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加祯的话，柴珠小脸一僵，连忙摆手摇头，生怕动作慢了被徐加祯误会。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问问。”她吞吞吐吐，秀发在奶白色的肌肤上打下阴影。
“问什么？”
“问什么？”柴珠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显然没料到徐加祯会进一步追问，于是她下意识把问题又丢了回去。
“你想问，那问什么呢？”徐加祯耐着性子，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木质扶手，像是在教猫咪爬楼梯。
问什么？是问季斯伯跟历兰梦的关系还是问季斯伯是不是喜欢历兰梦？
可是虽然徐加祯跟季斯伯同班，但是这种事情对方估计也不知道。而且自己跟历兰梦并不熟悉，就算曾一起打扫教室说到底也只是陌生同学。
柴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越这个界。
“算了，没什么。”柴珠摇头止住话题，自顾自上楼。
徐加祯打量着对象纤细的背影，不由得摸着下巴思索，表情耐人寻味。
--
从那以后柴珠总是忍不住关注历兰梦，她发现历兰梦跟自己一样胆小不爱说话，只是对方因为没有家世和好友依仗，所以腼腆的性格成为了被伤害的原罪。
H市初冬温度骤降，突如其来的寒潮把人打得措手不及。在光秃秃的灌木丛中，只穿着单薄校服外套的女孩蹲在地上，不知道再找些什么。
她鼻尖和手指被冻得通红，但双眸明亮脸颊雪白，带着楚楚动人的美丽。在女孩的轻声呼唤下，几只肥嘟嘟的小奶猫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摇摇晃晃朝女孩爬去。
“我还以为你们不在了。”历兰梦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泛酸。她偶然在学校后操场发现这群小野猫幼崽，与此同时还有母猫冰冷的尸体。
失去母亲庇护的小猫让历兰梦想到了从小就没有妈妈的自己，她想把这群小猫带回家，但条件不允许，只能每天都来喂这群猫咪幼崽。昨天的寒潮让历兰梦吓了一跳，由于担心自己用纸壳搭建的猫窝不结实从而让小猫被冻伤，她几乎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趁着课间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幸好小猫还在，幸好它们没事。
小猫闻到了历兰梦身上熟悉的气味，迈开小短腿朝她跑过来。历兰梦把特意留下来的火腿肠切成块放在地上，小猫大快朵颐，晶莹的眼眸像干净的玻璃珠。
历兰梦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默默看着小猫。它们就像是自己贫瘠心田中的绿苗，充满勃勃生机。
“原来这些小猫是你喂养的。”
褐色软皮鞋出现在历兰梦的视野，她茫然抬头，看到面带微笑的柴珠。
“你拿纸壳做的猫窝真好看。”柴珠笑靥如花，明媚如朝露。
历兰梦呆呆看着柴珠在自己面前蹲下，小猫显然也认得她，伸出小爪子在对方昂贵的皮鞋上留下了印记。
柴珠打开牛奶，倒了一点放在地上给小猫喝。
“你是怎么发现它们的？”历兰梦轻声问，嘴唇不由自主微抿。
“那天跟任悦打羽毛球的时候，球飞进了草丛里，我过来捡，就看到了。”柴珠想了想，老实说。
在草丛中发现小猫的柴珠很是惊奇，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些小猫被照顾得极好，很干净也没有跳蚤。草丛深处还有舒适的猫窝，看来肯定是有人在精心照顾着它们。
原来那个人就是历兰梦啊。
“它们看起来有几个月了吧？”柴珠好奇。
“估计有一个多月了。”
“不能总是任由它们留在这里，天气预报说近期有冰雹，小猫在这里不安全。还有就是如果它们被学校保安发现了，会被直接弄死的。”柴珠用手指轻戳小猫的脑袋，对方喵喵叫，想要站起来挥动爪子。
弄死？
历兰梦呼吸一滞，格外震惊。
柴珠没说话，只是垂下的眼眸已经证实这一切绝对不是她危言耸听。之前就有一只流浪狗不小心闯进了校门，结果就被保安乱棍打死。
柴珠记得很清楚，那天校门地面上有一道长长的血迹，虽然被清洗过，但依旧留下了痕迹。
“只是我不知道要把它们带去哪里。”历兰梦语气落寞，恋恋不舍抚摸着猫咪，那柔软的触觉接触掌心，让遭受了许多不公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柴珠刚想说话，上课铃就响了。两人默契的没有开口，而是一同回到教室。在临近教学楼的时候，历兰梦停了下来。
“你先走吧。”她说。
“为什么？”柴珠不解。
“因为......”历兰梦很是纠结，水盈盈的眸子暗淡无关，“因为我不受欢迎，你还是别跟我走得太近了。”
历兰梦知道欺负自己的人是她永远都惹不起的人，学校对外是象牙塔，对内则是阶级分明的小社会。历兰梦知道柴珠身世优渥，性子温柔。对方是唯一对她释放善意的人，所以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柴珠受到牵连。
柴珠微愣，红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目光触及眼前女孩微红的眼眸时，她恍然意识到再多的安慰也只不过比风还轻微。
“我在读幼儿园的时候，爸爸曾送给我一条白色的公主裙。裙子很漂亮，是他出差时带回的礼物。我高高兴兴穿上去幼儿园，结果在吃午饭的时候，一个女孩把餐盘弄到我裙子上，还嘲笑我说我是丑小鸭。”
