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只放晴了一天,就又开始连绵不断地下雨。
白玥喜欢雨天,但她只喜欢雨天在家里呆着。坐在屋内或者檐下,看着那雨水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地落下,滴落在泥土里或者树叶上,化作晶莹的水珠,一颗颗滑落。
她不喜欢雨天出门,会把衣裳鞋子都弄湿,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但是,再过几天就是太子的生辰了,她必须出门去为他购买生辰礼物。
街上的人并不多,她和暮雪撑着伞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逛。
为太子哥哥选礼物,她不想糊弄,想选个最适合他的。太子喜文不喜武,她便想着为他选一方上好的砚台。
可走了几家砚台铺子,都没挑到好的。她便想着去远一些的徽砚铺子看看。
走到一半,原本稀稀落落的雨忽然大了起来,变成了瓢泼大雨,小小的伞根本挡不住,她的身上顿时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她连忙带着暮雪先到路边一个茶棚躲雨,想着等这波大雨过去再走。
可这雨却越下越大,白茫茫地连成一片,就连对面的店铺都看不清楚了。很快,她们躲避的茶棚开始漏雨,白玥只能躲到最里面,紧靠着墙壁站着。
她身上的衣裳几乎湿透了,贴在身上,曲线毕露,风一吹冷极了。茶棚里还有几个躲雨的男人,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她这边飘过来,让白玥很不舒服。
她只能希望府上的马车快些过来接她,但这么大的雨,马车夫找她们只怕得费些功夫。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忽然停在茶棚前。那马车四马并架,以黑楠木为车身,雕刻精美华丽,以珠宝和金银装饰,华贵异常,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马车。
车门打开,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白底金边异国服饰的男子,正是宇文羟。
白玥微微皱眉,不知他来做什么。这些日子他几次去公主府拜访,她都避而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宇文羟一双海蓝色眼眸盯着白玥,嘴角微微扬起,他打着伞走到白玥面前,对她伸出一只手,邀请道:“公主,去我的马车去避雨吧。”
白玥虽然现在身上湿寒,急需取暖。但她知道宇文羟对她别有用心,所以她并不想去他马车上,她不想为了这一点小事,欠他人情。
所以她摇了摇头,道:“多谢宇文王子的好意,但我府上的马车应该马上就能找到我了,我在这里等片刻就好。”
谁知宇文羟却走到了她的旁边,紧靠着她站定,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公主一起等吧。看看你府上的马车何时能到。”
白玥身上本来就湿了,他贴这么近,两人胳膊直接贴在了一起。
她很不舒服地向另一边走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但宇文羟却又贴近了过来,再次与她贴在一起。
白玥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又气又羞。
她又远离了一步,但宇文羟却不放过她,立即跟了上来。再往那边就是墙了,她已经退无可退。
她忍无可忍,举着伞就要冲进雨里,可宇文羟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转身将她压在墙角。
“你做什么?!”白玥惊恐地喊道。
这时周围的人都躲到了一边去,他们看到宇文羟的马车就知道他定是非富即贵,谁都不敢来招惹。而暮雪也被宇文羟的手下拉在一旁无法靠近。
宇文羟嘴角挂着坏笑,一点点凑近白玥。
白玥害怕极了,拼命往后缩。但她后面是墙壁,根本躲不开。
宇文羟贴着她的耳朵,道:“公主,我有件事非常好奇,想让公主为我解惑。”
白玥不知他要做什么,害怕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可是大街上,我是雍国公主,你如果对我做了什么,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宇文羟轻轻一笑,他的气息喷在白玥的耳朵上,将她的耳廓染红了。
他贴在她的耳朵上道:“我最近在并州,发现了两个太监。”
白玥一听,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顿时失了血色,瞳孔瞬间放大。
她派那两个太监去调查真公主下落就是在并州,宇文羟怎么会知道他们在那里?
她的心狂跳起来,她拼命维持住镇定,不让自己瘫软下去,问他:“宇文王子……这是何意?”
宇文羟是声音如毒蛇一般,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那两个太监年纪小,受不住刑,我稍加拷问,他们就什么都说了。”
“公主,”他低下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灵魂,“青山村的那座坟,你常去吧。”
白玥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跟踪了她,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沉默了好一会儿,她问他:“你想怎样?”
