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何秋正喝着他那“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当然是偷偷的喝。
老大大病初愈，忌口很多，忍不了办公室有食物香气，所以他小嘬一口便藏回抽屉里。
柳芊早就看他猥琐的模样不爽，故意说道：“老大让我通知你去做汇报呢，要是闻到你一身奶茶味……”
“咳！咳咳……”
果然，何秋喷了一办公桌的奶茶，正手忙脚乱地拿纸擦。
柳芊见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继续工作。
何秋去洗手间处理掉身上奇怪的味道，整了整衣冠，确认自己毫无破绽，便捧着一叠纸忐忑地进了左银办公室。
左银眉头紧锁，眼睛仿佛要把电脑屏幕盯出个窟窿。他直奔主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怎么出现这么多失踪案？”
“呃……这也是我准备汇报的内容。”何秋把资料递给左银，“每个案子我都做了大致总结，您可以看看……”
左银拿过来便直接放在桌子上，一眼都没看。他生气道：“我要你汇报进展！！”
何秋被他凶得瑟缩了一下，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根蜡。
完了，写错内容了……
他把手心的冷汗擦到裤腿上，故作坚强道：“我们分析了这三起失踪案，发现地点集中于老城区。”
三起，听起来不多，但在短时间内发生且地点集中就非常可疑了。
“最先失踪的是读小学的男孩，他跟家里人闹矛盾，晚上离家出走后再也没回来。第二个是女大学生，晚上独自去夜市吃宵夜后失踪。最后一个是酒吧调酒师，晚上下班后失踪。”
而且三位失踪时间也大致相同——独自出行的夜晚。
“有些监控录像还在走流程，不过郭哥调取了能看到的录像。我们发现人都是莫名其妙消失的，走进小巷子里就不见出来。更诡异的是，巷子来往行人也有不少，每个人都说没注意或是没看到。”
“是同一个巷子还是？”
“是不同的巷子。”
左银捏着左手食指第二个指关节，思索一阵，最后决定打电话。
他边等对方接电话，边摆手让何秋先出去。
何秋轻拍胸脯松了口气，走时顺带把门关上。
那边人故意等最后一秒才接，接的时候还特意使用官腔：“小左啊，真是好久不见，不过现在我正忙呢，有空咱们再聚聚？”
“张一恒！”左银真想给对面几拳，“你再这么跟我说话我马上飞过来揍你信不信？！”
张一恒根本就不想接他的电话好吗！
“行了你别说了！”张一恒烦躁地拔着头发，“我知道你想干啥！我不同意！”
“我给你十分钟再好好想想，”左银继续威胁，“我等你结果。”
说完便挂断电话。
张一恒无语。
那傻逼怎么能从日本活着回来！向阳姐为什么要救他！我不理解！！
张一恒得知左银重伤住院，便线上表达了慰问。因为线下他实在请不到假，单位要办的事太多。
你说我都忙成这样了，你还要我帮你办事，这合适么？！啊？！
不过左银还是在十分钟的最后一秒，收到流程结案通知。
他点开监控录像开始看。一杯茶，一张纸，一支笔，就这么来来回回看一整天。
晚上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呼叫艾尔联系易曦叶。
易曦叶拒接，看样子在忙。
左银看了眼时间，不悦道：“饭点不好好吃饭在做什么呢……”
虽被易曦叶拒绝，但他的饭搭子准时来了电话：“左银，你说糖醋排骨加多点糖好还是加多点醋好？”
左银回道：“看向阳姐你自己喜欢哪种口味吧。”
“好像两种口味都没有一定的偏好……”
“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加辣椒。”左银笃定道，“选C准没错。”
易向阳：“……”尊嘟假嘟？
“对了，”易向阳想起重点，“你能联系上阿叶吗？”
左银想起刚刚被拒接的电话：“嗯……拒接……算联系不上么？”
易向阳明显开始着急了：“哎呀当然算！我发现自从你出院后就联系不上他了，打电话也不接，去宿舍找也不见人影！”
“或许他很忙，工作内容涉密。”左银安抚她，“不要多想，他一定没事儿的。”
其实左银自己也有些不安。
易曦叶怎么可能会拒接易向阳的电话？
这简直跟太阳西边出来一样荒唐！
但他没有显露分毫，而是照常过着自己的生活。
所以易曦叶真的出事了吗？
……
“现在第一款产品已经度过样品阶段，准备开始试产。”李源握住他的手拍了拍。
“其实没有试产的必要，把它一起做进‘眼睛’里就行。”易曦叶没有抽回手。
“所以要加快进度。”李源松开易曦叶，“我希望你能待在实验室。”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明白李老师的意思。
“好。”
易曦叶从此开始不接任何外部电话。
……
这天办公室里，易曦叶让贾靖青帮忙做数据模型。
贾靖青趁机拉住他小声道：“曦叶，你姐姐问我你怎么了，为啥不接她电话？”
易曦叶坚持好几天的机器人表情终于破开一丝缝隙：“……帮我转告她，我忙完这段时间再回电话。”
姐姐开始找贾靖青，说明姐姐着急了。
