底下休眠。
老人费力地转动轮椅，将自己对准无数只指向他的枪口。
“警官先生，我等你好久了。”
左银双眼微眯，一边用余光在室内搜寻，一边问：“安风呢？”
老人艰难地说：“不关他的事，我才是、主谋。”
左银冷冷道：“怎么不干他的事儿？需要我再把证据摆给你看么？他就是帮凶！”
莫锡龙失去安风，便只能靠他自己说话。而他才说两句话，就已经身心俱疲。他顺了两口气，继续道：“他、已经畏罪自杀，不用找了。”
前后自相矛盾的态度，明显想保安风。
左银冷笑一声：“畏罪自杀？那尸体呢？”
“在莫里安。”莫锡龙的声音越来越小，“听我的吧，抓我一人就够了……”
说完，他便闭上双眼，彻底没了说话的力气。
左银朝旁边打个眼色，立刻上来几号人，把莫锡龙铐走了。
“其他人继续搜查。”左银指了指几位警员，“你们把专家带进来，想办法让这玩意儿停下。”
等等！
机器一直在运转，却没有任何东西进去，也没有任何东西出来。
难道跟上海那个作用不一样？
左银的直觉告诉他不妙。
他没等专家过来，擅自跑到中控屏前查看。
中控屏上有个进度条，此时已读到99%。
左银瞳孔骤缩，几乎下意识地一拳锤上旁边的红色按钮！
机器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安静下来。
专家姗姗来迟，他们拨开围在机器边的人，开始检查机器。
“加热……”其中一个专家看着进度条愣愣地说，“为什么要继续加热……？”
左银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目露凶狠：“莫锡龙提前开启自加热，就是想引爆反应堆跟我们同归于尽！”
柳芊看了眼进度条，感到一阵后怕：“左、左队，还好你按了急停按钮……”
曲刚那边的专家分析研究过，莫里安所使用的核素发生核反应的条件是某特定高温。反应过程中会达到热平衡，在此温度内是可控核反应。如果降温，则会逐渐停止反应，如果超过温度临界值，就会引发失控性核裂变——
俗称核爆炸。
左银一直关注上海的案子，与曲刚保持联系。他还知道此未知核素是人造的，正是欧阳天嘴里那“最伟大的发明”。
所以当时易曦叶会用引燃电池当威慑的筹码。
左银回警局后立刻联系曲刚，他需要证实安风是不是真在莫里安自杀了。
“啊？”曲刚很懵逼，“不能吧！我们早把莫里安封锁了，难不成他还能偷跑进去？”
“万一呢？”
“唉……行，我现在再去检查一遍。”
左银挂掉电话，看了眼时间。
该去审讯了。
“受害人易上晨、张一恒，指控你谋杀，没啥异议吧？”左银托腮，百无聊赖地摁笔玩。
莫锡龙点头，算是承认了。
“我们一直在找的受害人张梅，也是你们买走的吧。”
铁证如山，不承认也没用，莫锡龙又点点头。
“与赵平的关系？”
莫锡龙诚实说道：“合作关系。”
“详细点，”左银抬眼看他，有些不耐烦，“别模棱两可的，说个话费老大劲儿。”
……不懂尊老爱幼的小子，他确实说话很费劲啊！莫锡龙苦笑一声，艰难道：“他是我们在上海最大的供应商，已经供货很多年了……”
“行了行了！”左银实在受不了跟他交流，简直急死人，“安风跟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最好的学生……咳咳……”说着说着，莫锡龙咳起嗽来，“我年纪大了，快要死了……而他会把我的理念……传承……传承下去……”
居然还想着传承。
左银觉得有些可笑。
“那欧阳天呢？”
“他负责维护实验室，维护产线，维护设备，维护治安……他什么都能做，是个能干的小伙子……”
左银在纸上画一个叉。
原来还真是个跑龙套的。
“抱歉，警官先生，”莫锡龙几近叹息地说，“我太累了，身体支撑不住……能明天继续吗？”
看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左银实在不好发作，只好道：“行吧，反正你绑架、谋杀、危害公共安全等多项罪名已经成立，跑是跑不掉了。”
他把资料整理好，带出审讯室。忽然，左银脚步一转，又转了回来：“对了，忘了问你。你没炸死我们，很不甘心吧？”
“不，你理解错了，我只是想跟我的宝贝……死在一起……”
他希望能跟他最珍视的、最伟大的宝贝死在一起，其他人的命……并不管他的事。
莫锡龙沉醉的表情让左银想到了欧阳天。
