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梧桐深院

银簪插在窄口花瓶中,卡得刚好。

那银簪样式简单,簪身笔直光滑,簪头雕刻了朵简单的玉兰花,又在花瓣处坠了颗铃铛。

玉兰花雕得栩栩如生,到像是真的玉兰花挂在花瓶口一般。

铃铛随风作响,阵阵铃声。

祁微云受不住地推了一把身后的人,大约是因为病了太久,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然而身后的人总有使不完的力气。

帝王总是善于隐忍的,然后在关键的时候撕扯而上,将猎物一击致命,不给猎物一丝反抗的机会。而猎物,大概从被盯上的时候,就已经是必死无疑的结局了。

他与李恪,大约是不死不休的冤家。

不知道这人今天为什么这般暴躁,动作都带着些脾气。

祁微云张口,想让他慢些,还没出口的声音又被咽了回去。他嗓子有些干涩沙哑,即使是有机会说话,大概也是听不清楚的呕哑嘲哳。

顺从,是他进宫后的这些日子学会的第一个词。

云层已经从金黄渐渐变暗,光芒暗淡下去,便是压人的黑色。

等天黑就好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铃铛叮铃作响,给死寂的屋子添了几分活气。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洁白的月亮高高挂起。门外的内侍提醒的第三次,李恪才应了一声。

簪子终于从花瓶中被人抽出,花瓶倒地,瓶子里的水洒了一地。

银白色的簪身被水沾湿后,在月光下更显晶莹。

李恪穿戴整齐,回头看了一眼。将倒地的花瓶重新扶起放回到窗口,又将沾了水的簪子用帕子擦干净,插回了那个花瓶里。站在原地欣赏了半刻,才满意的转身准备离开。

走之前鬼使神差的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床榻上的人这些日子不知为何又瘦了些,背对着他侧卧着,漂亮的蝴蝶骨随着呼吸像蝴蝶一样煽动着,看得人心痒。

又摆出这副勾引人的模样!

他愤愤地杀了个回马枪,将原本只盖到腰间的被子向上拉了把。

大约是没想到他去而复返,床榻上的人即使累极了,也被吓了一跳,那双眼睛向来看谁都含情脉脉,如今又多了几分惶恐不安,甚至下意识的用手臂护住了自己。

见李恪只是回来给他重新盖上被子没有什么别的动作,才浅浅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松懈下去,困得都没等李恪再次离开就又闭上了眼睛,低垂的睫毛压住了那双多情眼,进入了梦乡。

这样不信任的作为又让李恪一阵火大。离开的时候摔杯砸盏叮呤咣啷,动静极大,可床榻上酣睡的人压根连头都没抬。

一肚子气的陛下就这样气鼓鼓的走了。

他离开梧桐轩的时候,还是心软地嘱咐了内侍备些热水和软糯的吃食。

向来他都是不帮祁微云清理的,但热水还是会喊人给他备下。

想着刚刚抱着祁微云的时候,那把骨头硌人,又让人去喊个太医来瞧瞧,别是生病了怕药苦又不肯说。

那内侍是专门留在梧桐轩伺候祁微云的,得令后赶紧退了下去。

梧桐轩太偏,离李恪住的玉堂殿太远,德兴早早就带着玉撵等在了梧桐轩门口,见到李恪出来赶紧行礼。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太后娘娘那边想请您去说说话。”德兴在门外侯了许久,今天万岁爷比往常出来的晚,偏偏那边太后又要找,德兴两头为难着,可算是把万岁爷等出来了。

李恪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现在的太后郭氏并非他的亲生母亲,与他并不亲厚,大晚上叫他过去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但太后的面子他还是得给,所以他还是去了趟太后的长信殿。

给郭太后规规矩矩的请了安,按照规矩不冷不热地问候了几句,太后便也不绕弯子了。

“先前在国丧期间,哀家不好提,如今国丧已过,这宫里却掖庭人稀......”郭氏话已挑明到这个份上,李恪也不好再像之前似得装傻糊弄。

前些天长信殿的暗探给李恪汇报,说这些天郭太后频繁的召见母族的姊妹,想必是那时候就算计上了李恪空空如也的后宫。

不意外,郭氏自己膝下无子,李恪生母又早逝。登基时,为了有个太后才把郭氏扶了上去,他与郭氏本无什么牵连,郭太后为了母族考虑,也为了自己考虑,自然是要想办法将郭家的女儿往李恪的身边塞。