再看贾靖青的神情，说明姐姐找不到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发疯，代表着病应该好了。
易曦叶想到这儿，心情终于轻松许多。
可是不告诉他还好，一告诉他易向阳十分想念他，他就有点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捱过忙碌的白天，晚上易曦叶在他的的临时宿舍里给易向阳回了电话。
他先是把门反锁，又在门脚放上玻璃瓶，只要有人进来他就可以第一时间反应。
易曦叶把手机放在耳边，轻声道：“姐，你的病应该好了，可以找些时间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易向阳有些激动：“我早就感觉我好了！要不等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去内蒙古玩？”
易曦叶失声笑道：“你喊易上晨陪你去就行，再不济左银那小子也行。我这段时间应该都会处于失联状态。”
“你……”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易曦叶打断她的话，“倒是你，就算病好了也要记得把药吃完。”
说完，他狠下心挂断电话。
时间掐的刚刚好，易曦叶刚把手放下，门口的玻璃瓶应声倒地。
一只修长的手捡起玻璃瓶：“防我已经开始用上如此低劣的手段了么？”
“欧阳天，又有什么事？”易曦叶冷着脸走去，准备送客。
欧阳天帮他整整衣领：“别这么看着我嘛，不是我找你，是李源找你。”
……什么？
易曦叶怔愣住。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好的预感……好像要灵验了。
他沉默不语，跟着欧阳天来到李源跟前。
李源正在实验室检查机器。他东敲敲西看看，最后没查出问题，便站直身体，把护目镜摘掉。
易曦叶默默看着他做完一切才打扰道：“李老师，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么？”
李源布满鱼尾纹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小易啊，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易曦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只好客观地回答：“已经成功了吧？我们不是已经可以用意识操控电脑了么？”
李源哈哈笑道：“是啊，也算成功90%了。但那剩下的10%，你有把握吗？”
“人脑与电脑已经可以实现意识连接，利用电脑读取人脑的记忆轻而易举。”易曦叶如实回答。
李源摇摇头，背着手慢慢走近易曦叶：“你啊，想得太简单啦！”
老师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想知道电脑如何读取记忆，就必须要一颗活着的，没离开人体的，最新鲜的大脑……”
易曦叶这么被他看着，背后开始渗出冷汗。他不自觉地后退一小步，觉得眼前的老师陌生得可怕。
“哈哈哈！”李源好似恶作剧得逞，大笑道，“没有吓到你吧，我是想说，这就是我要你去日本取X病毒的原因。”
易曦叶悄悄松了口气。他不解道：“为什么要用X病毒？把人绑起来不就好了？”
X病毒并不是致命病毒，且只能通过血液转播。它有一个特性，会让宿主行动力变迟缓。如果宿主体质不好，则会彻底丧失行动力，最终变成植物人。但它不会破坏宿主大脑，完全保持宿主原有的感知能力、思维与智商。
麻药会麻痹神经感官，X病毒可不会。
李源回答：“所以我说你想的太简单了。我需要被扎穿头颅不会反抗、流血休克不会喊痛、安静又听话的试验品。”
易曦叶：“……”
不看不听不想……
不看、不听、不想！
就在易曦叶为自己洗脑之际，李源迅速抚上易曦叶耳垂！易曦叶下意识想避开，却为时已晚！
李源端详着指尖的黑色小圆点，感叹道：“小易啊，你真是我最自豪的学生，没有之一。”
易曦叶瞳孔微微颤抖，摸着耳后连连后退好几步。他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液：“……李老师，对不起……”
李源眼中慈爱之色不减反增：“我没有责怪你。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及时改正就是好孩子。”
这颗像痣一样的小圆点就是易曦叶瞒着所有人为自己做的简易交互装置。人机意识连接十分复杂，他削去其他功能，只留下电话短信指令。
暴露是既定的事实，他本以为能晚一些被发现！！怎么会……
一直等在门边的欧阳天长腿一迈，趁易曦叶不注意，把他双手反剪在身后，像押犯人似的迫使他低头。
易曦叶瞬间反应过来，一向波澜不惊的脸露出狠戾之色。
欧阳天仿佛没有感知到他的杀气，对李源冷漠道：“怎么处置？”
“带去B3164。”
完了。
易曦叶有那么一瞬间大脑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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