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胆子,你就亲朕一下。”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如果不是秋君药反应足够快,如果不是一旁的来福足够忠心耿耿,一直在替秋君药盯着引鸳的举动,那么引鸳的自尽,将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但可惜,秋君药的动作比引鸳更快,一旁的侍卫听他号令,一拥而上,直接夺过引鸳的药,顺势将挣扎幅度颇大的引鸳按倒在地,不让他乱动。

一旁的药瓶也再次从引鸳的手中脱落在地,咕噜噜往外滚了好远。

眼见着引鸳再也够不到那玩意,秋君药的心不由得微微放下了些许。

不过,秋君药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没能防过引鸳的后手。

由于刚才仰头的动作,导致引鸳的唇上还沾着些许毒药的药液,等到秋君药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秋君药手疾眼快地蹲在引鸳面前,指尖掐着他的下巴,粗暴地想要擦掉他嘴唇上的药,但引鸳还是先他一步抬起头,挑衅地看了秋君药一眼,随即舌尖一卷,直接将那药吞进肚中。

秋君药:“.........”

温热的舌尖擦过指腹,带起淡淡的酥麻,秋君药下意识愣了一下,随即指尖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原来是引鸳用力咬了他一口,倔强清冷的眼底浮现出些许快意,同时高声让所有人都听见他的话:

“按大端律法,臣子主动畏罪自尽之后,君王不得再以同等罪名,诛臣子的九族。”

“陛下,”他说:“罪臣既已伏诛,请您不要祸及我的家人!”

说完,他挣开侍卫的束缚,将头重重磕在地面上,鲜血顿时从额间淌下,看上去些微有些渗人,再次提高音调:

“请陛下按照律法,不要祸及我的家人!”

听着引鸳如泣如诉的恳求,秋君药慢半拍地收回手,被一旁颇为懂事的来福扶了起来。

一把椅子很快就放在了秋君药的身后,秋君药顺势坐下,接过来福递过来的汤婆子,随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引鸳,神情喜怒不明:

“看来你是真的抱着死志了,甚至也不向朕求一求情。”

“如果我求了,陛下会心软吗?”

引鸳顿时打蛇随棍上,抬起头,膝行几步,趴在秋君药面前,仰起头,眼睛亮亮的,含着泪,看上去十分我见犹怜:

“陛下圣明,成妾今日所做之事乃一时糊涂,和家人无关。如今罪妇已服毒认罪,求陛下不要迁怒我的家人。”

“........”秋君药居高临下地看着引鸳,捏着对方的下巴,冷笑道:

“你倒是会和朕谈条件。”

“臣妾不敢。”引鸳温顺地将脸贴在秋君药的掌心上,抽泣道:

“只是臣妾命薄,无法再服侍陛下。但父亲掌管巡防营兵权已逾十年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外祖父曾为三朝重臣,虽已乞骸骨,但学生遍布天下,朝中不少大臣也为外祖父的学生,若陛下杀了他们,定会寒了臣子的心。”

秋君药:“.......”

好家伙,这表面上是告罪,实际上是在威胁他呢?

秋君药这人遵纪守法了快二十年,心肠向来软,否则也不会在刚才拦住引鸳。

他没有害人的心,但也不会任由人欺负,闻言冷笑一声,道:

“你说的倒是没错.......”

在引鸳双眸一亮的同时,他话头一转,慢悠悠道:

“可是谁让朕是昏君呢?”

他说:“昏君不做点昏君该做的事情,不是很对不起这个名号?”

引鸳:“........”

他放在秋君药膝盖上的指尖倏然收紧,在那几秒钟里,他几乎要绷不住面上难看的神情,连那副泫然欲泣的矫揉造作姿态都要做不下去了。

“呵。”看引鸳终于装不下去,秋君药终于找回了一点场子。

他轻轻贴在引鸳的耳朵边,再度悄声丢下一个对引鸳来说宛若晴天霹雳的话:

“其实你那瓶毒药,也被朕差人偷偷换了。你方才喝下的,根本不是毒药,只是普通的水罢了。”

秋君药笑着对瞬间瞳孔地震的引鸳道:

“怎么,就许你收买人心监视朕,不许朕策反你的心腹宫女了?”

此话一出,引鸳再也绷不住,瘫倒在地。

他面上已经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心脏跳动的速度几乎要冲破一百八十迈,重重地喘着气。

他没当场“畏罪自尽”,就意味着日后秋君药能以谋害君王的名头,任意拿捏他和他的家人的命。

这可怎么办?!

引鸳几乎要绝望了。

看着引鸳惨白惨白的脸,秋君药没有再说话。

他看了来福一眼,来福顿时心领神会,做了个手势让侍卫上前,将地上发抖的宫女拉走了。

人群又如同潮水般退了出去,很快,披香殿殿内,又只剩下引鸳和秋君药两个人。

秋君药盯着瘫倒在地的引鸳,默不作声了片刻,几秒钟后忽然伸出手,将引鸳拉近了自己怀里。

他身体虚,一直坐在椅子上,而这个动作也让引鸳被迫坐进了自己的大腿上。

引鸳身子一歪,被迫倚在秋君药的胸膛上,不明白秋君药想做什么——

不过现在,这个昏君想做什么也无所谓了。

引鸳心想。

就算秋君药要在这里和他行敦伦之礼,他也没办法。

毕竟把柄都在秋君药手中,他除了顺从,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秋君药并没有碰他。

他这位在人前酷炫狂拽的昏君陛下此刻正拿出了一个帕子,仔细地擦着他额头和脖颈因为紧张出的热汗,还有额头上伤口渗出的血。

感受着额间和脖颈上微凉的触感,引鸳有些惊讶,一错不错地看着秋君药清俊平和的脸庞,心中的疑惑慢慢涌现,不知道秋君药在搞什么名堂。

他谨慎地没有吭声,片刻后听见秋君药淡淡开了口:

“双腿恢复力气了就起来吧。”

他说:“你挺重的。”

引鸳:“........”

