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接送的大巴停在校门外,各班排着队,可自由选择大巴和座位,多数都是一个班的人挤在一块,但是大巴总有空出来的位置,就得有别的班的同学上来占一占。
温遥情起得晚了,一个宿舍的人都已经走光,她赶到的时候,剩下的同学寥寥无几。
温遥情一眼就看见了闻璟。
闻璟背着背包,上了最后一辆大巴,温遥情跟着走了上去。
也不是温遥情非得跟着他,只是温遥情也不可能每个大巴去看下还有没有位置。
——不跟着他,但也没必要刻意躲着他。
车中只剩下后排有位置,温遥情就坐在闻璟的旁边,中间隔了一个座位,温遥情靠窗,闻璟在正中间。
闻璟一眼也没瞧她,上了车就闭目养神。
温遥情快速地扫了他一眼,看见他手上的伤。
伤的来源温遥情不想过多揣测,目光滑下,落在他脚边的拿把伞上。
跟她上次“还”回去的那把一样,但明显这把是新买的。
闻璟为什么老是用这种纯黑色的伞。
这把伞总能让温遥情回想起一段十分灰暗的记忆。
那时温遥情九岁,正在读小学四年级。
父母在外地忙,每一天是外婆接她回家。外婆向来准时,可是那一天没有来。
一开始温遥情尚觉放松,吃着五毛一块的小零食,看着买不起的芭比娃娃,还有弄不懂的厨房和积木玩具。时间也就这么眨眼过去,到了晚上的八点,天空已经暗下来,甚至有些细雨。
她心中奇怪和隐隐不安,决定自己往家走。原是怕和外婆错过,但是玩尽兴了以后,觉得回家的路就这么一条,在路上能遇见外婆也不一定,大概不会错过。
学校离家并不远,温遥情跟着外婆走这段路走了四年,自己认路回去不是问题。
到底是第一回自己走回家,小时候又曾听说过拐卖一类的新闻,还被外婆深刻教育过安全意识,所以温遥情十分警惕。
这份警惕让她发现身后有个撑伞的人一直跟着她。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紧张的情绪让她更觉危险,愈发加快自己的脚步。
在温遥情加快脚步之后,他快速地追了过来!
温遥情本能地拔腿就跑,这一瞬间几乎被吓哭,只是身体尚不能做出哭的反应,只知道要逃命。
她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歹徒于她而言像一个长手长脚的巨型恶魔,让她分秒感觉就要被抓住。
事实确实如此,她很明显跑不过身后那人。
恰好街道拐角处,温遥情刚转过了弯,那歹徒的手已经险些抓住她的衣服后背,温遥情只听见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少年的一声“站住”,紧悬的心有了分毫松懈,便因为雨天打滑摔倒在地,她顾不得痛不痛,潜意识里觉得有人来相助的她终于敢回头看上一眼。
歹徒并没能追上来,确是被一个人拦在了拐弯前。路灯昏暗,细雨还打湿了眼睛。朦胧的画面里,那个歹徒最后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惊惧间,温遥情没能看见那个好心人的模样。
只有一把纯黑色的伞,遗落在角落处。
温遥情快速地赶回了家,一方面是心中过于害怕,另一方面担心那个好心人的安危,又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想要求助于外婆。
她甚至忘了考虑外婆为何今日没来接她,直到她回到家时,看见外婆十分难受地躺在床上。
后续联系医院与照顾外婆耗尽了她的时间与精力,只有在一切安顿好之后,在夜深人静的住院部护士站,怯生生地把今天这事告诉了护士,护士才愤怒又后怕地替她报了警。
再看见那个歹徒,是从新闻上。竟是个变态杀人魔,杀了别人全家。
而这“别人”,虽被打了马赛克,温遥情却隐隐觉得有点像当天救他的那个人。
而且这件事也发生在救她不久后。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心魔,可惜无从得到答案。比如她后来有和外婆去查过当天的监控,希望通过监控确定那好心人的长相,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可惜那歹徒选择了这条街道,就是因为监控摄像头坏了。
每每想起,温遥情都会被愧疚感所淹没。
这样的情绪在此刻又升起。
当年的恶魔被抓住了,可却留下了一个阴暗的种子,这颗种子在此时迅速发芽,像是那恶魔最后的诅咒,要吞噬掉属于温遥情的所有快乐,以及当下清醒的神智。
她开始心悸,大口喘着气,冷空调充足的大巴里,她却生出了细密的冷汗,睁大眼看着前方座位的椅背…
然而这段回忆像是藤蔓,越是挣脱,缠得便越紧。越不想被它控制,它的存在感也就越明显。
眼前的这把纯黑色的伞,和记忆中的那把交叠重现,画面闪现在她脑海之中,撕碎又重现,像是一张闪烁的负片。
她忽然把闻璟的伞从背包的右边扔到了左边,她看不到的位置。
由于她和闻璟间还隔着一个座位,所以她扔伞的时候多用了些力,导致伞滑行很远。
直到撞到另一侧车壁。
碰撞声清脆乍响。
温遥情像听见招魂铃的僵尸,陡然从自我压抑的环境中惊醒。
难过的心理终于被另外一种情绪所占据。
——茫然与心虚。
像是恶魔从身体里功成身退之后,她清醒面对自己方才做的坏事的残局,几乎下意识就要说出抱歉。
偏偏这个人…是闻璟。
那句“对不起”在喉咙里翻滚着吐不出来,正当温遥情劝解自己一码归一码,这的确是她做得不对的时候,就见闻璟睁开眼,看向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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