宇文羟直起身子,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逗弄小猫似的享受着她的恐惧和颤抖。
“我想要你,公主。”他说,“让钟闻朔和楚知禹滚开,你做我的女人。”
白玥呆呆地看着他,心里已经被恐惧占领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可是……我不是……公主……”
宇文羟弯起嘴角,不以为意地笑笑:“我不在意谁是真正的公主,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上,你就是。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为你守住这个秘密,而你,嫁给我。”
白玥木然地看着他,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她不知道宇文羟为何盯着她不放,为何非要娶她。
宇文羟摸摸她的脸,对她道:“被吓到了?没关系。你可以回府慢慢想,我这就送你回去。”
他拉起白玥的手,向马车走去。
白玥像个木偶似地被他牵引着,跟着他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她恨不得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去。
好在宇文羟没有在车上对她做什么。一路将她送到了公主府,在离开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话:
“给公主一天考虑的时间,明天我要知道公主的决定。”
回到屋里,白玥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包裹住,她僵硬寒冷的身体才开始一点点恢复了知觉,但仍旧在不住地发抖。
被发现了,怎么办?
恐惧、害怕、悲伤、悔恨,在她心口翻滚,她应该再小心一些的,也许她小心一些,就不会被他发现了。
事到如今,她发现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听从宇文羟的,如果他将此事公布出去,而真公主又没有找到,皇帝只怕会暴怒,她可能连命都没了。
现在只能一边安抚住宇文羟,一边再派人去查找,争取早日找到真公主,等找到了。她也算是将功补过,也许皇帝会放她一条生路。
至于宇文羟说的嫁给他之类的,只能先想办法拖延。
她知道祈国男子是可以娶好几位妻子的,更别说宇文羟这样的身份了。所以他说的嫁给他,不过就是让她成为他众多妻子之一,并不是有多爱她。
他对她也就是有点新鲜感吧,等他真的到手了,可能就会把她扔到一边去了。她很有自知之明。
暮雪和流萤没多久也到了,见到白玥她们担心极了,忙问她怎么了。
白玥自然不能说,只道自己没事,宇文羟只是闹着玩儿的。
她让流萤先下去,留下了暮雪。
既然让太监去办此事太过扎眼,她便安排暮雪去民间找人去打听那户人家的事。并且反复嘱咐她要换上便装出府,千万别被人跟踪了。
暮雪也不多问,答应着去了。
暮雪办事向来稳重,安排完,白玥惊慌不安的心才稍稍稳了一些。
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想拖累钟世子。宇文羟行事不羁,万一他再对钟闻朔做些什么,就是她害了他。
所以她又去宫里找景灏帝,对他说和钟闻朔相处了一段时,觉得并不合适。
景灏帝自然都依她,道:“新月既然这么说,朕就再给你物色其他合适的公子。”
白玥摇摇头,道:“父皇,我现在还不想出嫁,还想再陪陪父皇。”
景灏帝虽然宠她,但毕竟白玥年纪不小了,婚姻大事不能耽误,便道:“玥儿就算出嫁了,什么时候想来看父皇就可以来,有父皇在,没人能限制你。只是你的婚姻大事,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也该找个疼爱你的郎君来照顾你。”
白玥现在哪还敢再找其他人,她扑到皇帝怀中,撒娇道:“父皇,玥儿还不想找嘛!你就让我再自在些日子吧。”
她声音可爱娇俏,可在隐在袖子里的手却握紧了,指甲嵌入肉里,她必须拼命克制,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发抖,不要让皇帝发现她的异状。
皇帝见她这样,一颗心都软了,什么谏言、年纪都忘了。只想好好宠爱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让她做个任性自由的小公主。
“那好。”皇帝摸着白玥的头,柔声道:“那玥儿想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人,父皇都依你,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对你说三道四。”
白玥把头埋在他怀中轻轻点了点,眼中有一点湿润。
他要是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该多好。她这辈子没有被人这样无底线地宠爱过,若有一个这样的生父,哪怕他不是皇帝,只是个平常的百姓,她也可以活得幸福。
她忽然无比地羡慕起那位真公主,她真的太幸运了,能有这样一位好父亲。不像她,只能靠着欺骗才能感受到这份偷来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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