他下意识踉跄着就想起身,但方才的恐惧让他整个人尚还处于极度混沌的状态,刚撑着扶手站起来,虚软的双腿一抖,又再度扑进秋君药的怀里。

秋君药:“........”

他看着引鸳因为尴尬羞耻而爆红、几乎要冒出水汽的脸,开玩笑道:

“你早这样投怀送抱不就好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秋君药也在演绎昏君人设上下了不少功夫,挑眉笑道:

“说不定我就贪图你的美色,放过你了。”

“......如果陛下这样就能放过臣妾和臣妾的家人的话,臣妾愿意如陛下所愿。”

引鸳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闻言顺势脱下身上的外袍。他像蛇一般趴在了秋君药的胸膛上,素白指尖从秋君药的鼻尖滑到唇上,暧昧诱惑中带着挑逗,随即轻轻捧起秋君药的脸,直视他:

“陛下,臣妾这样做,你满意吗?”

不得不承认,引鸳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其实是在这样慌乱、鬓云散乱的情况下,他也是极其漂亮的,像是初入尘事的妖精,眼神里既纯洁又带着淡淡的蛊惑,不怪原著里那几个皇子都被他迷得要死要活的,但——

秋君药他从来就不吃欲擒故纵、故作勾引这一套。

他表面温良,但骨子里也带着十八岁少年特有的坏——但即使是外露的锋芒,也仍旧带着些许的温柔,并不让人反感。

他轻轻垂下眼,漆黑的眼睫掀起又落下,盯着引鸳的红唇看了片刻,随即主动靠近,在那一瞬间,两人的距离瞬间收紧,唇与唇似有若无地碰在一起。

温热的鼻息交缠,周围的温度仿佛被加热煮沸般上升,引鸳身形一僵,盯着自己和秋君药那将吻欲吻,却最终未曾贴合在一起的双唇,酥麻如同过电般的感觉从他的脊背窜上大脑,头皮几乎要炸开:

“来啊。”

秋君药的视线一直落在引鸳的唇上,肆无忌惮:“有胆子,你就亲朕一下。”

引鸳:“........”

他看着秋君药冷淡的神情,咬了咬牙,指尖微微颤抖着,慢慢抚上秋君药的肩膀。

秋君药还是没动,眯着眼,一副任他施为的模样。

引鸳无法,骑虎难下的他即使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面上也不得不装作从容诱惑的模样,缓缓压下上半身,将秋君药轻轻推到在了椅背上,

“那就如陛下所愿吧。”

下一秒,引鸳眼睛一闭,视死如归般,猛地亲了下去。

不消片刻,他的唇就覆盖在了一个温热的皮肤上。

引鸳的心重重一沉,猛地睁开眼,但下一秒,他就对上了秋君药冷淡的双眼——

和压在自己唇上的右手掌心。

“行了,看你这幅样子,和受刑似的。”秋君药本来也就是逗引鸳,掌心微微用力,将引鸳推开,低声道:

“下来。”

引鸳还没从大喜大悲中回过神来,身体就滑落在地,跪伏在地面上,这下是真的承受不住汹涌的情绪,哭了:

“陛下。”

“朕没想杀你。”看了一眼地毯上悄无声息出现的泪痕,秋君药叹了一口气,也不打算在给引鸳一个教训了:

“朕要是想杀你,何必换走那瓶毒药。”

“谢陛下仁心。”引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哭的隐忍,肩膀抖了抖,似乎在抽抽,被不忍心的秋君药揽进怀里,像哄小孩似的,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行了。”

他说:“多大人了还哭。”

他差点死在引鸳手下,还没哭呢。

但引鸳这时候又意外地诚实,低下头,露出白皙颀长的脖颈,道:“臣已逾十八了。”

秋君药险之又险地将“我也十八”咽进肚子里,随即叹了一口气,勾起引鸳的下巴,像逗小猫似的,挠了一下:

“既然已经十八,那定是能听懂人话。”

他说:“朕今日不杀你,并不是做善事,而是需要你和朕做一笔交易。”

引鸳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感激涕零,闻言顿时跪下,俯身听令:

“但凭陛下吩咐。”

“朕有三个要求,你心里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要替朕做到。”秋君药举起三根手指:

“但事成之后,我会给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报酬。”

引鸳一怔:

“什么报酬?”

“报酬就是......放你自由,不再将你拘于这深宫之中。”

秋君药缓声道:“如何?”

“........”引鸳缓缓垂下眼皮,遮住了眼中的明灭不定,兀自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引鸳双手交握,神情认真,对秋君药行了一个臣子礼,而非后妃万福礼:

“臣妾......但凭陛下差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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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胆子,你就亲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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