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在徐家的这段日子让柴珠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以前的柴家除了柴珠外就是几位佣人,生活平静如死水,任何阳光都照不进来。而徐家不一样,徐老是个老顽童,每天都闲不下来:钓鱼,野炊,抓麻雀......精力旺盛得完全不像这个年纪,两个小正太在他的影响下也精力充沛,整天吵吵闹闹给偌大的徐家增添了不少人气儿。

这天徐老心血来潮,突然要带他们上山。L市的冬天不下雪,树木依旧碧绿。山顶有一片湖,波光粼粼泛着柔和。

柴珠看着湖面,吹着晚风,感觉心灵被净化了。

下山时徐老讲起自己年轻时的事情,说自己如何如何面不改色偷袭敌军,又如何如何靠蹩脚的外语伪装卧底。柴珠觉得新奇,倒是听得认真。反倒是徐加祯生无可恋,估计类似的事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外公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就当在听数学课吧。”

两人走在徐老身后,慢了几米距离。徐加祯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他耷拉着眼,薄唇微抿,无奈又无辜。

柴珠被逗笑,认真说:“我倒是觉得蛮有趣的。”

“听一两次有趣,再听就烦了。”徐加祯幽幽看天,饶是高傲如他也不得不接受徐老的“制裁”,听对方念经。

小芒跟小海在山上疯玩了一天,早就困得打瞌睡,想要赖在地上不走。无奈之下徐加祯背一个,柴珠抱一个,这才勉强把两个小家伙弄下山。

距离下山还有一段路程,徐加祯瞥见柴珠细腻的额头布满汗珠,脸颊微红,开口:“把小芒弄醒吧,没事让他走几步。”

“算了,他今天在山上一直揉眼睛,肯定累坏了。”柴珠摇头。

徐加祯睨了柴珠一眼,突然嗤笑:“你这么宠他,他今天还抓虫子给你看呢。”

“不过是小孩子,调皮很正常。”

至少这两个小家伙不像柴珠叔叔家的弟弟那么可恶,柴珠已经数不清柴家那小子拿剪刀剪坏了自己多少件衣服。偏偏对方还是柴家长辈的心头肉,根本骂不得。

相比之下,小芒和小海虽然鬼灵精怪,但至少懂得分寸和道歉。

徐加祯沉默,他知道柴珠很温柔,和温柔的人往往最容易受伤。

晚上回房的时候,柴珠欲言又止。

徐加祯靠在墙壁上,灯光在他冷白的皮肤打下阴翳。

“有事?”

“嗯,”柴珠点头,“我明天要去看一看我外婆,可能一大早就走。”

“哦。”

徐加祯转身回房,留下潇洒寂寥的背影。

柴珠的后半句话就咽在喉咙里,她深呼吸,强行压下心中的落寞,默默回房。

其实她还想说的是她想让徐加祯陪自己去,毕竟那个地方连柴此生都不愿意踏足。之前柴珠总是独自前往,但在徐家的这段日子里她见证了徐加祯对家人的珍重和爱护,原来徐加祯并不是缺少情感,只是他用情至深,旁人无法察觉。

看得多了柴珠也就产生了错觉,总觉得对方柔和视线中也有自己的存在,所以她才鼓起勇气想要寻求徐加祯的帮助。

哪怕是在门口外边等等她也好啊。

但转念一想,徐加祯未必愿意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对方也完全没有理由要答应她。

那是她自己的家事啊。

徐家人对她好是因为徐家人好客,而不是说她是徐家的一份子。

镜子中的女孩眼眶中泪水打转,像一朵被雨淋湿的茉莉。柴珠深呼吸,压下酸涩,努力一笑,开始自我安慰。

幸好那句话没说出口,不然又被徐加祯嘲笑了。没关系的柴珠,这么多年你早已习惯麻木,就当是......

就当是一场梦吧。

--

第二天柴珠起了个大早,她跟正在院子里晨练的徐老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出门。

“等会儿。”徐老练着八段锦,中气十足。

柴珠脚步一顿。

“等一等加祯,他去晨跑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柴珠心里困惑,连忙解释自己不是要出去玩,而是要去见外婆。

“我知道啊,”徐老点头,一脸认真:“加祯都跟我说过了,礼物已经让管家备好,等会儿司机会送你们过去的。”

柴珠怔然,脑子一片空白,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可徐老笃定的眼神又在说这是真的。

徐加祯要陪自己去外婆家?