当时那人也是如痴如醉地摸着机器说出“最伟大的发明”，简直像个变态。
好在并没让他得逞。左银不再管他，回到办公室整理资料。
他给曲刚打了个视频电话，曲刚正好在莫里安探查。
曲刚的屏幕抖动厉害，显然走的很急。
左银把莫锡龙的口供给曲刚说了下。
曲刚嘿嘿笑道：“欧阳天那小子，浑身上下嘴最硬！这下看他怎么办！”
“赵平呢？”左银道，“那家伙怎么说？”
曲刚语气冷了下来：“他很狡猾，不过我把孙芝香的通话记录和假证收据摆给他看，总算撬开了他的口。”
看样子确实经历了一番恶战。
说到这里，左银不得不问：“董丽的案子有结果了么？”
曲刚脸色忽然变得很古怪，好像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思索一阵，最后说道：“昨晚我们找到董丽了。”
“在哪？”
“克里斯家里。”曲刚摸摸胡茬，“不是里面，是地下室。那地下室，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摆了四个培养皿，呃……就是我们在莫里安看到的，那种装满液体的大家伙。”
“嗯，我知道。然后？”左银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但他还是想问。
“培养皿里装着四个怪物，其中一个就是董丽。”
听此，左银心里还是猛地一揪。他不禁想到张梅那非人非畜的模样，余生只能待在罐子里，活着还不如死去。
曲刚继续道：“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变成一条鱼了。唔……不对，她骨盆以下接上的是海豚尾巴，应该不能算作鱼类。”
明显现在不是纠结海豚人是否属于人鱼的时候！
“唉，这不是重点，”曲刚摆摆手，表示就此揭过，“重点是我们正在想怎么带走她的时候，她的鱼尾断了！可能是手术做得匆忙，或是其他什么问题，总之就是……自己断了！哇塞……那一缸子血……我只能干看着她哀嚎，什么都做不到……”
左银摸了摸大腿根，缓解下那并不存在的痛感。
曲刚冷哼一声：“看到董丽的惨状，你猜克里斯在干啥？他第一反应居然哭喊着要莫里安退钱！”
左银的拳头紧了紧。
“我看不下去，给了他两拳，他立马不哭了。”
左银松开手，摸了摸微微勾起的唇角。
要是给易曦叶知道了，肯定会问，是不是世界上所有警官都多少有点暴力倾向？
曲刚跨过七零八落的输液架，继续道：“我昨晚一夜没睡，光顾着审问克里斯了。他交代了剩下三人的身份来历，最早的那个居然是他五年前买的！那时候莫里安才刚成立吧！”
“确实。”左银点点头，“那是不是就说明赵平这个掮客，早就与莫里安有勾结？”
“那当然。”曲刚推开挡路的病床，继续前进。
左银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随意地翻看资料：“整个案子的架构已经很清晰。”
曲刚道：“绯闻王子克里斯是个变态，喜欢改造自己看上的女孩，并把她们圈养在地下室。莫里安负责制造，中间人赵平负责帮他绑人、搭线。”
“作为投资方的他，与编剧赵平合伙拍摄一部电视剧，并以此为圈套，接近董丽。赵平让孙芝香雇人，绑匪事先躲在董丽的车里，然后在监控盲区逼停车辆，把董丽带走。最后把司机绑好放后备箱，一脚油门踩到底，自己跳车逃走，留下司机死在河底。”
“而这一切，都在为幕后金主克里斯服务。左银，你觉得我说的对不？”
“嗯，差不多吧。”左银跟他想的基本一样，只是有一点不同：“不过，为什么他要多此一举向董丽告白？直接绑走不是更好么？”
确实哈。
曲刚想了想，说道：“也许拍摄期间日久生情，他真的爱上了董丽？他可能想给董丽一个机会。我想，如果董丽答应他，或许能逃脱变成怪物的命运吧。”
左银将手中的资料翻过一页：“或许吧。但爱又怎么能够强求？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是他花费十年明白的最深刻的事。
拒绝就该死，这是毫无道理的。
每个女孩面对他人的示爱，都有拒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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