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警察局知道她的真名的。”
“真名？”
“嗯，她一直说她姓俞，但其实不是，真名我没记住。但你可以明白了吧？她的身份是假的。她说她在哥大读艺术管理，其实不是。她很早就从纽约大学辍学，因为把她送到美国来的有钱男人断供了。”
“……”
“她花钱很厉害，很快就没什么积蓄。所以她想从藤校商科留学生身上捞钱，因为她觉得来藤校读商科的都有家族企业要继承。”
“……”
“然后就盯上了本科在沃顿读商科的我，从梁城来美国读书的我，身为恒越董事长弟弟的我。总之，咖啡店打工也好，爸爸欠债也好，弄坏我的相机和自杀，全部都是为了接近我而设计的。”
“……”
“这些话都是她的同伙对警察说的，他们还用差不多的招数骗了别人。那个人报警了，这是警察反复审问的结果，所以我对真实性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温寻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十年前的话，他是二十四岁，学历很牛逼脑袋很聪明，但是能被骗子骗？怎么感觉温淮川根本没比她聪明到哪儿去……
“那她没对你说些什么吗？”
温淮川抬头看着温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拿骗来的钱去买毒品，注射过量去世了。另一个受害者联系不上她，所以报了警，也有了后续的调查。”
“好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种情节不像是为了搪塞她而临时编造的借口，温寻听罢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是温淮川在说最后那段话时有些哽咽，她很在意。
温寻垂眸，“你忘不了她、还喜欢她吗？”
“从不喜欢，也不值得同情。”
“那么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
温淮川深吸一口气，“还记得你上大学惹的那个祸，是几点从警察局给我打电话的吗？”
温寻点点头，那时候她和前男友在医院缝完针，就被一同带回了警察局。她当时的状态很差很差，警察害怕她出事，要求她联系亲属到场。
她不敢联系妈妈，所以就打了温淮川的电话。温寻记得很清楚，他听到请求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当时是十一点。
温淮川说，就算他到宁都去，这件事也只能留到明天解决了，然后他就在零点三十分出现了。从梁城到宁都，差不多要开一个多小时。
“我本来已经忘了那件事，但在警察局看到头裹纱布的温寻时，还是自动带入了那个人撞车自杀的那一天，因为当时的你也是上大学的年纪。”
“我心想，我是不是八字不太好，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我听完警察说的话，再看看你瘦成那个样子，根本找不到怪罪你的理由。”
警察说，你的小侄女遇人不淑，回去好好开导开导。
温淮川不知道该怎么开导，毕竟她遇到的不是别的事，她是被男友偷拍传播了私密视频，这让他这个异性长辈怎么说才合适？
他只能在问题解决后，就她打人的行为做出教育。
那个时候温寻变得特别瘦，说是和那个男生恋爱期间一直被贬低身材，所以她选择了极端瘦身。就这样，温寻居然还有能耐打架。
于是温淮川就批评了一句“不为自己考虑就打人是正确的吗？给大人添麻烦受伤的人不也是你吗？”
语气很严厉，温寻快气疯了，觉得他不帮她说话。过了一阵子，她很有骨气地把他拉黑了，拉黑前还发短信告诉他「如果你觉得我很麻烦那以后就不麻烦你了，小叔谢谢你一直帮我的忙，但是再也不见了！」
“后来在云岭遇见你，你说你缺钱，在做找金主的事，我又想起那个人。我很害怕你变成那种人，很害怕那样的结局在你身上发生。所以头脑发热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温寻才对，她羞愧地低下了头，“我不成熟的行为让你担心了，抱歉。”
“确实很让人担心。”
温淮川苦笑着叹了口气。
“在了解你妈妈的债务后，我纠结过，我问自己有必要管吗？以前帮那种人还债没还够？但我想了一晚上，反复思考，还是觉得温寻和那种人不一样。温寻不会堕落享乐、亵渎生命，温寻只不过暂时遇到了困难。越对比，温寻就越好。所以我愿意帮，第二天一早就去见你了。”
“那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寻的眼泪悄无声息掉了下来，温淮川轻拍她的脑袋作答。
“在过去和前阵子帮你时，我很清楚我对你产生的责任心下其实掩盖着某种诡异的好感。我只能告诉自己我是长辈，我必须不能想，我只是应该对你负责。但其实，重逢时我有多庆幸你看起来很健康，听完你那些找金主的话就有多恐慌。我们相遇的次数并不多，但这次我真的很担心再也不见。”
“不知不觉中我们草率地结婚了，说好的什么事都不可能发生，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提醒自己。温寻你想更进一步，我不确定你是出于好奇还是认为这是一种义务，我没办法纵容自己稀里糊涂地陪你胡闹，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不纯粹，哪怕我确实对你抱有好感。所以…身份立场很难转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更倔，明明就是喜欢她还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你现在立刻马上牵我的手，我们去买个蛋糕回家过生日，然后以后慢慢培养你认为的公平的、纯粹的夫妻感情！我允许你这个正经人对我产生非分之想！知道了吗？”
温寻抹抹眼泪起身，也将湿答答的手掌伸向温淮川。对方迟疑片刻后，小心翼翼扣住她的手指，轻轻点头允诺。
“好，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吓我。你突然跑开，还出现在这种地方，真让人担心。”
“我知道了！赶紧走吧！牵紧一点！”温寻命令，“然后，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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