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预感到了温竺山要说什么是没错,如果温寻确实是自己老公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不管那个小丫头出现在温家,又和老公的弟弟结婚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私下里把这件事解决了也算体面。
但温竺山非要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儿子说那样不仁不义的话,他就别怪她朱槿今天放下端庄架子,在医院里变成泼妇了。
朱槿将盘在脑后的发簪一拔,抬手就要往温竺山的脖子上扎,“温竺山你什么意思?趁所有人都在场带着小三和私生女来认祖归宗了?”
眼看着亲妈要刺杀亲爹了,还沉浸在那句“叫婶婶还是姐姐”之中的温亦枫下意识地就抱着妈妈往墙边按,“妈妈不要啊,不要冲动啊,杀人要坐牢啊!”
“哦我忘了温竺山,温寻比枫枫要大两三岁呢对吧?那个时候我们认识吗?你们俩是原配,我是二婚的对吧?”
惊魂未定的温竺山拍了拍自己那张靠谱不了一点的嘴,唉声叹气好几下才回答受到刺激的老婆抛开的那些刺耳问题。
“小槿你听我说,沈瑜兰跟我清清白白,我这辈子就跟你一个人好过。”
“那她是什么?!”朱槿突然转头将手指向温寻,在有限的音量中痛心绝气地发问,“你告诉我,温寻是不是你的?那个谣传是不是真的?你敢不敢说实话?”
“唉……”温竺山焦急地用手掌一遍遍盘起了自己的光头,掌心快要将头皮摩擦出火星。
发妻的心在滴血。
温竺山没法再顾沈瑜兰的那点考量了,他必须立刻将本就准备告知家人的事情说出口,给身为妻子的朱槿一个交代。
“温寻的生物学父亲是我没错,但那是辅助生殖科技!人工的!沈瑜兰她是流舟的……”
提到那个名字后,温竺山想,不用他继续往下说,老婆也能明白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温岘依旧熟睡,也许是病情的恶化让老人的听力有所退化,二叔并没有因为他们一家的矛盾而惊醒。
原本还在他身后拉架的堂弟温远叶和弟媳邓缨也吃惊地看向了走廊外的那个身影。
会明白的,都明白了。
在儿子的控制之下,朱槿颤抖着呼吸,将怒火后压入心底后才冷冷开口,“温竺山,流舟是女人。”
温竺山料到老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对了她抛来的否认,“骗自己没用的小槿,在场所有温家人,没有谁能比沈瑜兰对流舟付出的感情多,这是我亲眼所见。”
他说这话真有意思,什么叫做没人能比那个女人对流舟付出的感情多?
那流舟父亲这些年的泪为谁而流?
那她和流舟情同亲姐妹,在外国形影不离相依为命的情谊又算什么?
就凭他一句亲眼所见,一切与流舟有关的亲缘与友缘,就要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让路吗?
就凭他认为,她们之间那叫爱情?
朱槿沉默着将对那些不解、猜疑、埋怨、难以言说咬碎在了微颤的唇角之下,她拍开儿子的手,直直地向着病房门口走去。
“趁二叔没醒,出来把话说清楚。”
收到指令的温竺山摇着头紧随其后,但刚才那场争执的内容却着实让病房里最关键的某位当事人受到了打击。
温寻看向走廊外的沈瑜兰,琉璃珠大小的泪花挂在眼眶,她的视线涣散,根本看不清妈妈的模样。
“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突然间,妈妈曾经的爱人并不是温竺山呢?
怎么突然间,妈妈就对谜一样的流舟付出了很多感情呢?
怎么突然间,妈妈和她之间有了一个长达二十四年的秘密呢?
温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但还是在温竺山呼喊她姓名时,被温淮川的肩膀遮盖住了视线去路。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无声地抽泣着,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面对沈瑜兰宁可欺瞒她也不愿意告诉她的身世真相。
温淮川轻拍她的肩膀,“宝宝,我们一起去听听妈妈她要说什么好吗?”
温寻摇着头,拒绝回答。
耳边传来一声无奈地叹息,温寻被他按着肩膀,强行从他胸口分离开来。
当指腹一寸一寸擦拭起眼周那些小水洼时,温淮川也半蹲下来与她平视,语气柔和耐心,却也像是在对她下达命令。
“温寻,不管妈妈曾经遇到过什么样的人,发生过什么样的事,都没有办法改变她是你妈妈,并且你们互相爱着对方的事实不是吗?任性会伤了她的心,把眼泪擦擦,我们一起去面对。”
“我…我…我没有否认她不爱我…可是沈瑜兰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实话…一开始说我爸死了…后来我爸没死她也不让我找…我因为这些事好恨好恨不顾我们母女死活的温竺山…她明明有机会告诉我的…她就是不说实话…”
那些混乱的信息一股脑向她砸来,不知所从也是十分正常的情绪反应。
温淮川静静听完温寻的那些小心思后,手心也不由自主地覆在了她的头顶,缓缓抚平着那些因为静电而翘起的发丝。
“温寻女士,深呼吸、把眼泪控制住、挺直腰杆、迈动步伐勇敢地走出去,和沈瑜兰女士进行一场属于成年女性的对话,然后接受我的崇拜,很简单,没错吧?”
温寻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将蓄在眼眶泪滴刮落至脸颊,眼里再无泉涌。
“真的值得崇拜吗?”
“真的。”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大哭加上鼻炎发作,温寻的鼻子这下是彻底堵住了,喘息换气之间她将手伸进口袋里,也捏出来了一片塑料包装。
早上装进兜里的纸巾好像已经用完,而现在只有一处地方绝对会装着足够她清洁完鼻腔的纸巾。
她侧身绕过温淮川直直向着呆站在原地的温亦枫走去,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在他深不见底的卫衣口袋里左掏右掏,把他总是随身携带的花香味纸巾抢来擤鼻涕。
温亦枫的表情实在复杂,但温淮川没有想到他能主动抬起手任由温寻随意搜刮,一向爱抽疯的人居然是今天情绪最稳定的那个。
他挽住温寻的胳膊向门口走去,同时对着温亦枫的后背推了一把,“你呢?成年男性?能理智的面对吗?”
温亦枫没有吱声也没有搭理,只是一脸倔样地离开了病房,自觉跟在他那保持沉默父母的身后,也与他们间隔了不小的距离,一同往不远处的连廊走去。
这应该是能做到理智的意思吧?
向堂哥堂嫂道歉后,温淮川拉着温寻走在那支队伍的末尾,心里也不见得比前面那些人淡定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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