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阑握拳愣着,迟迟不敢应承。他不知道为什么崔栖突然说这些沉重的话,心有预感,这不是什么好事。
但事实上,这些事不用崔栖说,他自己也会做。而他迟迟不肯过一遍嘴答应,只是轻看了自己,以为自己办不到,害怕自己办不到。
崔栖呼口气,难得放下身段,道:“先前我说话冲,在这儿先给四爷赔个不是。事出有因,但和四爷无关,是我自己气不过。所以我刚刚说的,你能答应我吗?”
“你想让我劝他什么?”
“保命,活着。”崔栖凝视床上的人,“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但求生。”
“他……”谢承阑难以置信,“他做什么存了死志?”
崔栖只摇头,不肯言说。
其实莫夫人走前并没有交代过什么,对于燕衡此时的状态,她大可以撒手不管。但她有良心、无牵挂,她不能像别人那样,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
例如燕徊,再例如某些人。
她和崔家利益牵扯无关,本着为报答莫夫人才留在燕衡身边的。先前谢承阑假死之事,她借由崔家多给了燕衡一巴掌,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气不过他拿莫夫人压自己,二是,他确需依附这么个氏族。
可如今,燕衡或许已经不需要了。所以,如果有那么泾渭分明的一天,她依旧会站到此处。
谢承阑视线落到她消失的背影上,又撇回来落到燕衡安睡的侧颜,终于开始觉得疲惫了。昨晚折腾一宿没睡,也该累了。
他没有回书房,而是轻手轻脚翻上去,拉近最后的距离,躺在了燕衡旁边。
给燕衡掖好被角后,他半含着眼睛静静注视眼前人,片刻,他低下头,吻了燕衡额头。
“燕六……”
最后下巴搭在燕衡头顶,轻按他后脑靠到自己肩怀,松了神经睡过去了。
燕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睁眼时,只得见跟前一片黑,还以为已经是晚上了。
直至他动了动浑身疲累的身躯,想翻个身缓缓,偶然一束的隙碎光亮透进他眼睛,刺得人睁不开眼,这才觉察,这是白天,只是自己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意识回笼,他发现,自己背后也被掌住。放眼王都甚至整个大楚,不想用也知道谁这么大胆子。
“谢四,”燕衡推了推纹丝不动的人,声音朦胧,懒懒的,“你要捂死我了。”
谢承阑意识不清醒,迷迷糊糊还以为他说梦话,把他捂得更紧了。
“……”燕衡伸手往上,胡乱摩挲,摸到他脸又是晃又是拍的,谢承阑这才勉强清醒。
燕衡道:“醒了?”
谢承阑放开他,揉了揉额眼,“嗯”了一声。
“谢兄在我这儿是不是太随意了点?”燕衡颇有微词地加重了那个“太”字。
谢承阑不答他,悠悠起身下了床,一边倒水一边问:“喝吗?”
“不——”
还没说完,谢承阑已经给他端跟前了。
“……”
“膝盖如何了?”
燕衡慢慢坐起来,接过来盯着杯水中的倒影:“你不问问,他为什么罚我?”
“我想问,你想说吗?”谢承阑道。
其实崔栖都同他和盘托出了,昨晚的起因,再到在肃州为他假死的那两巴掌。
他这么问,只是想知道燕衡的态度。
意料之中,燕衡闭口不谈。他随口胡扯道:“先前我在庭州不老实,最近看我不顺眼,算旧账来了。”
谢承阑也不拆穿他,信以为真似的点点头。
燕衡想起来道:“昨日还说,今天送你出去,倒是耽搁了。”
谢承阑沉默一瞬:“我想留在王都。”
留在你身边。
燕衡自嘲道:“这地方我想走还走不了,谢兄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有牵挂的人,走不开。”
“也对。”燕衡以为他说的是沈若翩她们,便也没多想。
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燕衡自诩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没什么好牵挂的。如果有人说要送他离开王都,他会毫不犹豫地立马答应,这辈子都不再回来。
但谢承阑生于王都,他的根就在这儿,尽管再恨,只要在乎的人在这儿,那他就走不远。哪怕曾经在庭州待了多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事有终了,他也有回王都的那天。
所以燕衡思虑几番后还是答应了。
现在都东窗事发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只是终究是无法正大光明的,毕竟没个由头恢复身份。
燕衢最近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燕衡心想,那便让谢承阑在王都再待上一段时间吧。
等危机来临前夕,他再第一时间送谢承阑出去。
谢承阑接回他手里的空杯子,回身坐上床,揭开被子,掀起他裤卷至膝盖之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燕衡靠着床架子,就那样看着,好笑道:“谢兄这般体贴入微,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王爷脸皮这般厚,也会不好意思?”谢承阑埋着头,施手换药。
“可惜了还没成家,否则也不至于跑来伺候我了。”燕衡想到什么,眼神试探,“谢兄师傅那个女儿叫什么来着?若是没这档子事,我说不定还能喝到谢兄的喜酒吧?”
谢承阑不悦地蹙眉,置气似的给他膝盖贴了好大一勺药膏:“王爷怎么净想些有的没的?”
“只是觉得惋惜,”燕衡道,“若不是我将你耽搁了,此时你也该幸福美满。”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谢承阑道,“换了别人,说不定我已经死了,哪儿来的圆满?”
燕衡轻笑道:“事无定数,谁说得准呢。”
“那就别拿说不准的事来费口舌。”谢承阑看他,“你嗓子还哑着,更要少说几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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