柴珠还在屋檐下凌乱,而徐老已经锻炼完拿着毛巾擦汗。

“哈哈,放心妮子,加祯虽然爱装酷,但在绝对拿得出手。你不要慌,他不会给你丢脸的。”

柴珠心里一惊,面红耳赤。

徐老就是爱开玩笑,他们明明没什么,却被说的如此暧昧。

不多时徐加祯就晨跑回来,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额前碎发被发带竖起,露出了好看的额头。运动过后的徐加祯面带潮红,这让他那双狭长眼眸更加深邃,少了一丝冷淡,多了一分含情脉脉。

他朝柴珠走过来时,带着清新的晨光。

柴珠抬眸看他,欲言又止。两人擦肩而过,但下一秒炙热的手掌握住了柴珠冰凉的手腕,给她在寒冬中多了一丝慰藉。

“等我。”徐加祯回眸,淡淡的两个字却让柴珠格外安心。

“嗯。”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去柴珠的外婆家。在车上时柴珠终于忍不住问徐加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要去那儿的。

明明她还没有来得及说。

“柴叔叔说的。”洗过澡后的徐加祯浑身清爽,他穿着烟灰色的驼绒大衣,黑色的高领毛衣把他衬得丰神俊秀。

很养眼,带出去绝对不丢人,这点徐老说的没错。

柴珠默默收回视线。

察觉到女孩害羞的视线,徐加祯不明所以看过来。他见柴珠低着头,还以为对方在害怕。

“柴叔叔说你外婆脾气古怪,你每次去都被她刁难,所以就让我陪你去。”

柴珠被逗笑,嘴角上扬,眼里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温柔:“你去了也会挨骂的。”

她声音很低,带着明显的失落和苦闷。

柴珠的外婆可是个狠人,从不给任何人面子。

不过徐加祯却给了柴珠一些勇气,至少她进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会期待着门外有人等她,这样等待就不会变得煎熬。

徐加祯见过柴珠很多次笑,有可爱的,有楚楚可怜的,有委屈的。但唯独这一次,她很快乐。

“介意跟我说说你外婆的事吗?”徐加祯侧头,视线灼热坚定,仿佛夜里的领航星。

他像是随口一问,可表情却特别认真,柴珠知道她不说对方也不会勉强,可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委屈已经到达了顶峰,她只是一个女孩,也会承受不住。但能听她倾诉的人太少,无一例外那些人都劝她“忍一忍,她是你外婆”“忍一忍,反正一年就见一次。”

听得多了,柴珠就麻木了,“忍”成为她心脏上永不愈合的伤疤。

柴珠睫毛轻颤,雨季里的蝴蝶受到了潮湿空气的影响再难振翅,但她没有找到适合的枝丫还在强撑。终于一双大手打开,安安稳稳接住她。

柴珠的妈妈是一名天才小提琴演奏家,为了尽心尽力培养女儿,外婆放弃了高薪工作专门照顾柴珠妈妈。只是没想到她精心培养的女儿却再一次演出中对柴此生一见钟情。后来柴珠妈妈为了追随柴此生从而放弃了自己的演奏事业,这也是她跟外婆终极矛盾的来源。

外婆不是不同意自己的女儿谈恋爱,只是她看不惯女儿为了谈恋爱从而放弃小提琴演奏,无法接受优秀独立的女儿竟然为一个男人甘心做起附庸。可恋爱好的柴珠妈妈不听劝,甚至要跟外婆断绝母女关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势同水火,似乎真的要恩断义绝。

她们都想要驯服彼此,所以背道而驰。

柴珠:“后来妈妈去世,外婆根本就没来参加葬礼。但我知道每年妈妈墓前的那一束雏菊,就是外婆送的。”

物是人非,逝者已逝。柴珠没有资格去评判对错,可她作为血脉的延续者,只能继续纠缠下去。

父债子偿,母欠女还,大概如此。

徐加祯认真听着,缱绻的眉眼染上了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温柔和心疼。

“她一般都怎么对你?”半响,他轻声问,小心翼翼仿佛惊扰到什么。

柴珠想了想:“也没什么,就是说一些难听的话,然后把东西都扔在地上。我总觉得自己是她的垃圾桶,承受这么多年来她对我妈妈的埋怨和委屈。”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妈妈已经不在了,外婆也老了,我能做的很少。”柴珠说完就自嘲低头,刻意藏掉她欲落的眼泪。

见女孩云淡风轻,甚至无所谓的耸耸肩。这样徐加祯想起自己小时候救助的一只小麻雀,明明翅膀在暴雨中受了伤,却偏偏还要归于暴雨之中。

这样的她,很让人心疼。

冰凉的手指触碰娇嫩肌肤,摩擦生热,指尖带走了湿润。柴珠被徐加祯抬起头,后者依旧强势冷傲,只是多了一丝温柔。

“别怕,这次有我在你身边。”

他从不轻易许下承诺,但这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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