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珠觉得徐加祯可能是在开玩笑,只可惜一点都不好笑。
她瘪着嘴,莫名委屈:“我......”
“你怎么了?”徐加祯半蹲下来,手臂搭在膝盖上。头顶灯光打下,他难得温柔。
“我来例假了,裤子脏了。”柴珠小声说。
徐加祯“哦”了一句,然后离开。
“......”
柴珠突然就很气,也不知道这个徐加祯在“哦”什么,他就不能换个口头禅吗?
虽然在心里暗暗腹诽了一通,可柴珠还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徐加祯身上。她祈祷后者能稍微看在上下学同坐一辆车的情谊上帮自己这个忙,但转念一想一向矜贵冷漠的徐大少怎么可能会为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妹妹”去找卫生巾呢?
这既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柴珠吸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珠,腹部的隐隐作痛让她情绪低落,脆弱得像易碎的标本蝴蝶。
她好想回家,虽然家里冷冰冰的谁也没有,但她还是想回去。
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污言秽语。柴珠吓了一跳,默默躲到厕所隔间里。那些人喝醉了酒,粗俗不堪,嘴里说的下流的段子。
柴珠心砰砰直跳,小脸惨白却冒着汗珠。她很怕那些醉酒汉因为意识不清而闯入女厕所,在这僻静郊外她就算是呼救也无济于事。
“诶,等会儿找几个妹子泄泄火。”
“哈哈哈,你不是喝醉了吗?”
“没事,让妹子服侍我,我又不动。”
“嘿嘿,你回家了也能让你老婆服侍你。”
“算了,家里老婆娘太闷,哪里有外面的贴心。”
随即就是猥琐的笑声,柴珠忍不住瑟瑟发抖,祈祷那些人赶紧离开。
只可惜那些人本就人面兽心,加上喝醉了酒更加肆无忌惮。厕所门帘被掀开,吹进来的风混合着浓浓的酒味。
完蛋了。
柴珠倒吸一口凉气,手抖得更厉害了,发丝黏在脸上,狼狈中带着宛如黑洞般的恐惧。
“喂,这里是女生厕所。”一道凉凉的声音传来,外面顿时鸦雀无声。
“呃,这位是......啊,是你啊小徐总。”其中一人还保持着清醒,他认出了徐加祯,立刻狗腿上前问好。
“哦。”徐加祯面无表情,幽深的褐瞳紧紧盯着站在女生厕所门口的那个男人。
对方已经解开了皮带,显得俗不可耐,怎么看怎么下流。
“怎么,你们几位想要夜闯女生厕所吗?”徐加祯双手抱臂,散漫抬起下颚,眼里带着挑衅的光。
“老王,厕所在这边。”那人立刻招呼同伴,谄媚对徐加祯一笑:“不好意思啊小徐总,我们看差了。”
“滚。”
“诶,好好,我们下次再见啊。”
能在H市混出名堂的人都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就比如今晚也在纪名庄吃饭的还姓徐的人就惹不起。
等到那群醉鬼离开后,徐加祯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想要把酒气扇走。他站在女生厕所外面,微微掀开帘子。
“柴珠。”
就叫了这么一声,柴珠就从某隔间里探出小脑袋,那担惊受怕的模样看得人可怜。
原本臭脸的徐加祯心里不知名的赌气就消了,反而有些泛软。
“你很不舒服吗?”徐加祯皱眉,他发现柴珠额头上全是汗,但是脸又很惨白,本来就不圆的脸蛋都略微凹陷了。
“没。”柴珠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摇头。
徐加祯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你找谁拿的?”柴珠没想到徐加祯真的给自己找来了卫生巾。
“除了我妈,我还能问谁要。”徐加祯理所应当。
柴珠收拾完自己,却还是窝在厕所里不出去。徐加祯倒也好脾气,自顾自站在厕所门口,不知道是在吹风还是在守门。
“哥哥,我裤子脏了。”柴珠小心翼翼探出小脑袋,小表情很羞愧。
“脏了就换啊。”
“可是我没有。”
徐加祯“哦”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先用着围着吧。”
柴珠瞥了眼对方递过来的外套上的logo,眼神更纠结了。
之前任悦就在她耳边叨叨过这个牌子,虽然是个低调的潮牌,但是很贵。
“又怎么了?”徐加祯耐着性子问。
他突然发现今天自己的脾气格外好,柴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徐媛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震惊掉下巴的。
“会弄脏的。”柴珠抬眸,眼神湿漉漉的。
“行了,这里冷,赶紧回家。”
徐加祯无奈叹气,上前把外套披在柴珠身上,还仔细整理防止漏风。
宽大的外套长度刚好到柴珠大腿,温暖和清爽气息袭来,让原本晕乎乎的柴珠清醒了半分。
“直接回家吧。”月光下的徐加祯是那样的温柔,仿佛一场梦境。
“饭局那边......”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徐加祯摆摆手,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老实说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巴结的人太多,看着就烦。”
“......”
