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瞒得挺好，小姑娘嘴严，希望未来能胜任吧，就这样，我祝福。”
这是吴剑被架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承您吉言”之类的客套话温竺山才不说，那和诅咒温寻没有什么区别，被疑似行贿骗贷的人祝福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端端的告别仪式被搅和成这样，温家人也没法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按照正常流程接着进行下去了。
警方带走吴剑后，温竺山先是代表温家向宾客致歉，又安排部分员工指引着客人们有序离场。
安保和媒介按照温竺山的指令，把那群媒体记者带进了体育馆内的小会议室，一一排查起了设备里的图像影音，确保对温寻不利的信息不会被带出这座体育馆。
人群散去后，温竺山站在冰棺旁，一张一张拾走了覆盖在玻璃罩上的那些并不雅观的纸片。
暂且不说这爷孙俩相认的十来天里能培养出什么感情来，但这些照片要是被温岘老同志看到了，他能气活过来再死一次。
温竺山把捡进手里的纸片们撕得稀巴烂，不耐烦地往地上一甩后又蹲了下来，捡起了落在棺材旁的那些继续撕碎。
“缺大德了真是。”
“对不起…我…我做过很多错事…还连累到了恒越…”
眼前的光线忽然一暗，他的身边不知何时也蹲了一个垂头丧气的小可怜，也和他一样，伸手将那些不雅观的照片一张张撕碎在掌心里。
温竺山没有抬头看温寻，只是向后挪了几步，转身拾起了左右两边地面上的纸片。
“那你可以和我说实话吗？”他问温寻，“网上说的不劳而获那部分，有没有偷抢？有没有侵占别人的夫妻共有财产？有没有拿不应该拿的钱？比如说人家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你还逼人家给你钱花？”
温寻吸了吸鼻子，嘴唇颤抖个不停，“我只是想赚点快钱给妈妈填窟窿…我没有骗过钱呜呜…但我被一个男的骗过，他说他单身，可是我发现他有老婆孩子就把钱和包还回去了呜呜呜…而且那些人都说自己不差钱愿意送我礼物啊…我没有逼活不下去的人给我钱…”
“那你哭什么？”温竺山伸手拍了一下温寻的脑门，“你要是被人当做免费的女人资源你才该哭！你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危险？那些男的接触你是想做什么，你不清楚？”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我每次拿了包就不理他们…除非遇到傻的会继续捞点…我也是有自己的行为准则的…”
“你还挺骄傲？”
又是一个巴掌挨在了温寻头顶，这次的比刚才那一个还要重，可温寻却捂着头不敢反抗，更不敢继续狡辩。
她咬住嘴唇，把复杂的委屈封死在了心里，却没法控制眼泪的降落。豆大的泪珠滴在了她脚边的照片上，将原本就被打上马赛克的脸穿透出一枚潮湿的大洞。
温寻拾起那张照片，怎么也抬不起头。
刚才，温竺山对着所有人公开她身份时给足了她脸面，可温寻知道那些话只是不想让温家蒙羞的解法罢了。
那就是很丢人的事，不管她怎么想自己的，只要看客认为她丢人，就一定会把那份唾弃送给她和她的家人。
见女儿默不作声地泪流不止，温竺山想教育点什么，又有点于心不忍。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到温寻面前，也夺过她拿着的那张湿软纸片，替她碾碎在自己手里。
“这些都是谁给你拍的？你捞钱的那些男人？还是吃亏了？”
温寻摇摇头，“不是的…这个和视频都是我前男友拍的…我…我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照片…我没有自愿…我不知情…”
“那小子跑了是吧？最好别被我先抓到。”温竺山咬牙切齿。
但温寻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照片。
琢磨出什么来的温竺山撑着膝盖快速起身，他看向蹲在地上的温寻，脸色难看极了。
“温寻，淮川说你以前把那小赤佬送进看守所过？那个时候，你有没有见过这张照片？警察当时有没有查明他所有犯罪证据？”
“嗯…警察当着我的面摧毁了一个硬盘和网站，内容我都确认过的，今天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可能还有我不知道的网站…对不起…”
“妈的。”
温竺山咒骂着，转头就抄起遗照旁的另外一只花瓶，重重摔碎在了空地上。
正在清理地面的温家人全都吓了一跳，急忙赶来拉住温竺山，深怕他对温寻大动肝火。
“老公别对孩子动气啊！温寻她也不想的！”
“小槿你放开我。”
朱槿对着温竺山的后背就是一巴掌，“放什么放？传出去所有人都说温家不好你就开心了？”
“唉！”温竺山急了，“我不是因为她摔瓶子的！”
他不是不知道网上都在拿什么东西当做讨伐温寻的佐证，公关部门每天都会收集相关信息抄送给他过目。所以，天上飘下照片的那一刻他就发现这是新鲜玩意儿。
新鲜到，他那身为受害者的女儿报警过也销毁过，都从没见过。
“小槿你放开，那小赤佬逃了那么久都没被抓到，搞不好是吴剑帮他藏匿了！这照片除了是小赤佬给的，还能是谁给的？！我给老叶打电话，得让他的人从吴剑嘴里撬出来那小赤佬在哪才行！”
话音未落，蹲在一旁的温寻呆呆起身，惊恐地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某个女人。
那是温寻的朋友，好像，前两天还把许建儿子的命根子断了。
“伯伯，不用撬了。”
温竺山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她手中攥着的那把滴血水果刀上。
“刚刚上厕所，听到男厕有贱畜的声音，我就过去看了看，然后就…不过刚才发癫的老头是有办公室在这体育馆里面吗？邵云飞说他这两天一直藏在这里来着。”
温竺山也是年纪大了，一时之间无法在闻到血腥味后消化她的那些话，他伏在老婆身上喘着气，迟迟没能缓和。
“小姑娘…伯伯谢谢你找到那个小赤佬，但是你没有做违法犯罪的事吧…？”
“别担心，上次警察说了，这样最多蹲七天，没关系的。”
她说什么蹲七天啊！
意识到项蝶兮做了什么之后，温寻又陷入了新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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