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看见有个男子,看见你之后,立马消失了?”朱颜低头拨弄着算盘,“我知道了。不过她不是让你叫大夫么?以后遇到这事,你要先听她的吩咐,再过来。”
“好。那我去了?”
“那男子什么模样?”
“时间太短我记不得了,很年轻,乍一看像个女子。”
“以后若有意外要多留意细节。”
“我笨。”
“你笨她才不会对你起疑心,你聪明她才会提防你。”朱颜蹙着眉头,“赶紧叫个大夫,跑着去。”
“她会不会因为我不小心把她烫伤了就生气啊?”
“搁我也生气,”朱颜突然顿住,“她大清早的要去哪里?”
“不清楚。”
“去问问。走吧,快去找大夫。”
朱颜若有所思地瞧着文琴的背影,陡然间意识到她是找错了人。她应该再找个人来盯着韦湘才行。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监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总还是放心。
文琴带着大夫进门,韦湘已经抹上药膏裹好了,屋子里一股子药膏的味道。大夫和另一个丫头在叮嘱些什么,文琴便请大夫回去。
韦湘瞥见文琴,也没说什么,低头看裹上的右手,手指活动不便,想必之后要用左手拿筷了。
老乞丐又来装模作样地作法,工人便来完成之后的工程,上了门窗便可。韦湘监工,在一边的凳子上坐着。
文琴唯唯诺诺地凑过来:“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脚程慢,来的时候大夫已经来了。”
“无妨。”韦湘活动活动手指,手背凉丝丝的,十分舒服。
“奶奶走得太急了,我也是太急了,我才——”
“没事,我是起得早,突然想起我今天想吃鸡蛋,忘了跟厨房说,走得急了一点。”韦湘摸摸文琴的脑袋,“不用再在意了,和厨房说一下,为我准备两个茶叶蛋。”
“好。”文琴便喜极而泣,抹着泪出去了。
“文琴也太过分了,她老是磨磨蹭蹭的。”丫头便盯着文琴的背影,“奶奶手背伤了还磨磨蹭蹭。”
“她年纪小,没事的。”韦湘又笑笑,用那只未伤的手拍拍丫头的后背,“多担待她些。”
“奶奶真是好脾气。”
“我出身差,也轮不上我说什么。”韦湘便自怨自艾起来,垂眸不语,丫头便更加义愤填膺起来:“文琴也是买来的丫头,谁又看不起谁?好好伺候是本分,她自己到了秦府姓了秦就不认得自己是谁了!”
“别这么说。”韦湘忙着拉那小丫头。
小丫头就冷哼一声,似乎是和文琴结下梁子一般。韦湘看着好笑,暗自摇头。
等人走了,眼前又浮现出那团委屈的火来,圈成个圈子,绕她耳畔转了一周。
“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要生气。”
“换成是你你生气吗?”
“不生气。”秦扶摇便站着说话不腰疼地答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在生气,你却更生气,我没有见过这样脾气大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姑娘。”
“烦死了,我知道你挤兑我了。”韦湘又吹飞秦扶摇,那团火却阴魂不散地回来,竖在她眼前。
“我没有挤兑你。”
“我没见过你!”韦湘恼了,大踏步地出门去,又把秦扶摇甩在身后。
=
“我一直在疑惑,三爷身体康健,说走就走了。实在是有些奇怪。所以我在想,您既然说我是他的解铃人,我若是连他如何去的都不知,怎么能做解铃人。”韦湘开门见山,周允业捏了胡须思索半晌。
“三奶奶是想知道,三爷去的那天都做了什么?因为三爷实在去得蹊跷,老太太和小老儿,家里的大家都没想到。”说罢周允业便遣散活计,只剩他二人。
“去的那日早上,三爷说想去看书,又说想提前看新书,便把我支使出去了。我心想三爷虽然是要考取功名的,但闲书看看也无妨,每次去买都是我亲自去,怕老太太发现就要责罚了,”周允业想了半晌,“那日三爷脸色不大好,我问他‘少爷身子不舒服?’,他说不是,要我宽心,便钻到书房去了。我想了很久,又不放心,便叫大夫来瞧瞧,大夫说一切无事,我便放心地从书房出去了。才出去,听见里头有个什么东西打碎了,我连忙一看,是少爷桌前,人送的一只茶宠掉在地上碎了,我便觉得不吉利——”
“茶宠什么样?”
“一只紫砂的兔子,因为三爷属兔……当年是老爷的朋友送的。”
“然后呢?”
“三爷说是碎碎平安,他挥毫时力气太大了些不小心碰掉了。我便信以为真,派了丫头收拾收拾,见收拾干净了,三爷脸色如常地看书,我便走了,”说到这里,周允业阖眼扶额,背对韦湘,“谁知回来,我抱了一摞新书,兴冲冲地想告诉三爷说,他最喜欢的京城风物图买来了,谁知一进门,就见三爷倒在地上,我把书一扔,一看,脉搏都没了,也没了呼吸,我怎么喊也不应。身上也没有伤,脸上还带着笑。”
“之后就封了书房?”
“之后请了大夫,请了风水先生。本想瞒着老太太,没想老太太立马知道了。”
“风水先生说,书房风水不好,是个困局,困住人的魂灵,便封住了书房。”周允业突然又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三爷的身子,我们都是日夜守着的,可下葬的那日,三爷的身子就没了。”
“搁在哪里?”
“搁在三爷的卧房,就是……就是您来,住的地方。”周允业生怕吓着韦湘,说话都轻声轻气,说完便瞧韦湘的反应,见韦湘还是神色自若,便稍微宽心些,“后来便往坟里埋了三爷的衣冠,又放了三爷喜欢的书。”
“当初收拾的丫头怎么说?”
“那丫头还在您房里呢,一直也没见。当初问她,也说是打扫后,三爷就让她离开了,之后就没见有人进去见过三爷。”周允业豁然起身,“我看着他长大,虽然见过了许多蹊跷事,但亲眼见了这样的蹊跷事却是头一遭。”
“您怎么觉得我是解铃人呢?”韦湘笑,周允业却突然又跪在她脚前。
“奶奶,解铃人这说法,是老太太说的。我也不明白,可您若是真有法子,求您可千万要救我们三爷。我们三爷生来命苦,我——”
周允业一把年纪,竟然哽咽了。
韦湘想,这世间的苦命人多了,怎么单你家的秦扶摇不该死呢。虽然如此想,但她却没有说出口,只点点头,周允业便喜极而泣,更是哭得不成模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