夜里很凉,柴珠肚子疼就走的很慢。徐加祯长腿一迈,轻轻松松就跟柴珠拉开了距离。等到他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那小女孩正颤颤巍巍的走着。宽大外套下,穿着黑色长袜的两条小腿纤细笔直,带着柔和的美感。
“很难受?”徐加祯又折返回去。
“嗯。”柴珠声如蚊呐,她不敢看徐加祯,害怕看到对方不耐烦的表情和厌恶的情绪。
“上来,我背你下山。”徐加祯依旧冷淡,只是语气不再僵硬。他在柴珠面前半蹲,示意后者上来。
“可是......”
“照你这个龟速,天亮都不一定下得了山。”
纪名庄在山上,距离停车场有一段距离。柴珠安安稳稳趴在徐加祯背上,对方的背很宽很厚,暖暖的很舒服。
柴珠突然就很想哭,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背,这种体贴入微的温暖竟然是徐加祯给她的。
“对不起,哥哥。”柴珠趴在徐加祯耳侧,轻声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徐加祯脚步一顿。
“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
柴珠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麻烦,因为奶奶告诉她是因为她的存在,柴此生才决定不娶的,只能独自打拼事业。小时候的柴珠很少见到柴此生,她觉得是父亲不够喜欢自己,但又要为了给自己提供良好的物质条件而努力工作。她是罪人,是个绝大的麻烦。
而现在徐加祯不仅要为她去找卫生巾,还要弄脏自己昂贵的外套,甚至背人下山,这肯定也是一个麻烦。
天生敏感多想的柴珠心里过意不去,默默掉眼泪。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你,那天这么敢挡在历兰梦面前的?”徐加祯轻笑。
“啊,就是,就是脑子一热就过去了。”柴珠小声解释。
她也忘记了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只觉得当小混混的手快要抓到历兰梦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直接跑了过去。
“柴珠,你根本就不了解你自己。”徐加祯看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语气不自觉放缓。
“你太看不起你自己了。”
最后一声轻喃像是梦呓,柴珠感受着徐加祯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渐渐睡着。
徐加祯察觉到耳边的呼吸越发均匀,不由得哑笑,心说柴珠这点跟小猫不一样,后者在睡觉中格外机警,不像柴珠卸掉了所有防备的心思。
不过背上的重量很轻,总有种握不住的感觉。徐加祯看清脚下的每一块地砖,走得格外稳当。
远处,同样样貌优秀的少年站在凉亭下,要有趣味地盯着这边。
历兰梦乖巧站在季斯伯背后,她自然也看到了徐加祯跟柴珠。
“那天徐媛跟你说了什么?”季斯伯回眸,明媚而阳光。只是他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恻恻。
“没什么,就是问了一些很普通的问题。”历兰梦老实回答。
那天徐媛破天荒送历兰梦去医院,在车上徐媛只是简单问她在学校的成绩以及是否还有同学欺负她。听起来就是一个普通长辈的问候。
“啧,不太行啊。”季斯伯呲牙,眉毛皱在一起,带着不虞。
他跟徐加祯明天秋天就要满十八岁了,时间不等人,计划绝不能延迟。
“你跟柴珠关系不是很好吗,继续去她面前刷脸。”季斯伯烦躁抓了抓头发,到有股颓丧的癫狂模样。
“柴珠是无辜的,她不应该介入你们之间的事。”一听到柴珠的名字,原本柔弱可欺的历兰梦突然音调拔高,脸颊微红。
季斯伯冷冷打量她,慢慢的历兰梦就蔫了。
“兰梦,你可不要忘记了,是谁把你从沼泽里拉出来的。”季斯伯步步逼近,黑瞳危险而暴戾。
退无可退的历兰梦被压在柱子上,她的下巴季斯伯冰凉的手指狠狠掐住,然后抬起。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却让历兰梦无法拒绝。
“我才是你的唯一一道光,我才是你的救赎。那个叫柴珠的丫头算得上什么?”
“你不要以为她对你好,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如果被她知道你以前的事,你觉得她会不会也嫌你脏呢?”
在外人面前阳光开朗的季斯伯宛如一条毒蛇,冷冷吐息,让历兰梦浑身颤栗。
她眼瞳紧缩,好像又回到了最痛苦的过去。
“所以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吗?”季斯伯很满意地看到历兰梦痛苦的表情,心里愉悦到极点。
就是这样,只有他才能完全掌控历兰梦的情绪,只有他!
“我明白了。”历兰梦痛苦闭上眼眸,眼角划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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