“如今国库空虚,父皇去得突然,朝堂还有许多麻烦,此事不急。”李恪连敷衍都不愿敷衍,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便借由勤政殿有事离开了。

前脚李恪刚走,后脚气得郭太后摔了一套茶盏。

孙嬷嬷喊来宫女收拾残局,自己拿着帕子给郭太后拍背顺气。

“哼,说什么国事繁忙,却日日去那梧桐轩和那个妖男私会。”郭太后愤懑不平。

她当上太后不久,已经成为太仆寺卿的父亲几次提出想让哥哥的女儿入宫为妃。可李恪一个皇帝,却不近女色得像是要出家当和尚似得,后宫只有一个从王府就跟着他的侍妾,如今也就封了个贵人。

即使是这个贵人,自李恪登基起就没被他传召过。

孙嬷嬷知道郭太后心急,可李恪并不是傀儡皇帝,郭氏也并非什么有权势的家族:“太后娘娘何必心急,横竖是个不生蛋的公鸡,又没有家族支持,再怎么得宠,到底也就这样了。”

这话算是安慰到了郭太后心坎上:“对!那病秧子还能活多久?不过是有一日算一日罢了!等日后璇儿进了宫,再生个皇子,那才是......”璇儿是郭太后的亲侄女,样貌出众性格乖顺很得郭太后喜欢,她兴致勃勃的幻想着,越说越起劲,仿佛下一刻那李恪嫡长子的母家就姓郭了。

听着心惊的孙嬷嬷赶紧劝说:“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郭太后这才闭上了嘴,用帕子遮掩着,小声问道:“那边的事情,办好了吗?”

孙嬷嬷点点头:“放心吧娘娘,都打过招呼了,出不得错。”

*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李恪手里拿着奏折,听着下面的太医过来回报:“都快瘦成人干了,你给朕说没什么大碍?”

“祁公子不爱喝药,每次开的药,内侍说十次有五次都被倒掉了。”太医战战兢兢的说着:“去请脉,也是常常被祁公子的内侍拦住不让进。”

太医捏着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如今这位皇帝陛下喜怒不形于色,天威甚重,脾气还阴晴不定,让人畏惧极了。

李恪微低下头,有些不悦。

但鉴于祁微云确实有倒药的前科,太医的话他信了八分。

“那便病死他得了。”李恪没好气道。

还以为李恪是以前那个不受宠的六皇子,巴巴地上赶着去讨好那个病恹恹的丞相次子,他不吃药,李恪就得变着法子地哄着他吃。

现在不一样了,他李恪是皇帝,而他祁微云是原本要斩立决的罪臣之子。

太医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李恪就着烛光举了半天奏折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烦躁得很。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他们便再也没说过话。

隔几日他去一趟梧桐轩,进去就是压着人做。

两人不言语,他又不爱看祁微云如今对着他的那副死人脸,便总是让他背对着他。

也正因如此,他倒是一直没发现祁微云脸上的病气。今日突发奇想去给他扯被子,才注意到那张小脸一半是疲惫,一半是病弱。

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李恪让德兴准备了些以往祁微云喜欢的玩意。

祁微云生在书香门第,祖父是两朝帝师,父亲也位极人臣,是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这样的家庭,偏生却出了个不爱读书,却爱琢磨些暗器毒药的祁微云。反正前面有年少及第的哥哥祁微霖撑着,他又生来体弱多病,丞相便纵着他这样“不学无术”了。

那些东西是暗器处新做出来的,有些还是个半成品,有些用起来总是差点意思。拿去给祁微云看看,他总能提出些什么有用的改进意见。

李恪这样自我安慰着,不是哄他,是让他做点事情,省的在宫里吃白饭。

真死了你又不高兴~[奶茶]

写点狗血的,这其中有误会也有狗皇帝自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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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李恪:病死他得了。

后期李恪:不是,我老婆咳了一声你没听见吗?那可是咳了一声啊!这是不是病了啊?得引起重视啊!

只是喝水呛着了的祁微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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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梧桐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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