“我不敢告诉老师，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哭。这时另一个女孩走了过来，护在我面前，说丑小鸭是别人给的名字，它其实是白天鹅。”
“后来我就跟那个女孩成为了好朋友，一直到今天。对了，那女孩就是我的同桌任悦，她是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人，很热情。我觉得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好朋友？”历兰梦茫然抬头，眼睫带着一滴泪。
“兰梦，被欺负了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我们有朋友有伙伴，就不孤单。”
柴珠郑重向历兰梦伸出手，一如当年任悦向自己伸出手一样。
历兰梦止不住眼泪，却用力点头，把手放到了柴珠的掌心。
两个女孩一同回到教室，下课后柴珠主动走到历兰梦的座位，借给对方上个星期因为请假而缺少的课堂笔记。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成为了朋友。并且在柴珠的影响下，任悦也开始跟历兰梦接触。随后她发现历兰梦跟传闻中的不一样，人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心机白莲婊，而是软软糯糯可欺的大美人。
有了柴珠跟任悦，历兰梦脱离了孤立无援的局面。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多了起来，再加上任悦这个社牛的澄清，大家逐渐对历兰梦改观。
眼看历兰梦马上就要融入集体，有人在暗自咬牙切齿。
--
天气预报说冰雹来袭，这是H市近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冰雹。历兰梦下课后匆匆往后操场跑，想要趁着下雨前把小猫咪带走。
天空乌云密集，时不时雷声滚滚。校园变得清冷，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家。
历兰梦刚走到草丛边，就看到自己给猫咪做的纸壳猫窝被人踩烂丢到一旁，破破烂烂的，像被揉碎的叶子。
“你这个贱人真有本事，怪不得能勾引到季学长。”夏颖双手抱臂，扬起下巴趾高气昂。
她身后站着几男几女，都没穿校服，应该不是庆明中学的人。
“你干什么了？”历兰梦声音沙哑，呼吸堵在喉咙上下不得。
“那些小畜生是你养的吧，吵死了，就应该丢进垃圾桶里任由它们自生自灭。”夏颖狂妄大笑，声音很尖。
“哎呀，直接剥皮好了，我看了好几集汉尼拔，正愁没东西试手呢。”
“哎哎哎，那个铁烙给那群畜生弄个花纹怎么样？”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句，随意谈论如何虐杀那些猫咪。小猫咪在他们眼中似乎只是玩具，而不是生命。
历兰梦听得浑身发抖，她显然已经替听不见嘲讽了，每一步都格外恍惚。
“猫呢？”她怔怔看向夏颖，黑洞洞的眼睛像无尽深渊，弥漫着名为绝望的雾气。
“那些小畜生？已经......”
夏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历兰梦的一巴掌。此刻的历兰梦像是疯了一样直接扑上去揪住夏颖的衣领。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它们？”历兰梦声嘶力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它们妨碍到你了吗？”
可实际上，她声音很很小，甚至都没站稳。
夏颖厌恶一推，历兰梦摔倒在其，随即被两个女孩压住跪在地上。
“啪啪啪。”夏颖一连扇了历兰梦好几个巴掌，把对方的脸颊都扇肿了。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夏颖暴怒，对着历兰梦的肚子就是猛踹。
历兰梦吃痛，胃火辣辣的疼，头晕目眩中很想呕吐。
“给我扒了她的衣服，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有多骚。”
夏颖的声音，其他人的声音，无数只往自己身上乱摸的手......历兰梦突然很后悔，她后悔来到这个学校，后悔遇见改变了自己命运的人。
“你们放开她！”
很熟悉的声音，可历兰梦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她的灵魂有些缥缈，好似回到小时候躲在门后面，目睹父亲被一群人追债殴打。
她不敢出声，只能怯懦藏在黑暗中，以此保护自己。
会有人来救她吗？
“兰梦，你没事吧？”
带着馨香的外套盖在身上，历兰梦察觉到了雨滴的冰凉和温暖，她猛地眨眨眼，看清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柴珠。
“你有没有事？”柴珠有些焦急，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历兰梦惨淡一笑，然后哭出声：“柴珠......”
--
“中央气象台预计此次冰雹将伴随强烈暴雨，在极端恶劣天气之下，各位观众注意防寒保暖，尽量减少外出......”
温暖的车内，陈伯时不时看表，焦虑望向远处。
雨滴落在玻璃上，星星点点，还有变大的趋势。陈伯忍不住，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找柴珠，但当他准备回头跟徐加祯说一声的时候。后者突然离开座位，打开车门下车朝学校里走去。
后座上留着一本书，只翻到一半，还未读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